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性的男人憤而扔下沙袋，“我不背！叫你們攻下伯州，豈不是要害死更多老百姓？”
    哢哢兩刀，烏兵殺掉兩人。
    不是那拒不背沙袋的男人，而是他的妻兒。
    烏兵威脅道：“若是不按照大汗的命令行事，你們的家人都別想活著了。”
    男人悲痛地跪在地上，“你們殺了我妻兒，還要我給你們賣命，休想！”
    烏兵又是哢一刀，男人也倒在地上，這下一家人同上黃泉路了。
    其餘百姓見到這種慘狀，紛紛背起沙袋和石頭，再不敢抵抗。
    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背著沙袋石頭往護城河挪動的時候，雙手合十祈禱：
    “老天爺，救救我們吧！”
    他們朝城牆上的士兵求救：“我們是被逼迫的，放過我們吧！”
    “求皇上來救救我們吧！”
    城牆之上，士兵們拉緊弓箭，焦心得滿頭大汗。
    “怎麽辦啊將軍？讓他們填了河，咱們城門就危險了。”
    劉易行雙手撐著頭，背上仿佛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將軍！不能再等了，他們快過來了。”
    李炳俯在城牆上向下揮舞手臂大喊：“不要過來啊！快回去！快回去！”
    可老百姓們哪有退路呢？前後都是死路，沒人給他們生路。
    已經有不少老百姓挪到城牆邊，將身上的石頭沙袋扔了下去。
    每一次呼吸，劉易行肩上的擔子都在加重。
    昨日，他眼睜睜看著百姓死。今日，他要親手殺掉他拚命保護的百姓。
    “放箭！”他沉痛地說。
    嗖嗖嗖！雨一般的利箭朝著城牆下的老百姓射去，勞累一輩子的身軀就這樣倒地。
    烏兵笑一笑，又安排一群老百姓背沙袋。
    “大汗的辦法真好，這樣咱們不廢一兵一卒，就可以看到虞國百姓自相殘殺，哈哈哈哈！”
    一批又一批的虞國百姓倒在自己人的箭下，劉易行的心已經傷痕累累。
    今日他才知道，原來戰場上可以這樣殘酷。
    “放箭！不許他們向前一步。”劉易行的命令也越來越冷漠無情。
    夾在當中的老百姓，前麵是利箭，後麵是刀劍。
    烏國將領對被俘虜的百姓吆喝：“快看呀，你們國家的士兵不保護你們，反而要射殺你們，你們還為他們考慮什麽？”
    一麵又有烏兵將刀架在他們家人的脖子上，大喊道：“往前衝！誰不往前衝，家人就得死！”
    麵對要殺自己的本國將士，老百姓們再也顧不上許多，將沙袋石頭頂在頭上，絕望叫喊著往前衝去。
    他們衝到護城河邊，扔下石頭和沙袋，然後自己也被箭射死，身軀隨石頭一起倒在護城河中，成了填河的一部分。
    有命大的，烏兵叫喊著讓他們回來繼續搬運石頭沙袋。
    烏兵們見狀，甚至給他們安排盾牌，一麵鼓勵他們：
    “幹得好！繼續搬！立了功，大汗會重重賞你們的！”
    越來越多被俘虜的虞國百姓選擇為烏國賣命，護城河裏的石頭沙袋越來越多，眼看快被填出一條路了。
    李炳急道：“劉兄怎麽辦？這樣下去，下午河就被填平了。”
    劉易行命令道：“投石機準備！”
    城牆上的投石機很快朝著對麵烏兵的陣營發射出巨石，巨石大多砸在老百姓身上，大大阻攔了他們往前衝運沙袋。
    “換石脂！”
    士兵們將投石機上的巨石換成瓦罐裝的黑色石脂，嗖嗖發射出去，瓦罐落到烏兵陣前，砸碎後流出一地黑色濃稠狀物質。
    烏兵疑惑：“這什麽東西？”
    嗖嗖，對麵又發射來幾十隻火把，火把一落到地麵上，那黑色的東西就燃燒起來，瞬間燒成一片火海。
    不少百姓葬身火海中。
    烏古斯皺眉，他大軍南下、橫掃大虞的大業豈能被小小火苗阻擋。
    隻要拿下伯州，後麵將勢如破竹，他的大業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烏敕勒汗國的勇士們，跟隨我，越過火海，前麵將是無盡的財富，衝啊！”
    一聲令下，烏國的騎兵們縱馬揚鞭，奮力躍進火海，馬後綁著樹枝、拖著雲梯，很快來到護城河邊。
    烏兵們一鼓作氣，直衝到護城河邊，借助填平的一部分河道，雲梯搭橋，很快越過了護城河。
    “放箭！放箭！”
    利箭嗖嗖射下來，都被烏兵的盾牌擋住，且他們的鎧甲也十分堅硬，根本射不穿。
    不少烏兵已經沿著豎起的雲梯往城牆上爬。
    劉易行再次使用絞車、搭鉤等工具，但這一次烏兵似乎著了魔一般，不怕死地一波接一波往前衝，絞車清理都來不及。
    李炳拔出刀劍，砍爬上城牆的烏兵，砍得滿身滿臉都是血。
    烏古斯還在大喊：“勇士們，往前衝！拿下伯州，你們的家人都將永享富貴！”
    劉易行已經筋疲力竭，他頭痛欲裂，他覺得自己今日就要葬身於此了。
    忽而耳中傳來駿馬奔馳的聲音，他一抹眼角的血，看到遠處奔來一路兵馬，風中的大旗上寫著“晉”。
    “是晉北王的兵馬來了！”李炳振作起來，砍人的力氣都增加不少，“劉兄，堅持住！”
    遠處，晉北王率領軍隊從伯州的側方奔襲而來，直衝入烏兵攻城的隊伍中，將他們從中斬斷。
    烏兵本來勝利在望，忽然又來了一隊兵馬，將他們打散開，攻城的烏兵們瞬間沒了信心，被晉北王的士兵剿滅殆盡。
    烏古斯不知道來軍人數幾何，急命大軍後撤。
    劉易行在城牆上喊：“開城門！”
    於是吊橋放下來，伯州緊閉的城門打開，晉北王率領軍隊進城。
    ——
    晉北王龐明義，即龐靜嘉的父親，此時端坐在李裕的府上，身邊立著自己的長子龐統。
    李裕立在一邊，他雖是宣撫使，但對這位太子的嶽父還是禮重有加。
    劉易行和李炳梳洗之後過來拜見，龐明義不屑道：
    “一群小兒，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伯州就要成烏國的囊中之物了。”
    李炳辯解道：“王爺不知，那烏古斯十分狠毒，竟讓老百姓背沙袋填河。”
    “你們就不知道出城迎敵？”
    劉易行道：“我軍與敵軍實力懸殊……”
    “笑話！”龐明義之子龐統滿麵嘲諷，“原來傳說中的剿匪英雄劉易行也不過是草包一個。父親，明日我帶兵出城一戰，定取烏賊項上人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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