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婉寧震驚不已：“這都是皇後做的？”
    裴玄清看著湊近他胸膛前的小女子，她滿臉都是錯愕，似是十分不敢相信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眸中皆是疑問。
    他唇角微勾，將手中宣紙遞給她：“嗯，這些證據，足夠錢氏永無翻身之日了。”
    林婉寧接過宣紙，繼續翻看著，越往後越是心驚。
    玉蘭的供詞中，明明白白交代了錢宜雙登上皇後之位後，做的所有見不得人的惡心事。
    比如，賞賜給江玉燕的珠寶首飾中，有好幾件都於內裏藏了能令女子不孕的香丸。
    再比如，內務府送去朝雲殿的美人香，是錢宜雙很早就在製香局埋的人所製，那美人香中加的一味麝香，也是出自錢氏供給。
    據說寧心瑤初入宮，裴玄清在一次入朝雲殿時，隨口提了一句那美人香的味道很特別，之後，朝雲殿便再也沒換過別的熏香。
    林婉寧抿了抿唇，忍不住蹙起眉頭，心瑤入宮都這麽多年了，又日日點著那香，恐怕早已被傷了根本，難以有孕了。
    如今她知曉這後宮嬪妃並未真正侍寢過，再回頭看這些被明槍暗箭傷了身子的女子，隻覺一陣心疼與莫名的煩躁唏噓。
    供詞中間幾頁宣紙記錄的，錢宜雙大大小小暗中陷害寧心瑤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比如安排宮女冒犯寧心瑤，以寧心瑤的性子，定然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而寬恕一個小小宮女的罪過。
    待那宮女被罰之後，翌日便會有榮妃娘娘心胸狹隘，苛待下人的謠言流傳於京中。
    比如諫言陛下去朝雲殿瞧瞧榮妃，而錢宜雙便會在此時忽染急病，又擺出懂事識大體的姿態，不讓人去稟陛下。
    翌日，便會有榮妃娘娘狐媚帝王，不敬中宮皇後的流言傳出。
    再比如，若有大臣或他國君主向裴玄清進獻美人時，錢宜雙便會暗中派人添油加醋的將這些消息送入朝雲殿。
    而對專情裴玄清多年，又得盛寵的寧心瑤來說，自然不願他身邊再有旁人，也怕自己因此失寵，便會不管不顧的跑到勤政殿與陛下撒嬌吵鬧一番。
    翌日的傳言，自然是榮妃娘娘專寵善妒之類的話了。
    林婉寧不禁想到初入宮時，她也與外麵所有的人一樣，聽信了那些未經證實的傳言。
    看著錢宜雙總是掛著溫和友善的笑容，便以為皇後賢良淑德，仁義至孝，實如傳聞中所言，乃天下女子之典範。
    而寧心瑤作為傳言中專寵多年的嬪妃，嬌縱跋扈，刁蠻任性的形象，自然也是一直刻在所有人心中。
    可其實這一切，都是錢宜雙一早便計劃好的，外界的傳聞，也一直由錢氏的引導而成就。
    自己不能得寵，便毀了得寵之人。
    真是……
    好深的心機手段啊。
    再之後記錄的，就是她們這一批秀女入宮後的事。
    可能是由於裴玄清雨露均沾般，每位嬪妃都隻召了一次，所以其他人也並未來得及被錢宜雙放在眼裏。
    遭受迫害的，隻有她與顧如梅。
    錢宜雙逼迫她每次侍寢後飲加重劑量的避子湯，逼迫她去爭顧如梅的寵愛以達到後妃勢力均衡，逼迫她賞花宴上謀害顧如梅隻為杜絕再有專寵之人。
    之後發覺陛下對她另眼相待後，便於沐山行宮，與江氏姐妹合謀刁難她，甚至意圖謀害她。
    暗示董雲惜七夕宴前除掉她才可一舞驚人，在榴花亭中對她下藥企圖利用流言毀她清白。
    皓月圍場錢氏死士與於柒柒策劃射殺她等等所有事，俱記錄的清楚明白。
    這些手段本就使在林婉寧身上，她都知曉，自然看著內心毫無波瀾。
    可再往後的內容，卻是令她瞳孔震顫，心尖都止不住的發抖。
    錢宜雙在她們這批秀女入宮前，在宮外尋了助孕的偏方，曾對裴玄清下了催情的藥物。
    但口供中記錄，她們將裴玄清扶進寢殿後便退了出去，並不知寢殿內發生了何事。
    隻是小半個時辰後，皇後便叫她與玉竹一人喂裴玄清服下了解藥，一人在鳳儀宮外的守衛中，尋了一名侍衛帶進內殿。
    此事過去後，主仆幾人雖未曾再明確提起過一個字。
    可之後對於那名侍衛的處置，以及大皇子出生後，那與裴玄清半點都不相似的容貌，也讓玉蘭玉竹心裏很清楚其中真相。
    所以，錢宜雙生下的大皇子……不是裴玄清的孩子，並沒有皇家血脈？！
    林婉寧猛地抬起頭，看向不知何時已將她攬入懷中，湊在她臉旁，與她一同看著供詞的男子。
    他麵色平靜，毫無波瀾，並無甚憤怒的神情在麵上浮現，看樣子，不像是剛知曉此事的模樣。
    她唇瓣張張合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或者，該說些什麽才好。
    裴玄清方才為著不耽擱今日的計劃，也隻是大致翻看了一遍供詞，畢竟心中有數，也無需看的太過詳細。
    現下挨著懷中小女子，跟隨著她的節奏，倒是一起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看著她忽而抬眸，用那樣糾結又心疼的目光看著他，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覺得我可憐？”
    林婉寧抿了抿唇，回答的十分心虛：“沒有，我就是……就是有些……”
    煩死了，這人怎麽總是能一下子就猜中她的心思啊，害的她還得找借口顧及他身為天子的自尊心。
    “嗬……”裴玄清看著她絞盡腦汁找說辭，隻為了維護他那一絲男子臉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婉兒可真是……
    什麽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一點心思都藏不住啊，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林婉寧眯了眯眸，總覺得這人這聲笑是有些不懷好意在身上的。
    可這樣的事，於男子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她總不能在此刻，在他最需要寬慰的時候，與他無理取鬧的爭執這些小事吧。
    “阿清……你……不生氣？”思慮良久，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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