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趴在宿舍那張小得可憐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感慨：“終於回來了啊。”
    一旁，博士正埋頭整理裝備，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好像從頭到尾都沒出全力吧？”
    “我要是真出全力，”蘇言坐起身，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汐斯塔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到時候就把你這個兜帽人扔到荒野裏自力更生。”
    博士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蘇言正想再調侃兩句，通訊器卻在這時響起。他皺了皺眉，按下接通鍵：“喂？”
    通訊器另一頭傳來了凱爾希一如既往冷靜的聲音：“蘇言，你那邊情況如何？”
    “還能怎麽樣？活著回來已經算不錯了。”蘇言語氣帶著點慵懶，“怎麽，找我有什麽事？”
    “我要你來醫療艙一趟。”凱爾希的聲音稍微頓了一下，隨後補充道，“帶上博士。”
    “又有什麽爛攤子？”蘇言有些頭疼，但還是跳下床，隨手抓起外套。
    醫療艙的氣氛一如既往地冰冷，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凱爾希站在一台儀器旁，目光凝視著屏幕上的數據顯示，臉色平靜卻透著幾分凝重。
    蘇言和博士一前一後走進來，蘇言懶散地靠在門框上：“所以，這次又是什麽要緊的事？”
    凱爾希轉頭看了他們一眼，直接開口：“汐斯塔事件的餘波你們已經感受到了，但這並不是結束。還有更深層的東西，我們需要去麵對。”
    “更深層的東西？”博士挑了挑眉，“你是指什麽？”
    凱爾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旁的病床前。床上的儀器連接著一個裝滿藍色液體的容器，裏麵懸浮著一塊奇異的生物組織，看起來像某種深海生物的殘骸。
    “這是什麽？”蘇言微微眯起眼睛，“又是深海的東西？”
    “是‘它們’的東西。”凱爾希語氣低沉，“汐斯塔事件中，除了克洛寧的瘋狂計劃，這些組織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它們’是誰？”博士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謹慎。
    凱爾希盯著那塊生物組織，聲音冰冷：“深海的獵食者，阿戈爾的夢魘，也是整個大地的威脅。”
    蘇言皺了皺眉，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大群啊，真不想碰上。”
    凱爾希的目光轉向兩人，“它們正在靠近。”
    博士沉默了片刻，問道：“這和阿戈爾人有什麽關係？”
    凱爾希目光微微一閃，語氣中多了一絲複雜：“阿戈爾人與這些深海生物之間，有著無法切割的聯係。‘它們’不僅是威脅，更是某種意義上的‘源’——一種阿戈爾文明誕生和延續的代價。”
    “代價？”蘇言皺起眉頭，“你說得太隱晦了。”
    “你們知道阿戈爾文明在深海中的力量來自哪裏嗎？”凱爾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
    博士搖了搖頭：“從未深入了解過。”
    凱爾希的目光變得銳利：“來自那些深海生物的殘骸。阿戈爾人靠著‘它們’的軀體和能量建造了自己的家園和科技。但與此同時，‘它們’也因為這些掠奪而不斷蘇醒。”
    蘇言的眉頭皺得更緊：“所以這些深海生物現在想反擊？”
    凱爾希點了點頭：“不僅僅是反擊，它們的目標不僅是阿戈爾，而是整個大地。”
    博士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阿戈爾的平靜隻是一種假象？”
    “沒錯，”凱爾希聲音低沉，“就像aty說的，‘那片海洋’正在蘇醒。”
    蘇言突然眉頭一皺，拉著博士進到身邊一間空的儲藏室。羅德島醫療艙內的燈光一如既往冷白，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機器的嗡鳴聲單調卻令人安心。但此刻，這份安靜被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
    “唔嗯……”aty環顧四周，語氣裏滿是隨意和探究，“這就是傳聞中的羅德島啊，感覺確實是個充滿了謎團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眼，似乎在感受著空氣中的每一絲氣味：“還有……這股非常熟悉的氣息。嗯……要不是親眼看到這艘載具，我還真以為自己依然在海邊呢。”
    凱爾希站在一旁，目光冷靜而疏離：“這裏近期確實接待過幾個阿戈爾人。”
    她的目光掃過aty，語氣微微帶著警惕：“你也是阿戈爾的訪客，但我沒在訪客名單上看到你的名字。我或許無法接待你。”
    “啊啊，抱歉抱歉！”aty擺擺手，臉上帶著一絲懶散的笑容，“不過不勞煩你了，我隻是說點事就走，不會打擾太久的。”
    說著，她狡黠地歪了歪頭：“咦，你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
    凱爾希的目光依然冷淡：“這幾天待在汐斯塔一帶的人，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雖然我並沒有去聽，但我也早有耳聞——日落即逝的貝斯手，aty女士。”
    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羅德島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唉呀，不要這麽有敵意嘛。”aty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凱爾希，“畢竟我們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對吧？比如還能看到星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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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爾希沒有回答，隻是微微皺眉，隨後伸手示意：“——請坐。”
    aty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下，單手支著下巴，目光上下打量著凱爾希：“你肯定會好奇我是怎麽進來的吧？”
    凱爾希的表情沒有波動：“這不重要。”
    “果然是醫生的風格呢。”aty輕輕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我沒幹什麽壞事。你也不用擔心安保係統有什麽漏洞——我運氣好罷了。”
    凱爾希淡淡地說道：“話語掩蓋不了你的實力。請放心，我並不擔憂，羅德島的係統隻會對重要的訪客網開一麵。”
    “重要的訪客？嗯，那我算重要的那類嗎？”aty挑了挑眉，“雖然你不擔憂，但看起來也不太歡迎我呢。”
    凱爾希的聲音依舊冷靜：“一位音樂巨星為什麽會對這狹小的病房感興趣？如果你是來找你的阿戈爾朋友敘舊，你可能走錯了房間。”
    “朋友？”aty輕笑一聲，語氣裏多了一分自嘲，“嗯……談不上吧？不，該說，離朋友有點遠了呢……”
    她停頓了一下，雙眼直視凱爾希：“其實，我是來找你的。或者說，是來看看你的。”
    凱爾希微微眯起眼睛：“很抱歉，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動物園的展品。”
    aty並不在意凱爾希的冷淡，反而靠在椅背上，語氣帶著幾分感慨：“阿戈爾的傳聞，我從frost那裏聽過很多。她平時很少講故事，但那次卻說了很多。”
    “我沒興趣聽你的朋友奇異冒險故事。”凱爾希冷冷說道。
    “那唱出來怎麽樣？”aty眨了眨眼，帶著調皮的笑意。
    凱爾希無視了她的提議，語氣愈發冰冷：“或者是有關我的麵目全非的逸聞？我希望你能更直接一點。”
    “有人告訴過我，閑聊可以緩和氣氛。”aty聳了聳肩，“看來我並不擅長這一點。”
    她直起身，目光忽然變得銳利：“那就開始吧。我其實有些討厭阿戈爾人——當然，我知道他們確實挺可憐的。”
    凱爾希眉頭微皺：“請繼續。”
    “隻是，如果沒有你出現的話，這幾個阿戈爾人或許早就沉入海底，被幽暗的海洋吞噬了。”aty的聲音忽然低沉了幾分。
    凱爾希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幾秒才開口：“我並沒有做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救了他們，而且這裏就有好幾個。”aty的聲音並不響，卻讓空氣變得凝滯。
    凱爾希沉默了。
    aty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多了一絲試探：“這些特別的阿戈爾人，他們一點都不尊敬你。明明你為他們做了這麽多。”
    “他們的自取滅亡才是我阻止的。”凱爾希語氣平靜，但目光中多了一絲冷意。
    “這不就是一種慈悲心的體現嗎？”aty歪了歪頭，“醫生，你的問題就在這裏。”
    凱爾希的目光微微一閃：“請說。”
    aty站起身，踱步到窗邊，目光似乎穿過了羅德島，看向遠處的大海：“你知道阿戈爾人的敵人是什麽嗎？或者說——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未等凱爾希回答，一道異樣的嗡鳴聲從房間角落響起。凱爾希猛然轉頭：“on3tr，停下。”
    站在窗邊的aty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果然，它比我想的還要警惕呢。”
    凱爾希冷靜地看著aty，聲音低沉：“你很年輕。”
    “是的。”aty輕輕點頭，“我們很年輕，我們沒有經曆過那些悲傷的事情。所以，我們還在這裏，還能說話，還能唱歌。”
    “深海獵人們在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凱爾希說道。
    “我明白。”aty轉過身，目光炯炯，“但我們也想知道答案。”
    “關於那片海洋下的事情，”她頓了頓，聲音低沉而緩慢，“那些阿戈爾人的氣息不對。這不是阿戈爾該有的味道——它們不能再歌唱，也不能再說話。它們饑渴難當，正在被逼近邊緣。”    ......
    蘇言推開門，看向凱爾希，
    “當年在愚人號上的事，和我給你的筆記中的記述，相差多少？”
    凱爾希沉默了片刻，而後開口
    “分毫不差。”
    蘇言笑了，笑得很難看，而後擺了擺手，走出房間。桌上的咖啡還是熱的，凱爾希看著那從杯中升起的白煙，而後開始處理手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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