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翼成開始了為期七天的住院生活，當然，根據他的身體狀況，可能會再多住院一周。
    平時的一些檢查和護理，自然有護工來處理，樊翼成高薪請來的護工，自然能把所有工作處理得井井有條。
    在這種狀況下，樊翼成嚐試著向樊自然證明，就算樊自然不在他身邊，他也能安然度過住院的這段時間。
    如此一來，樊自然就可以回家去了，沒必要陪在醫院，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圖什麽呢？
    樊自然：當然是圖天天有機會噎人了。
    生理上的虛弱影響到了樊翼成的氣勢，平時他還能板起臉來，教訓樊自然，如今就不行了。
    他躺在病床上，一句話都不能太長，音量也不能太大，哪怕打著鎮痛泵，不會疼痛，也沒法否認各種不適。
    在樊自然近十八年的人生中，樊翼成作為父親，本應是強大的象征，此時卻真切地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其實樊自然覺得這不能算是脆弱，誰都會有生病的一天，隻是短暫的虛弱罷了。
    他反正挺喜歡自家老爸的“虛弱期”，因為語速不夠快，他有的是機會發射子彈。
    噠噠噠——
    老爸你還在禁食期，不能吃也不能喝，嘴唇幹了我倒是可以用濕棉簽擦擦嘴，對了，要不試試塗潤唇膏？
    噠噠噠——
    挑食？不懂事？要求多？沒長嘴？有時候真不得不佩服人的記憶力，在翻舊賬時總是格外強大。
    噠噠噠——
    翻舊賬累了，不如來聊聊溫馨的話題吧……嗯？你問我為什麽帶著老媽的相框？當然是因為我想聽聽你在老媽麵前會怎麽說啦！
    顧清歡看著樊自然在小群裏發的各種關於“痛擊我的老爸”的內容，都忍不住咋舌。
    顧清歡：【雖然我覺得有點活該的成分在，但是這麽看，真的會有點同情啊。】
    柳思淵：【趁你病要你命。】
    樊自然：【倒也沒有這麽凶殘啦。】
    樊自然這些天，其實真的很辛苦，在醫院那種地方，再香的飯菜都似乎會失去美味。
    樊翼成前幾天處於禁食期，什麽也不能吃，隻能通過靜脈輸液補充營養。
    雖然因為身體的營養充足，不會有明顯的饑餓感，但是難免會感到一些空虛和不自在。
    樊自然不會當著樊翼成的麵吃飯，一方麵是覺得飯菜不好吃，另一方麵看到老爸這個樣子，他也毫無胃口。
    結果前三天的禁食期下來，樊翼成沒多大變化，樊自然反而因為吃不好睡不好，肉眼可見消瘦了些。
    等到樊翼成的腸道功能恢複，醫生確認他可以進食後，樊自然又陪著樊翼成吃起了清流質。
    顧清歡得知後，發誓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身體，絕對不能住院，尤其是開刀做手術。
    柳思淵則是迅速煮了些適合樊翼成的流質食物，走冷鏈寄給了樊自然。
    當然，那兩天早上，顧清歡和三班的同學們，也享受到了營養美味的早餐粥。
    樊翼成看到樊自然去取快遞，端著凍起來的粥和湯回來時，都覺得離譜：“就這些東西，有必要……”
    話沒說完，樊翼成就閉緊了嘴。
    經過這些天的“攻擊”，樊翼成已經逐漸找到了被樊自然絮叨的規律。
    隻要他不說出那些“掃興”的話，樊自然就會少說兩句。
    他現在說又說不過樊自然，又不想聽他嘮叨，隻能從自己做起，老老實實閉嘴。
    樊自然隻當沒聽到樊翼成那半句話，自顧自地說道：“這些不是我買的，是我的好朋友親自做了送過來的。”
    他把粥和湯交給護工，讓護工加熱了當做晚飯，又在床邊坐下，開始算今天的賬。
    柳思淵這些天生意越來越好，開始有回頭客了。
    視頻宣傳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有人在網上看到視頻後，便跑到線下來打卡。
    柳思淵趁機宣傳了一波自己的賬號，漲點粉絲也好嘛，線上也能賺點小錢。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本職是小吃攤主，把吃的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客人越多，他做得反而越仔細，精益求精，也因此積累了大量的好評。
    目前每天要訂多少貨、做多少鹵味，還是由柳思淵來決定，不過賺到的錢，會由樊自然負責統計造表。
    樊自然當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財務會計，他隻負責統計每天賺到的錢，做個折線圖，看看增長趨勢和總額。
    不過，光是這樣，對樊自然和柳思淵來說，也很快樂了。
    每一個數字都對應著實實在在的金錢，這都是他們努力的結果。
    樊翼成這幾天一直看著樊自然摁手機計算器，也瞥見了幾次表格，心裏的好奇越來越多。
    到今天，他終於有點憋不住了，假裝輕描淡寫地問道：“你這幾天一直在算什麽賬？”
    樊自然警惕地合上筆記本：“你問這個幹嘛？”
    樊翼成真想回一句“我不能問嗎”，不過托了這幾天的“子彈”的福，他逐漸認識到，樊自然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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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樊翼成想要知道樊自然的“秘密”，那麽不應該借著長輩和親人的身份來壓製他，而應該坦誠地表達自己的好奇心，向他申請獲知的權利。
    樊翼成暗自吸了口氣，語氣生硬地說道：“我隻是好奇你在做什麽？”
    樊自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應該是顧清歡說的機會。
    “光靠語言攻擊，讓你的父親認識到你已經長大了——效果有限，因為我們大多數時候依然需要依靠家長生活。”顧清歡是這麽說的。
    “不過，至少這麽一來，可以給他撬開一個口子，讓他的觀念產生變化，然後，就輪到你靠實際行動展示自己的成長了。”
    “畢竟，樊自然你在創業啊！這可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完成的實業，找到合適的機會，就展示出來吧，讓他見識下你有多了不起。”
    “如果他認可了你的實績，當然再好不過，如果他覺得你在胡鬧，也沒關係，至少這能在他的心底埋下一顆種子。”
    “和家長的觀念衝突，並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解決，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我覺得你還是有希望的啦，畢竟你嘮叨了你爸這麽多天，他也隻是默默地聽著，而不是和你指著鼻子對罵。”
    樊自然也覺得自己有希望，他能感受到父親在嚐試轉變自己的觀念。
    他做好心理建設，對著樊翼成說道：“既然你這麽問了，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之前你說的不值一提的四千塊錢，我拿來和別人合夥，在小吃街擺了個鹵味的攤子。”
    “我出本金，他負責製作和售賣，最近生意還不錯。”
    說到這一句，樊自然的語氣裏難免帶了點得意。
    樊翼成看他的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張嘴，又合上，將打擊的話語咽回去。
    他問道：“賬本給我看看？”
    樊自然心裏緊張，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變化：“行啊，讓你看看我們最近賺了多少錢。”
    他將筆記本遞了過去，收回手時，悄悄將手心在褲子上抹了把，試圖把不知不覺冒出來的手汗擦幹淨。
    這一次，他能獲得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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