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您剛才不是說要回家去麽？怎麽這會兒又使勁往裏擠呀......哎呀媽呀！誰踩我腳啦！”
    人群中的一個年輕媳婦扯著嗓子向王翠英喊道，可話還沒說完，她自己的腳就被後麵的人狠狠地踩了一腳，疼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王翠英顧不上理會旁人，依舊拚命地往院子裏麵擠去，同時嘴裏不停地大聲呼喊著：
    “你們讓讓，快讓讓我，我要進去，我兒媳被擠進裏麵去了，我要找她！”
    就這樣，她一邊艱難地往前挪動著身體，一邊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正仔細查看契書的村長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些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王清兒也一臉好奇地湊上前去，大聲問道：“村長大伯，這些契書是不是真的？”
    周圍的人們聽到這話後，頓時安靜了下來，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村長手中的那幾張契書。
    “哎！都是真的，這個王瘸子真不是個東西……”村長長歎一聲，嘴裏狠狠的罵著王瘸子。
    房子的地基以及田地買賣，還有人口買賣都要鎮上衙門立契書並且蓋章才能有效。
    村長仔細看過，人牙子給出的幾份契書都是有效的。
    並且鎮上隻有一家牙行，來的這幾人村長都認識，以前也打過交道。
    “那既然村長確定了契書是真的，人我現在就帶走了，田地和房屋基地明日我在帶人來丈量，還得麻煩村長明日帶路認認田地。”
    為首的那個人牙子說道，不過此時他已經收斂了之前那一副囂張跋扈的氣焰。
    “既然契書是真的，我肯定不會阻攔你帶人走，隻是她們的娘還要等明日才能入土，能不能等她們的娘入土為安了再帶走？”
    村長也好言好語的與人牙子協商著。
    “人今天肯定是要帶走的，我們東家還在等我帶人回去了好轉手賣掉，鎮上劉員外家要買丫鬟，有些急。”
    “劉員外家？”村長聽到劉員外家要買丫鬟，心裏咯噔一下，王瘸子家的大丫除了臉上有些斑，五官長得還不錯。
    這大丫才滿十三，賣到劉員外家那豈不是要被那老頭給糟蹋了。
    劉員外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都五十歲了，府上小妾通房一大堆，府上的丫鬟都被他染指過。
    據說劉員外癖好特殊，一邊行那不軌之事，還一邊用鞭子抽打，喜歡聽姑娘家的哀嚎求饒之聲。
    “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等她們的娘入土了再領走？”
    村長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錢想要賄賂那人牙子。
    他想拖延一些時間，說不定劉員外家就買到人了，那大丫就免於其難，都是一個村的，他又是村長，不能讓她落入虎坑。
    為首的人牙子沒有伸手接村長手裏的錢，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村長，不是我不通融，是真的沒法子，東家催的緊，劉員外家價格出得高，又是老主顧，我們得罪不起。”
    王清兒突然開口問道：“劉員外家出多少銀子買一個丫鬟？”
    牙人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劉員外家買丫鬟，隻要是姿色不錯的都是五十兩一個。”
    今日王清兒因是要來祭拜張香蘭，特意穿了一套灰色的粗布衣，頭上沒有戴任何頭飾。
    看著就有些土不拉圾的。
    人牙子先看了王清兒一眼，想著村裏都是窮人，肯定不會買人，所以就實話實說了。
    王清兒緊接著又問道：“那賣給別人多少錢一個人？售價分不分年紀大小？”
    “自是要分的，大的能幹活，就貴些，小的就會便宜許多。”人牙子雖有些不耐煩，但照舊實話實說。
    王清兒聽後對村長說道：“村長大伯，你讓人去把王家姐妹叫出來，讓牙人大哥看看，說不定劉員外看不上呢。”
    “好。”村長早就聽說沐家新娶的這個媳婦了得，就剛剛她問牙人的幾個問題也是沒有一絲膽怯。
    村裏的其他媳婦們一瞧見那些麵容凶狠、身材魁梧的漢子，別說是和他們搭話了。
    就算隻是遠遠地瞅上一眼，都會不由自主地縮起脖子，那模樣活像受驚的兔子，戰戰兢兢，惶恐不安。
    村長隨即便示意身旁的人快去將那幾個丫頭給領出來。
    人群一陣騷動，隻見王翠英艱難地左退右閃，終於成功地擠到了兒媳婦的身旁。
    她氣喘籲籲，額頭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嘴裏嘟囔著：
    “哎喲喲，我的老天爺！可真是累死人啦！清兒，你這到底是在搞啥名堂呢？”
    她又迅速湊近兒媳的耳朵，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難道你想買下王家的幾個丫頭？”
    兒媳婦不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這丫頭的心思她還是能猜到一二。
    王清兒微微一笑，同樣湊到婆婆耳邊輕聲回應道：“娘，先別急嘛，稍安勿躁，等會兒自然就會明白啦。”
    說完，還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賣了個關子。
    王翠英還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王家的那幾個丫頭被人從靈堂裏帶了出來。
    她們低垂著頭，腳步顯得有些遲疑，慢慢地排成了一排。
    此刻這幾個丫頭看上去怯生生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揪住衣角，不敢抬頭看人，臉上還掛著淚水。
    王清兒不慌不忙地走到人牙子身旁，客氣地說道：“這位大哥，勞煩幫忙瞧瞧，這幾個孩子當中，可有哪個能入得了劉員外的眼呐？”
    為首的人牙子滿臉狐疑地盯著王清兒，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極度不耐煩的神情，粗聲粗氣地嚷嚷道：
    “姑娘，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不管劉員外瞧得上還是瞧不上，今天我都是要把她們給帶走的。”
    王清兒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和聲細語但卻底氣十足地回應道：
    “大哥，別急嘛。要不這樣？先瞅瞅，如果沒有劉員外能看得上的，那何不賣我們村長還有全村人的一個麵子？明日再來帶人走；可要是有劉員外能看上的，那咱們也沒啥可說的，任你把人給帶回走，絕對不會有人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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