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這次出行，一身男裝打扮，雖是小小主簿，但因為太子的重視，她幾乎成了這次考察團的中心。
    在綿澤縣逗留了數日，陳縣令陪著他們這群人四處轉悠，忙前忙後，朝雲看得出來他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臨行之時，朝雲對他說：“陳大人，這一次推廣常平新法，是太子心血之作，陳大人官至尚書，經驗老道，我等力薦陳大人為先鋒，望陳大人不負太子所托。”
    陳詩理向著金陵方向叩拜：“微臣一定竭盡全力。”
    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京後，朝雲先向太子殿下匯報行程，太子全程微笑聽著。
    說完正事後，她呈上一份文書。
    “殿下，這是這兩年陳詩理陳大人在綿澤縣的政績，百姓對他的口碑還是很好的。”朝雲不忘給陳大人美言幾句。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周到。”
    處理完太子這邊的事，朝雲帶著禮物去見太後娘娘。
    “娘娘，這是綿澤縣當地特色剪紙，民間的手藝人真是剪得惟妙惟肖，朝雲特意帶回來幾幅給您觀賞。”
    朝雲將裝裱好的剪紙拿出來，一幅是梅蘭竹菊四君子，一幅是年年有餘的年畫娃娃，還有一幅耕織圖。
    “喲，這娃娃真是一團喜氣。”太後看得開心，命人掛在牆上。
    太後愈發喜歡朝雲：“你這孩子有心了，外出還記掛哀家，比我那幾個孫子都強。”
    這算什麽，出差嘛，都要帶些東西給領導同事的。
    朝雲說：“朝雲哪能跟幾位皇子比？他們是做大事的人，我呀不過玩心大，能讓太後您開心，朝雲就心滿意足了。”
    “女兒家就是貼心些。”說到這，太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沒說了。
    閑聊一陣，朝雲告退。
    ——
    回京之後，不過半月，陳詩理就呈上一份方案，對綿澤縣紡織借貸法做了詳盡的部署。
    朝雲和太子的幕僚們討論數日後，形成一份推廣策論，詳細說了這個借貸法將如何從綿澤縣推廣到江南一帶。
    一位幕僚說：“殿下，聽聞最近二皇子禁足在府中，竟還偷偷買姬妾入府，惹得皇上大為不悅。殿下您在此時呈上這份策論，必然高下立見。”
    趙徵羽點點頭。
    朝雲眼睛轉了一轉，說：“殿下莫急，策論上再加一些東西更好。”
    她拿出一遝紙，上麵是她這幾日用算盤算得密密麻麻的數。
    她先用阿拉伯數字計算，然後用大寫的數字謄抄。
    “這些內容是我測算出來的推廣借貸法能夠增加的國庫收入，我想，陛下應該想要看到這些數字。”
    趙徵羽眼前一亮，光一個綿澤縣就能增收這些，若是推廣開來，不知是多大的功績。
    這種測算，幕僚們也覺得新奇，以前從未有過。
    朝雲期待地看著趙徵羽，趙徵羽看了兩遍，對朝雲說：“你先給我講講，明日再同我一起麵見父皇。”
    太好了！
    能在大領導麵前露臉，可是難得的機會。
    “是，小人遵命。”
    恰逢舞陽郡主派人來請太子過去用晚膳，朝雲不動聲色，默默擺好紙筆。
    趙徵羽留意了她的動作，對來人說：“讓側妃不必等我了，我還要忙公務。”
    宮女回去，朝雲心中竊喜，舞陽郡主說不定又要掀桌子了。
    過了一會，太子妃又派人來請。
    朝雲不想得罪太多人，“殿下，您用過晚膳再來吧，不要讓太子妃久等。”
    “不用，我不餓，先講解吧。”
    朝雲隻好硬著頭皮快速講完，然後催促太子去太子妃宮中用膳。
    第二日，皇上的議政殿中，太子呈上策論。
    皇上對這份策論大為讚賞，尤其對其中的數字很感興趣，問了朝雲半天，朝雲對答如流，皇上十分滿意。
    他溫和地對太子說：“可見算術也是有大用的，你執管禮部，又開設了學校，這點不要忽視。”
    “是，兒臣記住了。”
    朝雲感覺到太子語氣裏的緊張激動。
    太子是個冷心冷情的人，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遇害，他都如此淡定，唯一能讓他情緒波動的，就是他老爹皇上了。
    “怪不得你挑這個小姑娘做主簿，確實有些才能。”皇上又說。
    朝雲忙跪下來謝恩：“朝雲謝皇上誇獎，朝雲不懂朝政，隻是略懂算術，能為太子殿下效勞，是朝雲的福氣。”
    “好孩子，朕說過，做好你的本分，有你的好處。來人，賞。”
    一旁宮人呈上來一盒珍珠，個個如鵪鶉蛋一般大，一點瑕疵也無。
    “這是今年新上供的東海珍珠，你們女兒家喜歡，或做成首飾，或磨了粉，都是極好的。”
    皇上笑嗬嗬的，若不是知道薑綺夢的事，朝雲會以為他是個和藹的老爹爹。
    “聖上賜予的寶物，豈敢磨成粉？磕著碰著一點都要心疼了。”她嘴裏說著恭維的話，心裏有些微苦。
    “哈哈哈——”皇上大笑。
    趙徵羽帶著朝雲從議政殿出來的時候，腳步都輕盈了許多。
    他對朝雲說：“這陣子你也忙壞了，回家休息幾天吧。”
    朝雲也想回家看看，但出宮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她帶著那盒珍珠來到了皇後宮中。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因推行常平新法得了皇上嘉獎，奴婢因出了些力，皇上恩賞奴婢一盒珍珠，奴婢惶恐不敢受，特來獻給皇後娘娘，以叩謝皇後娘娘不殺之恩。”
    自己的兒子受到表揚，皇後一定很開心，她畢竟是後宮的女主人，所以朝雲不計前嫌過來拍馬屁。
    “本宮知道了，你知道為太子效力就好，珍珠是皇上賞你的，你就拿著吧。”
    皇後反應平平，倒出乎朝雲的意料。
    “謝皇後娘娘，奴婢一定竭盡全力為太子殿下效力。”朝雲叩謝出宮。
    這個皇後不簡單，城府很深，朝雲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行事一定更加謹慎才行。
    轉眼到了年關，薑家這個年，比尋常冷清太多。
    正月初一晚，大雪，一個特殊的人來到朝雲的小院子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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