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光線透過窗戶灑進昏暗的房間，戈爾丁靠在一把老舊的椅子上，目光空洞，思緒卻如洪流般湧動。幾天來，他的沉默仿佛是一塊石頭壓在心頭，壓得他無法呼吸。
    “……好幾天了，戈爾丁，你總是一言不發。”
    變形者集群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就我們所知，你不是個如此沉默的人。”那聲音輕輕逼近，似乎在試圖觸動戈爾丁內心的某個部分。
    戈爾丁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看著遠處的牆壁，仿佛那上麵有什麽可以讓他集中注意力的東西。每一分每一秒，思緒都被那些曾經並肩戰鬥過的人們所占據。
    “倫蒂尼姆市民自救軍的情況怎麽樣了？”終於，他低聲問道，聲音空洞而幹澀，仿佛從他的靈魂深處發出。
    “他們離開了這座城市。”
    變形者集群的語氣中沒有太多的情感波動，隻有冷靜的事實。
    “還剩下多少人？”戈爾丁繼續問，盡管他已經隱約知道答案。
    “也許不多。”聲音回答得很簡潔，像是把所有的沉痛都壓在了字句之間。
    戈爾丁沒有再說話。空氣變得沉重，安靜中充滿了未曾言說的痛苦。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片空白的牆壁上，仿佛在尋找著什麽，卻又始終沒有找到。
    “……好吧，又是沉默。”變形者集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近乎不耐煩的調侃，“沉默能給你帶來安寧嗎？”
    戈爾丁慢慢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著什麽重要的東西。那是他一直試圖抹去的記憶，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
    “我隻是在……回憶他們，回憶他們每一個人。”戈爾丁終於輕聲回應，語氣中有著難以言表的沉重。
    “好啦，好啦，戈爾丁，你並不天然地屬於他們，你自然也可以忘卻這一種虛無的歸屬。”
    變形者集群的語氣變得輕鬆了些，仿佛是在試圖解除戈爾丁心中的束縛。“並不是你親手殺了他們，大部分人本就會死在這場戰爭裏。你們甚至為此發明了一個詞，‘犧牲’。”
    它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冷笑：“那些名字，那些藏匿於名字之後的人，大部分你甚至都從未見過。”
    “成為一個集體的一員能讓你感到快樂和驕傲嗎？”
    變形者集群繼續發問，仿佛在挑戰戈爾丁的信念。
    “很遺憾，如你所見，我們隻能歸屬於我們自己。”
    它的語氣帶著一絲清晰的決絕，似乎不再期待戈爾丁的回應。
    戈爾丁深深歎了口氣，他低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桌麵，仿佛在與那些無聲的回憶對話。“不，我曾以為是……”
    他停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在一開始，我以為我為之奮鬥的是我們共同的夢想，是自救軍的事業。”
    他的眼神逐漸空洞，仿佛在追溯那些曾經的信念：“這幾天我發現，或許並非如此。”
    戈爾丁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自嘲：“萊托說的話是對的，我們都是一類人。我曾說他悲觀……我又何嚐不是呢。不管我自己承不承認……我都是一個容易失望的人。”
    他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自救軍的成員們或許是懷著純潔的理念而奮鬥的人，但是自救軍本身不是。”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沉重，仿佛是揭開了一段隱藏已久的真相：“無論是克洛維希婭還是阿勒黛……我尊重她們的為人，可是她們的目的絕不僅僅像是嘴上說的那樣。”
    戈爾丁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麵孔，但他又什麽都無法改變。
    “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假裝自己對這些毫無察覺。”他低聲自語，內心的幻滅與失望幾乎無法言喻。
    “你現在為此感到幻滅了。”
    變形者集群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理解，但更多的是冷靜的分析。“你終於察覺到你的事業從一開始就並非純潔無瑕。”
    “你覺得你的努力都是徒勞。”它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容回避的現實感。
    “怎麽會。”戈爾丁輕聲反駁，語氣堅定卻又充滿了無力。“所以，我不去想什麽事業，我隻是在想那些人。那一張張的麵孔。”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在回憶某些深深刻在心中的名字：“海蒂、費斯特、洛洛、老比爾、亞當斯、小喬治……”
    他頓了頓，目光遙遠，似乎在追尋那些逝去的靈魂：“我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自稱我該為倫蒂尼姆市民自救軍悔罪。我不需屬於那些虛幻的集體。”
    他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沉默了片刻：“但我需要……在心中麵對他們每一個人。”
    空氣再次靜默，隻有戈爾丁的呼吸聲在這間昏暗的房間內回蕩。他的內心仿佛經曆了一場劇烈的風暴，而如今，所有的痛苦與沉重化作無盡的回憶，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擺脫。
    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過去，也無法重新定義這場戰爭，但他能做的，是在心中銘記那些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人，麵對他們的名字，麵對他們的麵孔，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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