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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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宅心仁厚,並未同那位衝撞聖駕的宮女計較。
    並且,本著成人之美的善心,當即便召見了梁仲遠與江歸原,一番詢問關懷,最終敲定,頒了江家女與梁家子的賜婚聖旨。
    即便梁家深夜發生之事被梁仲遠使了銀錢封口,可也瞞不過帝王的眼線去。
    梁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又與林婉寧失蹤是同一日,不可能不引起禦前之人的重視。
    隻要發覺異常,順著這條線去查,便不難查到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即便查不到具體的實證,也該有大致的猜想。
    今日賜婚聖旨一下,裴玄煜便能猜到,這一出戲,自然是裴玄清自己謀劃並入局演繹,隻為她昨日的委屈出一口氣。
    而賜婚的對象是江家女,那昨日與她說什麽替身之類的挑撥之言的人,也必然是江家女了。
    縱然他很看不起裴玄清的陰暗手段,但也不得不承認,以這樣的方式將兩人強行綁在一起,往後漫長歲月,二人日日怨懟,相互折磨。
    似乎比直接要兩人的命,更解氣一些。
    一個雖色膽包天,但已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男子,一個惡毒心腸,陰險狡詐的女子,實乃絕配。
    裴玄煜將手中白子落下,漫不經心道“不巧,臣昨日下午不在圍獵場附近,還真不知圍場內出了大事,連禁軍都出動了。”
    他並沒打算再繼續隱瞞自己的行蹤。
    昨日避開,是因眾目睽睽之下,若叫人看見他與她孤男寡女待在一處,恐損她名聲。
    但今日,隻有他二人。
    他不認為自己昨日所為能逃得過帝王的眼睛,或者說,他也根本沒有打算刻意隱瞞。
    否則也不會讓人將梁徹活著扔回去,留下這麽大的破綻。
    且裴玄清已處置了江梁兩家,便說明是早已知道了昨日所發生的一切。
    所以,繼續欺瞞隻是多此一舉,根本沒有必要。
    他唇角一勾,笑得肆意,繼續道“臣昨日狩獵,策馬而行,不巧遇見了宸婕妤孤身一人朝湖邊而去。”
    “宸婕妤娘娘最得皇上寵愛,照理來說不會一個人走到那樣偏遠的地方。”
    “臣私心想著,宸婕妤沒有侍衛護佑,獨身一人,恐是危險,而臣若能借此機會與娘娘結個善緣,也是天賜的機會。”
    “故而,臣一直在湖邊遠遠守護著娘娘,倒是分身乏術,未曾及時向皇上報信,是臣思慮不周了。”
    慕容逸塵的話到底落在了他心裏。
    他的確步步為營,在不傷害她一分的情況下接近她。
    可她日日夜夜都要麵對著的男子,終究是裴玄清。
    沒有哪個男子能看著心愛的女子與旁的男子有牽扯。
    若裴玄清因此遷怒於她,一個弱女子,麵對帝王怒火,無法躲避,無法逃離,怕也是無助極了。
    所以,他將昨日之事解釋為巧遇並合理化,想來,應該不會再影響到她了吧。
    裴玄清壓抑著怒火,在心底冷笑“宸婕妤再如何盛寵,林家的地位都還不足以在朝堂之上自成一派,不知煜王想結交的是哪一股勢力啊?”
    昨日那樣大的動靜,整個圍場,誰人不知?
    隻說思慮不周,卻未曾請罪,誰人又看不出這話說的敷衍又違心。
    表麵和諧已然維持不住,裴玄清連一聲二哥都不再喚。
    裴玄煜低垂著頭,目光依舊落在棋盤上“以宸婕妤娘娘的盛寵,臣妄自揣測,娘娘絕不會就此止步,自然林家也不會。”
    富康公公在一旁聽的心驚膽戰,這煜王爺坦然承認與宸婕妤娘娘獨處了一個下午也便罷了,還有個護佑安危的名頭擋著。
    可這句話,便是妄揣聖意了,這怎麽說的如此直白?
    今日這一番對話,可真是……不要命。
    裴玄清麵色依舊冷峻“以煜王的地位尊榮,若結交,也是選擇皇後一位,錢江兩家的高門,還能瞧得上林家?”
    承認這番言論,便是承認錢江的高位,承認確會結交,將來兩家若有何變故,恐怕都要和他扯上關係了。
    裴玄煜輕笑,照舊平靜的解釋著“雖說皇後娘娘位高權重,可這後宮哪位娘娘能抵得上宸婕妤的恩寵,臣有結個善緣的心思,也可理解吧。”
    裴玄清並未接話,隻緩緩落下一子。
    棋局已進入最後的廝殺,勝敗似乎已十分明顯。
    裴玄煜自知這番言論說服不了他,隨即輕笑一聲,將白子放回棋盒“自然,臣也是有一點私心的。”
    “皇上也知道,臣的未婚妻與宸婕妤容貌頗為神似,每每見到宸婕妤,臣免不了會想起她,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若不是佳人早逝,臣應該一早便手持先帝遺旨,請皇上賜婚,如今,說不定也是夫妻和順,兒女雙全了。”
    帝王深邃的黑眸緊緊盯著裴玄煜,迫人的威勢令人無法忽視。
    二人鬥了這麽多年,對彼此的性子也算是了解的。
    別的不說,在情愛一事上,他們二人皆如先帝,是不會輕易動心之人,更別提對一個容貌相似的女子動惻隱之心。
    若說先前這人的刻意接近是試探,如今,他便是可以肯定了。
    這人知道了。
    就算他已將所有的線索都做的很幹淨,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人還是查到了可疑的蛛絲馬跡。
    對上帝王陰冷的視線,裴玄煜身子巋然不動,隻勾了勾唇角,道“臣棋藝不精,輸給皇上了。”
    裴玄清忽的支著手臂靠近了幾分,眸底一片冰寒“煜王這是,看上朕的女人了?”
    裴玄煜肆意的麵容逐漸褪去了淡然“皇上說笑了,臣怎敢覬覦天子嬪妃,臣心中,唯逝去的未婚妻一人。”
    嗬,明麵上說不敢覬覦天子嬪妃,實則在告訴他,那是他的未婚妻,他隻是要他自己的人。
    裴玄清冷眼凝望著他“棋局輸了不要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人生如棋,若明知是必輸的結局,仍舊孤注一擲,不過是白費一番功夫,說不準還會將更多的棋子折進去。”
    “包括,最在乎的那顆。”
    裴玄煜薄唇緊抿,冷靜對視。
    帳簾處傳來輕微的動靜,打破了二人劍拔弩張的氛圍。
    二人默契的收斂戾氣,不約而同抬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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