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霄的瞳孔因為震驚驟然放大，他的思緒遲滯起來。
    盡管他聽清楚了顧清歡的話，也明白了她在說什麽，頭腦卻不願意去深入地思考。
    可這句話的意義實在是太簡單易懂了——他不是魏彥的兒子。
    顧清歡站起身，重新退回到安全距離，拉上虞媛就走。
    宋逸則是看她們兩人離開了浮雕牆的背麵，才鬆開了對魏霄的禁錮，飛快地跟上她們。
    而魏霄根本沒有意識到三人的離開，甚至繼續維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
    被耽誤了這會兒功夫，剩下的時間也不夠宋逸再教虞媛了，索性各回各家。
    宋逸還有些不爽，將虞欣的筆記本交給虞媛時，還叮囑虞媛，明天放學後在教室等著，他會接她去練習室，確保不會再發生這種她被人帶走的情況。
    顧清歡和虞媛上了公交車，車上沒什麽人，兩個人便一起坐在了後排並列的位置上。
    虞媛看看顧清歡，看看窗外，又轉回頭。
    這樣的動作重複幾次，顧清歡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對魏霄說了什麽啊？”
    強忍的好奇心被戳穿，虞媛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顧清歡摸摸下巴：“是會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的話呢，我說出口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像個壞蛋反派。”
    係統在顧清歡的腦海裏接話：【從世俗的廣泛定義來看，魏霄才是壞蛋反派。】
    顧清歡知道係統是在維護自己，也沒接話。
    隻是虞媛睜大了眼睛，同樣發出了抗議：“怎麽會是壞蛋反派！你剛才一句話就把他鎮住了，明明特別厲害！”
    她說完看見顧清歡的笑臉，又有點不好意思，急忙岔開話題：“那個，你這麽直接和魏霄對上，不要緊嗎？”
    “他不敢對我動手啦，反正打都打了，還不如做得徹底點。”顧清歡說道。
    在她看來，魏霄已經有點兒被逼到破罐子破摔了。
    夏禾跟她說了，魏霄偷聽到了徐知書和夏修竹的對話，知道徐知書在籌備和魏彥離婚。
    雖然顧清歡不知道魏霄是怎麽想的，但是從他今天打算對虞媛做的事來看，顯然心裏的壓力不小。
    他想把虞媛當做發泄壓力的道具，那還跟他虛與委蛇什麽？
    顧清歡會對魏霄說出那句話，也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去鬧徐知書和魏彥。
    不過魏霄的真實身份還是先瞞一會兒，等夏禾那邊拿到了確鑿的證據，她再向虞媛她們解釋。
    至於夏禾那邊，恐怕已經推測出她有特殊的情報來源，隻是，他應該發現了她想保密，那麽就會對此緘口不言。
    所以，在對虞媛等人解釋的時候，隻要說她是從夏禾那兒得來的情報就好啦。
    顧清歡也不是信不過她們，隻是想將這份功勞物歸原主。
    從係統那兒得來的情報，是夏禾在極端條件實驗中獲取的，她隻是向係統提問，轉述答案而已。
    如果虞媛她們因此覺得她很厲害，顧清歡著實受之有愧。
    虞媛重複了一遍“打都打了”，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做了什麽，這才緊張起來。
    顧清歡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手，安撫道：“你今天做得也很好。”
    虞媛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露出笑臉：“嗯，紙老虎而已，一點都不可怕。”
    她安靜了會兒，又開口道：“今天這件事，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媽媽？我不想她擔心。”
    顧清歡沒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說道：“這是你家的事，我沒資格多管，隻是我覺得，今天的你很優秀、很棒。”
    她凝視著虞媛的眼睛：“你沒有被欺負，你反擊得很漂亮，俞阿姨會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
    虞媛的呼吸一滯，隨即喃喃地說道：“是這樣嗎？”
    不用顧清歡開口，虞媛就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俞文秀不是崔婉寧，不會覺得她丟臉，也不會認為被欺負是她的問題，更不會因為她的反擊得罪了別人而指責她。
    她為什麽不敢說呢？她明明也很害怕，想要媽媽的安慰，為什麽要強忍下這些情緒呢？
    她已經不需要再當一個“乖巧懂事”的寵物了。
    “我……”虞媛的嗓音有些幹澀，“我還是和媽媽好好聊一下吧。”
    顧清歡沒再說話，隻是笑了笑，又從書包裏翻出濕紙巾，塞進虞媛手裏：“好啦，擦擦手，那根樹枝上怎麽這麽多泥啊！”
    她一邊抱怨，一邊又扯了一張擦起自己的手。
    虞媛低頭慢慢擦幹淨自己的手，要不是掌心裏還有點發紅，誰能想到她剛才攥著樹枝抽人呢？
    真痛快，虞媛想著，自己強大起來，原來如此舒暢。
    虞媛下車比顧清歡早，她握緊書包的背帶往家走。
    這個時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回到別墅時，便看到門口的燈亮著。
    鵝黃色的夜燈，看起來暖融融的，像是雪地裏的篝火。
    虞媛躊躇著，步伐都慢了下來。
    要怎麽跟媽媽說呢？說今天魏霄帶著人想欺負她，不過她沒有被欺負，還用樹枝抽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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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她還沒走到門口，門就先一步打開了。
    俞文秀一眼看到了她，愣了愣，又笑道：“媛媛，回來了啊。”
    虞媛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朝著俞文秀張開雙手撲了過去，也被俞文秀抱住。
    “媽媽，我回來了。”虞媛的腦袋埋在俞文秀懷裏。
    她的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飛快地動了起來：“媽媽，我跟你說，今天放學後，魏霄帶著四個人來找我……”
    好囉嗦，說得太瑣碎了，重點都抓不住。
    可是，她就是想把自己經曆的一切都告訴媽媽。
    “……最後顧清歡對魏霄說了句話，把他嚇到了，傻在原地都不知道動的，顧清歡就帶著我和宋逸跑啦！”
    虞媛說得嘴巴都幹了，說完還有點心虛，覺得自己抱著媽媽站在門口絮叨太久。
    可是她一抬頭，看到俞文秀溫柔的眼神，那點兒心虛頓時消失殆盡。
    “真棒，”俞文秀空出一隻手來，摸摸虞媛的發頂，“我們媛媛真的很勇敢，也很厲害。”
    虞媛高興極了，她露出大大的笑臉：“媽媽，今晚吃什麽啊？”
    俞文秀攬著虞媛往裏走，虞媛順手關上門。
    “因為還有一些剩飯，就做了照燒肥牛飯，要加一個溏心蛋嗎？”
    “要！”
    說出來真是太好了，虞媛想著，原來被媽媽誇獎，是這麽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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