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要去哪？”商從簡氣喘籲籲地跟在沐楠身後，看著師兄的身影漸行漸遠，心生焦急。
    師兄並沒有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而是快步走向馬廄，熟練地牽出一匹雄健的駿馬，然後飛身躍上馬背，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去，瞬間便消失在了營地的大門處。
    商從簡見狀，急忙也跑到馬廄，匆匆挑選了一匹馬，翻身躍上，緊追著沐楠而去。
    “師兄，等等我！”他一邊呼喊著，一邊用力揮動馬鞭，催促著胯下的馬匹加快速度。
    然而，沐楠像是並沒有聽到他的呼喊般，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越跑越快。
    商從簡心中有些焦急，但同時也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追上師兄。
    “有本事自己追！”
    沐楠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哼！追就追，別以為我追不上！”商從簡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手中的馬鞭如雨點般落在馬背上，馬匹吃痛，跑得更快了。
    兩匹駿馬在曠野上狂奔，一前一後，揚起了一地的塵土。
    馬蹄聲響徹雲霄，像是要衝破這片寂靜的天地一般。
    沐楠的身影始終在前方不遠處，商從簡拚盡全力想要縮短與他的距離，但卻始終難以企及。
    終於，沐楠駕馬衝進了瑞州城。
    商從簡緊隨其後，也進入了城中。
    沐楠進城後便放慢了速度，騎著馬慢悠悠的行走在城內的主街道上。
    “師兄，這瑞州城裏怎麽陰森森的？城裏的百姓呢？”
    商從簡環顧四周，隻見街道兩旁的房屋破敗不堪，門窗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一片死寂。
    他的脊背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涼意，自己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隻有兩匹駿馬的馬蹄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都死了。”沐楠的聲音突然傳來，冷冷的，如冬日裏的寒冰，沒有絲毫感情。
    “都……都死了？”這瑞州城內可是有著十幾萬的人口啊，怎麽可能會全部都死了呢？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商從簡呆坐在馬背上一臉的不敢置信，可師兄也不是喜歡隨便開玩笑的人，更何況是十幾萬人的性命呢！
    “端王的人馬在撤離的時候，對城裏的百姓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我們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一個活人。”
    沐楠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就如同這座被摧毀的城池一樣，毫無生氣可言。
    沐楠帶領著他的軍隊，曆經千辛萬苦才終於攻下了這座瑞州城，然而當他們進入城內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整座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座空無一人的鬼城。
    不僅如此，城內的建築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和燒毀，原本繁華的街道如今隻剩下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而城裏城外田地裏的莊稼更是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哪裏還有什麽糧食可言。
    沐楠和他的大軍們浴血奮戰所收複回來的，竟然隻是這樣一座毫無價值的空城。
    可這是東梁國的土地，即使破敗不堪也要收複，重建城池。
    沐楠帶著士兵把那些百姓的屍體搬到一起，由於屍首太多，不能土葬，他擔心屍體腐爛後會發生瘟疫，於是下令將他們火葬。
    熊熊大火一直燒了五天五夜才將所有的屍體焚燒完。
    沐楠又下令士兵弄這土來將焚燒屍體的大坑掩埋，推成一個大土坡，又挖來一些小樹苗種上。
    最後在大土坡前立了一個石碑，上麵刻上瑞州城三個大字。
    多年後大土坡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每年都會有許多人來這裏焚香祭拜。
    這些祭拜的人根本不認識這些埋在地底下的人，隻知道他們是瑞州城的百姓。
    當然這都是後話。
    城內的地上的血漬也用水清洗過，並撒上白石灰，還從晉州城買了艾葉熏了兩天。
    “端王那個王八蛋，竟然如此殘暴不仁，要是東梁真的落入他的手中，那百姓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商從簡怒不可遏地咒罵道。
    然而，麵對如此慘狀，沐楠卻隻是沉默不語。
    他的心中的憤怒和無奈，在他帶領手下破城而入，看到城內景象的時候早就發泄完。
    “師兄，還有十幾座城池在端王手中，他會不會也像瑞州城一樣屠殺普通百姓啊？”
    商從簡滿臉憂慮地看著沐楠，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沐楠卻始終沉默不語，他的眉頭緊蹙，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沐楠原本是想在攻下瑞州城後，再一鼓作氣的收複其它城池。
    可看到瑞州城內的景象時。沐楠改變了原本的計劃，他下令讓士兵安營紮寨，原地休整。
    他怕了，他不敢再前進，就怕把端王那個瘋子惹急了又屠城。
    商從簡見狀，心中更加焦急，但他也知道師兄此刻的心情同樣沉重，於是便不再追問，隻是默默地跟在師兄身後。
    然而，就在兩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沐楠突然開口問道“從簡，你嫂子沒有我是不是也過得很好？”
    “師……師兄。”商從簡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嫂子沒有師兄好像確實過得也挺好的，但這樣說出來會不會讓師兄傷心呢？這事能實話實說嗎？
    畢竟師兄對嫂子那叫一個一往情深。
    沐楠“如實說。”
    商從簡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回答“師兄，嫂子她確實過得很好，把家裏也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次又捐了許多物資，讓我帶過來了。”
    說完，他偷偷瞄了一眼沐楠的臉色，見他並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想了想，商從簡又補充道“呃，師兄你不要多想，嫂子如今肚子裏有兩個孩子呢，為了孩子著想，她也要好好的過日子啊！”
    沐楠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心中暗自感歎，像她那樣與眾不同的女子，即便沒有男人在身邊，想必也能過得風生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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