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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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到底怎麽了?”
傅蓉快步上前,一把撲進蕭雲笙的麵前,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衣角時又猛然頓住,一把攥住了蕭雲笙的手腕。
她一向在意體麵,這般狼狽也是少見。
連蕭雲笙都忍了忍,沒有立刻退開。
見江月站在一邊,好似這會才注意到還有她在。
“這是我的家事,江月你怕是不方便在場。”
麵對傅蓉的咄咄逼人,江月抿了抿唇,還未開口,蕭雲笙也看了過來。
微微點頭。
“江月,今日我還未喝茶,麻煩你了。”
淡淡的語調,如同一張無形的手扼在咽喉,讓江月喘不過氣隻能抿緊了唇,低下頭沉默,轉身離開。
蘇嬤嬤也擦著眼淚,走遠了些。
隻剩他和傅蓉,蕭雲笙還是將人扶起站好,沉沉點頭。
“我會替你調查清楚的。”
饒是不同於蕭雲笙的黑瞳探不見底陰冷無情,猶如鷹目。
他的茶色眼眸當年就被人稱為照妖鏡。
見江月還是沉默。
蕭雲笙眼簾微垂,蓋住了眼底的鬱色。
又從懷裏拿出兩份信函遞了過來,封口的蠟還是新的顯然還沒打開,上頭卻沾了些活著血的鳥毛。
“從鴉燕上射下的。還未來的及看,就聽著那領頭的出言不遜。”
江月又將目光看向他指腹上的兩道勒痕。
即使解釋的通,將軍在她心裏也不是那樣的人,可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蕭雲笙歎了口氣。
拉著江月開始往外走。
兩人一直走到蕭老太君院子才停下,江月還沒問他為什麽帶自己來這,就被塞進門後。
江月四下掃了一圈,平日蕭老太君院子了裏裏外外都是伺候的人,今晚各處戒嚴唯獨她這清冷的見不著一個人。
“莫要出聲。”
江月點頭,聽話的捂住嘴。
蕭雲笙無奈的搖了搖頭,撫撫袖子敲了門進去。
“你這些東西是什麽意思!”
忽而一聲低喝劃破黑夜。
江月急忙屏住呼吸重新看向房裏。
蕭老太君將方才她見過的信函直接砸在了將軍的臉上。
“怎麽,你懷疑今日的事是我做的,想要將我這個奶奶下到大獄?”
蕭雲笙撿起那紙函,麵色冷淡:“我沒這樣說,但今日的麻煩的確是您惹來的。”
“若不是您給我的茶裏下了髒東西,也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你胡說!”
揚起巴掌重重落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聲,格外響亮,蕭雲笙側臉被打的側過去,隔著窗紗,江月看到上麵紅腫一片。
蕭老太君早年也是上過戰場的,能百裏穿楊的武將,這些年養尊處優,但手上的力氣並沒有消散分毫。
江月倒吸一口涼氣,緊緊捂住唇才沒驚叫出聲。
隻是望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背影,平日如同青竹挺立的模樣,如同也如同被雪壓的彎下了腰,蕭瑟破碎。
蕭老太君顯然沒想到這一巴掌落實了,攥緊了拳頭微微顫了顫,重新坐下。
兩行渾濁的淚滑落。
蕭雲笙袖中的手攏了攏,麵上無動於衷:“哭一哭也好,壓抑的太久,人是誰瘋掉的。”
抽泣的動作頓住,蕭老太君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似乎沒想到他連一句安慰沒有,反而陰陽怪氣說出這麽一段話,過了許久才吐出一聲悲戚:“你怎麽一點不像你的父親?”
“像他毀了蕭家?”
蕭雲笙抹掉那抹鮮紅幽幽笑出了聲:“其實也不能說我不像父親,應該說我像極了他,不然怎麽會讓您這麽頭疼,不惜給我下藥也要管我房中之事…”
“你閉嘴!這也是能說的!”
蕭老太君瞪大了眼睛,猶如第一次看清自己和這個孫兒,雖然口吻還是嚴厲,可一直保持矜貴的姿態卻如同被人打碎,全身牢牢抓住身下的凳子扶手才勉強坐穩。蕭雲笙冷笑一聲,一板一眼揚聲道:“是您,這蕭府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蕭老太君渾身一顫,蒼寂多年的眸子閃過一絲瘋狂的恨意,過了許久才幽幽感慨:
“我怎麽把你養成了這樣。”
江月鼻子一酸不忍繼續聽下去看下去。
她知道蕭雲笙是個要麵子的人,即使讓她相信主動讓她偷聽,但她不能什麽都去看去聽。
轉身站在院門口等著蕭雲笙出來。
蕭雲笙側目見窗口的影子消失了,袖中的手輕輕撚動,唇角勾起一絲笑。
等他出來,兩人沉默著回到住處,江月握著的拳頭才緩緩鬆開,隻是這次卻不知該如同開口。
倒是蕭雲笙主動打口,打破了沉寂。
“你也有些日子沒見過星星了,聽說她在沈府學了撫琴,還開始作詩了,”
江月有些難過,明明他眼底都是落寞,還先找話來安撫她的心情。
隻是……
“為什麽不告訴蕭老太君您那個毒……”
“告訴她,除了讓她擔憂,又能如何?”
幾聲咳嗽,一道殷紅的血絲順著唇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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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蕭雲笙若無其事擦去。
“說不定,反而讓她更加想方設法讓我早日留後,繼承蕭家的門楣。”
江月紅了眼。
在她心裏,蕭雲笙曾經是能撐起安定和平,隻要他在天都不會塌下來。
卻從沒想過,這樣的人,不僅背負著江山安定。
還背負著那麽多家裏的重負。
明明,家該是一個避風港才對。
見他唇角帶著青紫,隻怕明日不消腫很難見人,江月皺了皺眉,突然想起雞蛋熱敷的辦法。
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轉身就跑去小廚房。
蕭雲笙從窗戶望了一眼,江月正端著個小碗從小廚房裏走出來,嬌俏的身影走的很慢,那碗裏剛煮的雞蛋似乎很燙,她總得時不時的抬手捏一捏耳垂緩解燙意。
白嫩小巧的耳垂也被熱意染了些許緋紅,就像前不久邊疆送過來的美人指,惹人垂涎。
蔥白的小手捧著雞蛋,全神貫注就像那是世間最重要的事物。
饒是無情也動人。
蕭雲笙望著,心裏閃過這一句眼底閃過一絲柔,又很快沉寂下去。
江月推門進來,屋子燭光閃動,蕭雲笙坐在窗前,盯著那柄她見了很多次的玉簫出神。
她眨了眨眼,拿著煮好的雞蛋緩緩放輕了腳步。
卻在轉身的時候無聲歎了口氣。
“你是為了我歎氣,還是為自己的手被燙了?”
江月微微一震,窗邊的人不知何時轉眸含笑的看著她。
垂下眼簾,江月急忙將通紅的手指藏在背後。
方才煮雞蛋時,她想起將軍挨巴掌的那一幕,一不留神就被滾燙的鍋子燙到,及時用井水冰過並不要緊,她自己都沒在意。
“過來。”
江月猶豫了片刻聽話的過去。
剛站穩就被蕭雲笙捉住了手,平日火裏最足的人,如今渾身如同冰窟窿裏出來的,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戰栗。
蕭雲笙仔細看了看那燙傷,忽然伏下身子微微張開唇瓣輕輕吹著那紅腫的地方,脫去了外袍,隻穿著一件軟錦緞裏衣,領口鬆散著露出雪白近乎透明的胸膛,喉嚨隨著動作若有若現,竟然有種詭異的頹廢的美。
江月看的呆愣住。
這樣的蕭雲笙江月是第一次見,從進了府,不管是在外還是在內,蕭雲笙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就連衣擺都一絲不苟不帶褶子的端正。
等看他從一旁的匣子拿出一罐藥油,準備替她塗上,江月忽然如夢初醒般,急忙抽回手。
“我自己來就好。”
摸了摸指尖被吹過的地方,江月有些不自在。
蕭雲笙沉下眼,“和我還要這般見外?”
長睫微微顫抖,江月抿了抿唇,小心剝開手裏的雞蛋,緩了緩才開口:“將軍是做大事的人,這樣的小事不該讓您染指。”
“這不算瑣事,是我的房內事。”
剛將剝好的雞蛋用手帕裹著,江月聽著這話一抖,雞蛋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處,急促的、滾燙的,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房裏安靜的隻能聽到燭芯爆裂的劈啪聲,
江月順勢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將那碎了的蛋殼一點點攏在一起,撿起來準備丟掉。
“我,重新給您煮個來。”
不知道蕭雲笙現在思緒翻飛的江月久久沒有等來蕭雲笙開口,心裏隱隱的不安,這樣到處黑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她連看蕭雲笙神色猜測他的心情都做不到,實在被動:“我去點蠟燭。”
剛走一步,忘了這是在書桌前,凳子腿就在腳下。
這一動果然就被絆住了腳。
直直的就要摔下。
黑暗中蕭雲笙伸出了手摟住了她的腰,卻因為慣力兩人一起向後跌在了軟榻。
一牙鮮紅的月色衝破黑暗,從窗戶外照射進來正好照耀在兩人的眼眸。
蕭雲笙宛如深潭的眼眸,宛如在黑暗裏散發著幽光的黑寶石,一不小心就會被吸引其中。
江月紅了臉,突然渾身滾燙,像她丟了一半的心回到原位。
猶豫片刻,江月伸手一把抱住了蕭雲笙。
眼裏搖搖欲墜的水光,似有倉皇而不敢抬頭。
他有些怔愣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長睫,又酥又軟的觸感,心裏仿佛被羽毛拂過有些癢癢的。
“將軍,還是重新煮個雞蛋敷一敷吧。”
“不必,需要熱敷的,是你。”
江月眼眸微張,還沒弄明白什麽意思就看到麵前的人眼眸微暗,蕭雲笙緩緩低頭將嘴唇貼了上去。
微涼的觸感後是一陣陣酥麻的痛。
但可以忍受。
江月咬緊著唇,還沒反應過來,蕭雲笙已經抬起頭微微喘息著,將她攬的更緊。
猩紅的眼底帶著今日被強行壓下的欲求,那體內還未褪去的藥效這一會死灰複燃卷土重來。
嘴唇上鮮紅一片帶著致命的危險。
下一秒,他忽然將江月抱了起來。
江月的驚呼卡在嗓子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雲笙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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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笙的身體壓了過來,幾乎不給江月反抗的時間。
熱切的吻落在江月的麵容上,癡纏的灼熱呼吸掃在她的頸側,無一不昭示著蕭雲笙的激動。
他幾乎虔誠的親吻著江月,小心翼翼的像對待一個珍寶,但修長有力的手死死地扣著江月的手腕和腰肢,不讓她有任何逃離的可能。
江月在這密切的親吻間隙才騰出來一口氣,紅了眼喘息著道:“將軍,你……”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後麵的動作。
蕭雲笙麵上浮起陰沉的不耐,轉而看向門口,暴躁的像是要打人。
江月喘了口氣,飛速整理好有些亂了的頭發,上前去開了門。
蘇嬤嬤站在門口,看到頭發淩亂的江月,再看看她背後臉黑的像鍋底的蕭雲笙,麵色頓時難看起來。
“什麽事?”
江月把氣息喘勻,若無其事。
蘇嬤嬤沒看她,隻幹幹的對著蕭雲笙道:“夫人又哭個不停,將軍還是去再看一眼吧。”
沉默一瞬,蕭雲笙才點頭。
“知道了。”
蘇嬤嬤瞥了一眼她滿意離開。
江月站在門口目送蕭雲笙離開,擦肩而過可突然又被捏住了下顎,男人側臉俊逸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江月,答應我,不管有什麽事,對我不要有所隱瞞,你我坦誠相待。”
江月心頭一震,隱去眼底的隱晦不明,指尖微微蜷縮的屏住呼吸輕聲開口:“好……”
點了點頭,蕭雲笙轉身離開又在要出門時停下了腳步,側過頭淡淡道:“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城裏內外肯定是要好好審查的,最近這些日子你就不要隨便出去。太子府也最好不要去了。”
“明日你和我一同進宮見官家。”
呼的一聲風動。
蕭雲笙離開前在她耳邊鄭重低聲留下了一字。
等。
等他回來,還是等他解釋,蕭雲笙沒說,但就這麽一個字卻帶著莫名的安心意味,帶著把握和肯定。
蕭雲笙去了主屋一夜未回。
鬆開擰了一夜的眉頭,江月低頭看著手指上的紅腫,忍不住自嘲。
躺在床上,江月轉身被枕頭下的東西硌著了頭。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清那是一個竹筒。
這東西也隻能是蕭雲笙放這的,為的就是等她發現。
江月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裝著一紅一黑兩尾小魚,好不容易見著亮,歡快的躍起一個水花。
這魚長得可愛,身上沒一處傷,鱗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卻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野外湖水,水溝都隨處可見。
原以為要一夜無眠,沒想到這一晚聽著魚遊動的水流聲,江月意外一夜無夢的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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