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殿下不愛聽這些，但如果我不提醒殿下，還有誰會提醒殿下？”
    趙徵羽閉了閉眼，覺得跟這個太子妃真是無話可說。
    “你回去吧，我還要忙。”
    臨走之際，龐靜嘉還追了一句：“殿下，手足之情不可斷，也斷不了。”
    趙徵羽沒再理她。
    一旁的倚翠過來安慰龐靜嘉：“太子妃，時間長了，太子會看到您的苦心的。”
    龐靜嘉說：“江朝雲那個人戾氣太重，有她這樣的人在太子身邊，遲早會讓太子走上歪路。”
    鄭老爺在京兆府關了數日，太子已經查清了他擔任刑部尚書這些年判的冤假錯案，呈遞給皇上。
    皇上沒有絲毫的猶豫，“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朕要讓外麵那些人知道，不要以為跟皇室沾親帶故就可以為所欲為。”
    “是，兒臣遵命。”
    消息傳到太子妃那裏，她眉頭緊鎖。
    “若是太子真的懲罰了鄭家，他和二皇子的兄弟之情就再也無法修補了。”
    倚翠心疼地看著自家主子，“太子妃，這冷漠的皇宮裏，除了您，誰還會在乎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呢？”
    龐靜嘉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麽，她命人將朝雲帶來。
    自上次她教導朝雲無果之後，心中更鄙夷此人心胸狹窄、恃強淩弱，沒想到太子還給她升了官。
    “江朝雲，如今你的手是越伸越長了，皇家的事你也敢插手。”
    朝雲覺得納悶，“太子妃，朝雲不知道您說的什麽事。”
    龐靜嘉一副洞若觀火的表情，說道：“你趁著二皇子被貶到蜀地，就借機報複鄭家，無非是因薑家二姑娘難產而死，你心生怨恨。”
    朝雲吐了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
    “太子妃，我要申明兩點：第一，我二姐不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二皇子夫妻兩個聯手虐殺；第二，鄭家如今的下場是自找的，冤假錯案一大堆，難道太子妃都視而不見嗎？”
    龐靜嘉冷漠道：“那些冤假錯案，說是人捏造的也未可知。”
    朝雲一臉震驚，“太子妃，這可是太子親自審理的案子，可不敢胡說啊。”
    龐靜嘉自覺失言，又覺得江朝雲實在伶牙俐齒，指責她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誘導太子走上一條歪路，利用太子的勢力滿足你自己的私欲，本妃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你不僅不思悔改，竟然愈加張狂，本妃不能不出手了。”
    “太子妃，您是太子的原配，應該事事和他站在一起，為何這麽護著外人啊？”
    龐靜嘉一下就生氣了，“你說的什麽混賬話？太子已經被你妖言蠱惑得迷失了方向，本妃就是要及時將他拉回正道上。”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的，朝雲覺得她單純過了頭，但好些話不能當麵說，懶得跟她繞彎彎了。
    “太子妃，您要規勸太子，誰也不攔著，奴才要去當值了，先告退。”
    “站住！不要以為本妃仁慈，不會懲罰你。”
    龐靜嘉朝倚翠使了一個眼色，倚翠就一臉凶相地走過來，伸手往朝雲臉上呼過去。
    朝雲一彎腰躲了過去，嘴裏道：“太子妃，好好的為啥要體罰奴才？若是奴才有罪，您也得拿出證據呀，拿出證據了，也得先報太子示下呀，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還敢躲？給我抓住她。”倚翠一聲令下，兩個宮女過來抓住朝雲，讓她動彈不得，倚翠看準時機，啪的一聲，朝雲覺得耳朵都打疼了。
    好大的手勁兒，不去洗衣服真可惜。
    倚翠又揚起手，屋外太子大踏步趕來。
    “住手！敢打本太子的人，不要命了！”
    倚翠嚇得麵色蒼白，立即跪下，“太子殿下，奴婢是奉太子妃的命令，教訓這個惡奴的。”
    趙徵羽瞪一眼龐靜嘉，龐靜嘉也坐不住了。
    這是兩人成親以來第一次紅臉，是太子第一次給她臉色看。
    到這時候，她才體會到狐媚子的厲害和可惡。
    “太子妃，你為何動用私刑？”
    “我，殿下，你可不要被這種心思狹隘的人迷惑了心智，她那些都是小人行為，會壞了整個大虞的安寧的。”
    “你懂什麽！”趙徵羽一聲怒吼，嚇得龐靜嘉一個激靈，都不敢說話了。
    意識到自己怒火太盛，趙徵羽努力平心靜氣，“靜嘉，朝堂上的事你不要摻和了，朝雲是我的心腹，你不可以如此淩辱她。”
    他看向朝雲，“沒事吧？疼嗎？”
    朝雲慢慢站起來，覺得自己都有些腦震蕩了，“沒事，殿下。”
    “那隨我出去吧，我傳太醫給你看看。”
    朝雲點點頭，走到倚翠麵前，揚手給了她兩個大巴掌，狠狠出一口氣。
    她沉聲道：“倚翠你給我記著，本官是東宮正六品琅嬛掌籍，是太子常平新法的主要負責人，是算經的撰書人之一，更跟隨翰林學士在全國興建了十個新式院校，樹百年大計，為大虞立下汗馬功勞，不是你一個小小宮女可以欺辱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謝江大人寬恕。”倚翠砰砰磕頭。
    龐靜嘉目瞪口呆看著太子和江朝雲一同離開，仿佛自己才是外人。
    她不甘心。
    “倚翠，你隨我去見皇後娘娘。”
    ——
    朝雲走出太子妃的宮殿，趙徵羽笑道：“你還挺自豪啊。”
    “奴才為百姓做事，當然自豪啊。”
    “難道不是因為為我做事？”
    “奴才能跟隨太子這樣的明主，也是人生之幸。”
    趙徵羽抬頭看一眼遠處的摘星樓，那是他時來運轉的開端。
    “以後不要自稱奴才了，你應該自稱臣。”
    朝雲發自內心地說：“殿下，你能夠任命我為女官，還讓我參與治理之事，是開天辟地之壯舉，臣深感榮幸。”
    趙徵羽笑道：“女媧造人，嫘祖發明養蠶和繅絲，商朝的婦好身為女將屢建奇功，江朝雲提議常平新法，皆巾幗不讓須眉也。”
    朝雲嘿嘿地笑，“就憑您這一句話，臣願鞍前馬後鞠躬盡瘁。”
    “用不著你鞍前馬後，不要太辛苦了。”
    再說就有些煽情了，朝雲扯開話題：“殿下，鄭大人如何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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