無影燈的白光刺破了手術室的寂靜。
    監護儀中如鼓點般咚咚，咚咚的聲音像一張催命符，響徹整個空間。
    消毒水的氣味滲入口罩，不鏽鋼托盤上的手術器皿在慘白的光斑下顯得如此的尖銳，刺眼。
    “ct影像圖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
    負責協助的護士冷靜沉著的說著，縝密的汗珠卻依舊布滿了她兩側額頭。
    “好的，那女人繳費了嗎？”
    趙海誠深呼吸了一口氣，戴著白色口罩的他在燈光下完全看不清表情。
    “繳費了。”
    負責麻醉的護士長點了點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淡漠，仿佛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是呀，
    有些東西就該心照不宣一點。
    “那就開顱吧。”
    “準備從翼點的位置進行高精度點對鑽孔，全麻準備！”
    這句話讓原本焦灼的團隊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病人已經年過60歲，這種切口會對她的腦前葉位置造成不可逆的創傷....”
    “況且那片區域情況非常複雜，有大量稠密的血管縱橫交錯。”
    “稍有不慎....”
    麻醉的護士長柳天天是非常冷靜，是一位剛剛調來的醫學院博士，
    女生，素麵恬靜，與當初自己喜歡的陳婷婷是同一個類型。
    這種手術的風險程度太高了！
    “沒關係！”
    “這種實驗我已經做了無數次...”
    “這次一定能行。”
    趙海誠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依舊冷靜且從容。
    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子輕輕解開了自己的無菌手套，上麵是一塊扁平且褪色且凹陷的指關節傷疤。
    這個傷疤是他曾經的榮耀，也是他曾經的驕傲。
    畢竟若不是李教授，他或許早就該在當時最著名專業的第一醫院成為頂級的外科專家。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他看清楚了一個事實。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有些東西沒有對錯，隻有合適與否。
    隻要價錢合適，他可以是技術精湛的神醫華佗，也可以是...
    “好，準備全麻！”
    護士長柳天天深抿了一口氣，表情從遲疑轉變為了相信。
    當麻藥進入病人的身體時，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動，在深吸一口涼氣之後，所有的麻藥注入成功。
    病人沉沉的睡去。
    那一刻，整個手術室都安靜得如夜半的靈堂。
    沒有一絲聲音的幹擾，機器操控的高速顱鑽開始飛快的旋轉起來，帶著一絲清脆的爆鳴聲。
    當鑽頭觸碰到指定地點的位置，所有人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的位置去。
    鑽頭輕輕將蝶骨鑽開，劃出一個完美的骨窗位置。
    那細小的鑽孔甚至比一個指甲碎片還要小，然而這就是他操作的全部空間位置。
    他將透過鑽孔的位置，觀察蝶骨後麵壓迫的神經，
    並且將靶向治療的藥注入比發絲更細了，盤根交錯的血管中，直達病灶。
    就在此時，血液卻突然呈現出噴射狀湧出，像是不斷迸濺湧動的泉水，順著那細小的缺口激射出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兩名沒有經驗的護士已經手足無措的停在原地。
    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難怪在ct片子中看到的那個貼近腦前庭蝶骨的位置處有一塊黑色的陰影！？
    原來那是被淤堵的積血！
    大腦本身就是一個密封的容器，積血所帶來的壓力本就已經將脆弱的神經過分擠壓。
    而現在一旦做了開顱手術，被擠壓的血液一旦有了疏散口的口子就會如同決堤的大壩一樣，不斷湧出！
    可就在此時，趙海誠的手指早已如同預判了一樣按住了血液迸發的破裂點。
    血汙順著他的手迸濺而出！
    所有人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都緊張的不行！
    “肌肉鬆弛劑注入。”
    “靜脈注射，給我止血棉和已經消毒的鑷子！”
    “其他兩名護士，按住後腦勺頸動脈的位置，用力緊按住，不要鬆手！”
    趙海誠當機立斷，用浸染了酒精的棉花堵住傷口，構築成隔離帶。
    與此同時，一旁的那名麻醉科調來的護士長也是心領神會，將兩側的頸動脈壓緊，另一名護士則是將女人的頭顱墊高。
    “病人出血的狀況開始放緩！”
    “幫我按住傷口位置，準備手術！”
    趙海誠當機立斷，在場的所有護士都為之驚歎，震撼不已。
    這種迅猛果斷的行動，清晰判斷的思維....真不是一般的醫生能夠做到的，
    而且每一個行為判斷都極為冷靜，分毫不差！
    若撇開他收取紅包的一些陋習，隻能說他簡直是一名妙手仁心的神醫也不為過。
    此時，一旁的護士長也是發現他後背的手術衣已經完全濕透！
    顯然這種嚴絲合縫，一絲不苟的手術不能有任何的紕漏，而他，做到了完美！
    “手術成功！”
    “開始止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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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隻要能夠將血止住，那麽病人痊愈的可能性會非常的大。
    此時，心電監護儀的警報和建築斷裂的聲音同時炸響！
    他正在縫合最後一根針。
    天花板上兩側的無影燈卻開始不斷的晃動，瘋狂搖擺！
    正對著上方的石膏板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撕裂坍塌。
    “趕緊，保護患者！”
    趙海誠心髒咚咚的狂跳，聲音也帶著恐懼與顫抖，一塊混凝土石塊直接砸穿了中央空調的排風管道。
    整麵承重牆開始坍塌，趙海誠咬了咬牙，想要將最後一針縫合完整。
    可周圍的震動過於劇烈，甚至讓他無法站穩。
    他踉蹌的跪倒在手術台前，又堅定地爬了起來，抓起一把完全幹淨的鑷子和縫合針。
    “趙醫生，門要被堵住了！”
    “再不跑真來不及了！”
    周圍的幾名護士拽著他的衣服，想要將他從手術台上拉開。
    然而，就在此時，一塊磚頭精準的砸在了他的頭顱的位置，強烈的暈厥感讓他幾乎無法站穩。
    為什麽會發生地震呢？
    自己死了嗎？
    那名病人結果怎樣？
    我，還能回去過去嗎？
    趙海誠感覺自己睡了很久。
    再醒來的一刻，他已經來到了終焉之地！
    我叫趙海博....
    不，我不叫趙海博，我撒謊了。
    我叫趙海誠，是一名收了紅包卻依舊把病人治成植物人的汙點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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