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慧心正要跑一趟勤政殿，小安子便匆匆忙忙進殿回稟。
    說是富康公公特意派了人來傳皇上口諭，今日需處理一些要務，大抵要忙到很晚，讓娘娘莫要多思，安心用膳就寢。
    林婉寧也不是無理取鬧使小性子的人，裴玄清這樣特意派人囑咐她，儼然是放心不下她的身子，才如此費心安排。
    可她被他尋回來的時候，便已經是臨近年關了。
    這些日子即便再忙，他都會在忙完之後第一時間回到乾坤宮，今日怎麽就因著朝政要整整一日不歸了？
    她並不是不信他的話，隻是覺得他口中所言的處理一些要務，恐怕不隻是如此簡單。
    或許……
    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在給了小安子許多賞賜的旁敲側擊下，都未能如願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後，林婉寧果斷使出了殺手鐧。
    她揚言，若不能知曉陛下到底在何處，到底在做什麽，必然難以心安，定要出去瞧瞧才是。
    小安子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皇貴妃娘娘回宮後，皇上當晚便特意將乾坤宮戒嚴，不就是擺明了對娘娘與皇嗣的重視程度嗎？
    方才娘娘問話，他都佯裝聽不懂一般，顧左右而言他，本就是怕娘娘憂心，傷了身子，那皇上回來，定會要了他腦袋。
    可娘娘根本不信他這一套。
    若是娘娘硬要親自出去一探究竟，他們攔，怕傷著，不攔，又怕在外頭出了何事。
    這真真是，比瞞著更折磨人。
    他慌忙跪地，哪敢再有所隱瞞：“奴才……奴才也隻是聽師傅提了一嘴。”
    “聽說皇上今日要做的事與皇後娘娘有關，其餘的，奴才當真是不清楚了。”
    “娘娘，奴才不敢欺瞞娘娘，隻求娘娘萬萬不可出去，若是出去後有何閃失，奴才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泄憤的啊娘娘。”
    小安子話說至此，林婉寧自然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她的阿清一直都想要根除世家在朝堂中的影響力，為天下百姓爭一個相對公平的生存環境。
    這是他的畢生所願，是他為君為王的胸襟抱負。
    她一直都懂，他是一個明君。
    所以今日之事說是與皇後有關，或許其實，他是在完成根除世家的最後一步，從皇後入手，打壓錢氏，徹底讓世家在大周消失。
    她很清楚，若是真的如此，那今日，必然是一場難打的硬仗。
    可她現在的身子，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但她也明白若幫不上，便什麽都不做，不給他添亂，不讓他為她而分心，就已經算是在幫忙了。
    叫小安子起身，且應了不再為難他，也不會擅自離開乾坤宮後，她便聽話的乖乖待在內殿，等著裴玄清凱旋而歸。
    既知曉了他在做什麽，就免不了會胡思亂想，擔憂他是否會有危險，擔憂此計是否順利，自然想要安穩午睡也是不能夠了。
    經曆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與渾渾噩噩的一個下午，晚間沐浴過後，她望著殿門處翹首以盼，卻還是支撐不住歪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好似剛睡著，便感覺一陣失重感襲來，她被人抱了起來。
    直到落入這熟悉的溫暖懷抱，瞧著穩步抱著她的男子麵色如常，林婉寧緊繃了一下午的心，才終於能放鬆下來。
    “唔……”林婉寧倏然睜開眼睛。
    她本想隻要他無事，她可以慢慢清醒一下，然後再從他口中逐步了解錢氏之事，畢竟長夜漫漫，他們還有的是時間說話。
    可還不等她徹底驅散睡意，薄唇便被抵住。
    男子的唇瓣似炭火般滾燙，雖已極力克製，拚命溫柔，卻還是不斷的掠奪著她的呼吸。
    直至她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水霧，不再清明，作亂的男子才放過她。
    大口大口喘息著平複呼吸，意識漸漸回籠清晰之後。
    林婉寧才感受到，將臉埋在她脖頸處的男子呼吸沉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間，那雙緊緊擁著她的臂膀，似在竭力壓製著某種情緒。
    她這才發覺，他滾燙的不止唇。
    隔著冬日的厚厚衣衫，他火熱的體溫通過衣料浸染傳遞給她，燙的她輕撫在他後背的指尖微顫，不由自主的收緊了幾分。
    殿內一時隻餘二人呼吸纏綿交錯之聲。
    沉寂良久，林婉寧唇瓣輕抿，終是忍不住先開口“阿清，你……你這些日子，召幸旁人吧，我不會生氣。”
    她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怎麽會不懂裴玄清眼下已然情難自抑，卻還在為了她，竭力控製自己的欲望。
    初回宮那幾日，他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她黏在一起，就寢之時，都不肯鬆開她分毫，就像是怕她又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一般。
    可後來，漸漸的，他不再擁著她入睡，甚至時常背對著她，一個人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她心底隱隱泛出些許難過的情緒，以為他與她的小別勝新婚，隻持續那麽幾日，便不再稀罕她了。
    直至前日晚，她實在憋悶到不行，主動自身後抱住他，委屈巴巴的問他是不是嫌棄她最近胖了些才不抱她。
    她清晰的感覺到，男子脊背瞬間僵直，健碩的手臂上，青筋跳動不止。
    他滾燙的大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挪開，似是咬著牙般說了一句“婉兒別多思，是我的錯，婉兒……等我一會兒。”
    話畢，他逃也似的離開了寢殿。
    再回來時，他長臂一伸，擁住了她，下巴抵著她發頂柔聲哄了幾句。
    可那寢衣都遮不住的，周身冰涼的肌膚觸感，讓林婉寧一瞬便明白，他去做了什麽。
    也是那一瞬，夜夜朦朧間被人擁著親吻的感覺，迷迷糊糊間男子輕手輕腳離開寢殿的背影，昏昏沉沉間，落入冰涼懷抱的舒適，通通湧入腦海。
    他隱忍克製的愛意，她全都懂了。
    裴玄清呼吸一滯，埋在小女子頸間的臉緩緩抬起，眼中難以消散的情意驟然熄滅。
    環在小女子腰間的手臂緩緩上移，捧住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他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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