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的龐大戰艦緩緩駛出戰場邊緣，鋼鐵咆哮的回響漸弱，隻餘引擎低沉的喘息。甲板之下，軍械艙已被改作臨時避難所，成千上萬來自諾伯特區的平民——其中許多是老人和孩子——瑟縮在曾經堆放彈藥的冷硬角落，借著昏黃的艙燈尋找安慰。
    維娜站在通道盡頭，神情緊繃。哪怕她沒有回應過任何人對她“殿下”或“陛下”的稱呼，許多人仍在低聲傳說她的身份。但對那些流離失所的人來說，她不是王族，而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我們帶出來的食物還能撐多久？”她看向戴菲恩，聲音低沉卻有力。
    “我剛和軍需官溝通過了。”戴菲恩快步走來，臉色略顯疲憊。“一些物資會被優先分發給最脆弱的人......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感謝你，戴菲恩。還有溫德米爾公爵。”維娜點頭，隨後又自嘲一笑，“當然，我知道，她是為了我的身份。”
    “也許吧。”戴菲恩停頓了一下，“但你適應得很快，維娜小姐。”
    “因為沒時間猶豫。”她直視他，眼中沒有一絲動搖。“現在不是我們能任性的時候，我必須對這艘船上的所有人負責——無論是作為維娜，還是‘推進之王’。”
    身後的通道傳來微弱的呻吟和細語，摩根默默地起身，走向角落裏那些神情麻木的老者。“我去陪陪他們，熟人能讓他們安心些。”
    維娜點點頭，“我也一起。”
    她才邁出幾步，達格達的聲音忽然低沉地響起：“推進之王，軍艦是不是在減速？”
    維娜猛然止步，抬頭看向艙壁顯示的時間。“我們離開諾伯特區多久了？”
    “幾個小時。”戴菲恩答。
    “這片峽穀隻是普通的峽穀嗎？”
    戴菲恩皺眉回憶：“不記得有什麽特別的......隻有一些早被廢棄的工業區。”
    ——廢棄的工業區。早在倫蒂尼姆陷落前就荒棄的地方。因為天災。
    維娜的臉色變了。她低聲問：“那裏的巨大源石晶簇，被處理過嗎？”
    話音未落，因陀羅忽然提高音量：“喂，老兄，小心點！”
    一名穿著軍裝的士兵站在走廊中央，眼神空洞。他沒有回應，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和你說話呢！”因陀羅追前一步，卻被推進之王一把拉住。
    “不對。”維娜咬緊牙關，忽然低聲道，“空氣裏有味道。”
    艙室四周，軍官們早已不見。她驟然意識到不對勁。
    “離他遠點，漢娜！”戴菲恩大喝。
    士兵的嘴角浮現詭異的笑意。下一瞬，通道頂部滲出血紅的液體，滴落在他空洞的眼中。
    滴答。融入。擴散。
    “血？哪來的血？！”有人驚呼。
    “——小心！”維娜猛然一把撲倒戴菲恩，將他壓在身下。
    就在她們身後的空氣中，一團赤紅轟然炸裂，如同霧一般，裹挾著腥氣撲麵而來。
    “血霧！”戴菲恩爬起身，失聲喊道，“是薩卡茲的巫術！”
    人群開始騷動，驚恐蔓延開來。
    “這裏有太多平民！”維娜站起身，迅速掃視周圍，“摩根，達格達，因陀羅——掩護他們！”
    幾人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自動站成一圈，將慌亂的人群圍在身後。
    “往下走！”戴菲恩嘶喊，“樓梯在北麵！快！”
    “戴菲恩小姐！”一名軍醫衝來，臉色蒼白，“本艦遭到了巫術襲擊，隨軍術師......暫時無法解讀巫術構造，公爵和——該死——他們怎麽已經——”
    話音未落，一道血影猛地撲來。
    “——小心！”達格達的鋼爪帶起寒芒，將襲擊者逼退。
    血霧震蕩，旋即再次收縮，如同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纏繞而上。
    空氣凝固了。
    在那團黏膩陰影中，一個形體緩緩顯現。長袍、角冠、仿佛從古代典籍中走出的夢魘。
    薩卡茲，在血影中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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