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陌生來電，連風荷有點意外，不過他很快聽出了來電人是誰。
    還好這會兒是午休時間，他接電話也不影響。
    聽到張蘭蘭說，之前顧清歡出的主意有問題需要解決時，連風荷立刻說道：“你等一下！”
    然後握著手機左顧右盼，慶幸地發現，顧清歡在班上！
    他“嗖”地跑到了顧清歡麵前，舉起手機，不用說話，眼神已經喊出了“班長救命”。
    顧清歡疑惑地接過手機：“你好？”
    張蘭蘭認出了顧清歡的聲音，之前顧清歡幫她說過話，想到這點，張蘭蘭對著顧清歡的態度都更親近些。
    她有些緊張地說明了自己遇到的問題，接著便聽到話筒另一端沉著的嗓音：“好的，我明白了，你讓那位老師接一下電話。”
    張蘭蘭又將手機還給了班主任，後者接過時，順手按了免提。
    他主要是想著，這麽一來張蘭蘭她們也能聽到，要是真解決不了，他就不用再解釋了。
    顧清歡客氣地打招呼：“您好，我是向張蘭蘭提供幫助的人的朋友，我來代替她處理這件事。”
    她的語氣頗為正式，班主任也端正了態度。
    “您的顧慮在於，為張花花同學提供的幫助，可能會引起別的貧困生家長的抗議，是這樣嗎？”顧清歡問道。
    “是的，畢竟那位貧困生的家長……比較難纏。”班主任也想委婉點，可惜做不到。
    “就那一位嗎？”顧清歡好奇。
    班主任肯定地說道：“就那一位，不如說，別的家長都被她鬧怕了。”
    “學生本人是什麽樣的？”顧清歡又問。
    班主任說道：“她本身成績挺好的，在班上也有相處得好的朋友，就是什麽事都會往家裏說。”
    “比如？”顧清歡接了一句。
    班主任想了想：“像是之前的校慶活動，要拍集體照，學校建議大家穿得端正些，有的家長便給孩子買了襯衫西裝這類衣服。”
    “結果她跑去教育局舉報，說我們學校逼家長給學生買衣服，還說我們搞歧視，孩子穿得不好就給她安排不好的位置。”
    “實際上我們的站位是根據身高安排的，身高差不多的同學也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換位置。”
    張蘭蘭聽得有些緊張，轉頭看著張花花：她沒聽說過這事啊，沒給妹妹準備衣服。
    張花花則是安慰地搖了搖頭：沒事，她穿校服拍的照，好多人都是穿校服的。
    顧清歡琢磨著，如果是這種家長，確實有很大可能鬧起來。
    她思索片刻：“請問這位同學的家長，是母親還是父親？”
    “母親。”班主任回答得很痛快。
    “那學生的父親是什麽情況？”顧清歡說，“如果不方便透露家庭情況，隻要告訴我，她的父親是否在世就可以了。”
    “這個可以，學生的父親已經離世了。”班主任說道。
    主要是那位母親每次家長會的時候，都會哭訴孩子父親死得早，自己一個人帶孩子特別辛苦，別人要是不讓著她，就是欺負孤兒寡母。
    “那就簡單了，”顧清歡的語氣輕鬆起來，“不好意思，能把電話再給張蘭蘭嗎？我確認一件事。”
    張蘭蘭連忙說道：“我在，聽得見！”
    顧清歡問道：“你們介意讓外人知道，你們的父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不等張蘭蘭開口，張花花就斷然說道：“不介意！我巴不得所有人知道他是什麽貨色！”
    班主任都被驚到了，平時張花花看上去開朗又積極，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她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排斥和厭惡。
    顧清歡應了一聲：“那麽，先不要由老師開口，張花花你自己在別人問起時這麽說——”
    “這筆錢其實是別人不小心撞到了張蘭蘭，給她的賠償金。”
    “因為你們的父親不是好人，所以賠償方按照張蘭蘭的意願，將這筆錢以資助的形式，轉交給你們。”
    “如果有學生或家長向班主任您求證，你再向對方說明張家的情況，證明這筆錢確實是賠償金。”
    “同時可以說，張蘭蘭被撞得不是很嚴重，她不舍得去醫院，實際賠償金額並不多。”
    “對方一是為了避免被賴上，二是這種小事可以交給手下人去辦，才會同意用這麽麻煩的方式賠償。”
    “這麽一來，那位家長應該就不會鬧起來了。”
    那位母親的行為分析起來，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別人差”。
    她的孩子過得不好，那麽別的孩子也別想好過，隻有把所有人拉到相同水平，她才會安心。
    那麽，當張花花的情況比她家還差時，她反而不會覺得“不公平”了。
    她的孩子雖然沒有父親，但是和張勇比起來，沒有反而要好得多。
    其次這筆錢也不是白來的，不是資助，是“賠償”，還得躲著張勇那個爛爹偷偷給。
    如果她好心些，可能還會同情一下張蘭蘭姐妹。
    就算她人品很差，也就是幸災樂禍，不會想和張花花扯上關係——要是沾上她們的黴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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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她會不會偷偷告訴張勇，讓他搶走張青青和張花花的錢……
    顧清歡覺得，這位家長如果真爛到這種程度，那她的孩子在班上不可能有“相處得好的朋友”。
    從班主任的話來分析，可以排除這種最差的情況。
    班主任聽得直點頭，這個主意不錯，把資助改成了賠償，別人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樣了。
    尤其是這位母親還是獨自帶孩子，她肯定不會羨慕張蘭蘭。
    羨慕她什麽？至少在這個謊言裏，張蘭蘭可是被撞了。
    顧清歡又說道：“張蘭蘭，這種謊言你可以接受嗎？”
    張蘭蘭用力點頭：“這樣就好，我不介意的！”
    說自己被撞算什麽，和真正的被打比起來，這種謊話完全不痛不癢。
    她也不相信“說多了就會成真”的迷信，如果迷信能成真，就該先讓張勇遭報應才對。
    她隻相信真心實意為她好、幫助她的人們。
    出完主意，顧清歡又向班主任道謝，感謝他願意配合她們這麽做，這才結束了通話。
    連風荷站在一旁，用膜拜的眼神看著顧清歡，雙手合十：“班長，你就是我的神！”
    顧清歡將手機還給連風荷：“好啦，一點小事，不用這麽誇張。”
    連風荷接過手機，又歎了口氣：“我覺得班長你的考慮已經很周到了，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問題。”
    “能提前發現問題並想出解決方案，已經很好了。”顧清歡安慰他。
    好在連風荷很快振作起來，雖然這次的問題確實比較棘手，他隻能拜托班長。
    但是，他至少應該聽完問題，先自己動腦筋，想不出來再找顧清歡。
    連風荷給自己打氣，既然要當保護者，就不能隻是嘴上說說，下次他得獨立思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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