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清歡噎住，顧海燕隻當做被她說中了，不由得搖頭：“這種故事完全是為虐而虐，活著的時候都不曾在意，死了怎麽會後悔呢？”
    顧清歡回過神來，糾正道：“我不是在看小說……不過也差不多。”
    不是小說內容？顧海燕有點納悶，以她的認知，壓根想不到現實中會有慕容雪這樣的家長。
    “總之，不是要讓那個母親後悔。”顧清歡強調，“隻是要讓她體驗到相同程度的痛苦。”
    “那不是很簡單，”顧海燕的語氣淡淡的，“她在乎什麽，就讓她失去什麽。”
    顧清歡心想，她的“幕後黑手”基因肯定繼承自她媽。
    顧海燕一眼就看出顧清歡沒在想好事，她伸出手，輕輕敲了下顧清歡的腦門，這才繼續說道：“你會強調‘不愛女兒的媽媽’，就說明女兒是因為渴望著母親的愛，才會感到痛苦吧？”
    顧清歡捂住腦門：“現在已經不渴望了……呃，也許還殘留著一部分？”
    慕容天驕眼下肯定還沒對慕容雪徹底失望，再怎麽說那也是親生母親。
    慕容雪並不是一直在精神上虐待她，她小時候也體驗過母愛，所以曾經的那一點點甜蜜，在苦澀的如今，更加難以忘懷。
    顧海燕說道：“這種情況下，還是先讓女兒意識到，不要繼續追求不存在的母愛比較好。”
    “這個我會想辦法的。”顧清歡點點頭。
    顧海燕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看來確有其事啊，這種家長也太過分了。
    她思考起來認真了許多：“那位母親在乎什麽？”
    “事業的成功？自己的顏麵？”顧清歡思索道。
    “這聽起來可不好對付，”顧海燕搖頭，“聽你這麽說，她是個很厲害的人？”
    在這點上，顧清歡不會撒謊：“對，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麵對別人的歧視和不公正對待，她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了成功。”
    “不過，她的女兒並沒有她那麽大的本事。”
    顧海燕想了想，緩緩說道：“那麽，我覺得她其實隻是想通過女兒，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顧清歡陷入了沉思，可以說，在養育慕容天驕前，慕容雪一直沒有犯過錯。
    當然，顧清歡並不是指慕容天驕的存在是一個錯誤，而是在慕容雪眼裏，慕容天驕的“無能”，意味著她本人出現了錯誤。
    她的教育理念是錯的，她的培養方法是錯的，甚至可能她的婚姻、她的家庭，都是錯的。
    一般人不會想得如此極端，可是慕容雪不一定。
    她可是會因為女兒達不到要求，就放棄女兒，轉頭選擇資助別的孩子當繼承人，甚至對別的孩子傾注母愛。
    顧清歡懷疑，那其實也不算“母愛”，隻是慕容雪采取的另一種做法。
    在對待慕容天驕時，她選擇當一個嚴厲的母親，結果失敗了——至少慕容雪覺得自己失敗了。
    於是這一次，她選擇當一個溫柔的母親。
    顧清歡真的覺得很離譜，孩子並不是一團可以任意搓揉的土塊，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更別說不同的孩子本來就有著不同的天分。
    “如果是這樣，”顧清歡說道，“是不是隻要發現自己又錯了，就是對她來說最大的打擊？”
    這就有點困難了，至少從白寒山給顧清歡的資料來看，王穎是個很出色的孩子。
    慕容雪的資助和陪伴，也確實加深了王穎對她的敬佩與向往。
    另外四個孩子，也在各自的領域裏閃閃發光。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們本來就是因為表現足夠優異，才會被慕容雪選中。
    而大多數受到別人的資助、從泥潭裏爬出來的孩子，也都有一顆感恩的心。
    還有一點——以慕容雪的眼光，要是資助對象的本性很差，估計早就被她棄之如敝履了。
    顧清歡想得開始發愁，又被顧海燕按住眉心。
    “你可別鑽進了死胡同。”顧海燕雖然不清楚究竟怎麽回事，但是看到自家女兒如此煩惱，當然要幫她一把。
    “不要證明她的選擇是對是錯，而應該從根本上否定她的行為。”顧海燕慢條斯理地說道，“她為什麽要證明自己的選擇？又是向誰證明？”
    顧清歡豁然開朗，她給了顧海燕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歡快地跑了：“我知道了！謝謝媽媽！”
    顧海燕笑著回抱了她，接著看書去了。
    顧清歡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思考對策。
    慕容雪其實才是真正想要獲得認可的人，不管是她自己的事業還是家庭，包括被她視作自己的延續的孩子。
    這麽想的話，也就能解釋得了她為什麽那麽討厭自己的雙親和弟弟，還要待在家族群裏，聽慕容陽放屁。
    因為隻有讓那些人知道她過得好，向她苦苦哀求，見證那些人的不如意，她才認為自己的努力是有意義的。
    也正因如此，慕容陽對她的貶低，令慕容雪格外生氣，乃至遷怒到慕容天驕的頭上。
    他算什麽東西？一個廢物，憑什麽來對她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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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她有那樣的女兒，才會被自己看不起的家夥貶低！
    不過慕容雪具體是不是這麽想的，也不能保證，之後還得了解下。
    當務之急是穩住慕容天驕的情緒，再做好鋪墊，逐步讓她發現慕容雪另選了繼承人的事實。
    這個過程一定很痛苦，可隻要慕容天驕撐過去了，就能徹底擺脫母親的束縛，將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裏。
    顧清歡長舒一口氣，果斷戳開了和慕容天驕的聊天框。
    顧清歡：【你找方晚孚了嗎？】
    慕容天驕：【還沒，不知道怎麽開口比較好。】
    雖說之前一起拍攝的時候，慕容天驕和方晚孚的交流並不算少，但拍攝結束後，她就幾乎沒和方晚孚聊過。
    平時都沒有好好維係關係，隻到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時才開口——這不是把方晚孚當成了免費的勞動力麽？他會不會生氣啊？
    光是想到這點，慕容天驕就連點開對話框的勇氣都沒了。
    顧清歡：【你給這些損壞的衣服拍個照，發朋友圈，設置成僅方晚孚可見，配文“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顧清歡倒是可以去找方晚孚，不過考慮到以後，還是多鍛煉下慕容天驕的交流能力比較好。
    也不要求她現在就能做到主動找人幫忙，先像這樣采取委婉的做法也不錯。
    慕容天驕：【……】
    慕容天驕：【這鉤也太直了。】
    不過，對不擅長主動的慕容天驕來說，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如果方晚孚沒有回複她，就可以當做被拒絕。如果回複了，再根據方晚孚的態度，決定是否要向他求助。
    設置成僅方晚孚可見，慕容天驕也不用擔心被別人看到。
    她忐忑地發了朋友圈，也不知道方晚孚什麽時候會看到，要不她還是先自己想辦法？
    慕容天驕正這麽想著，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方晚孚直接打來了語音電話：“天殺的！誰把你衣服毀成那樣！我去剪了那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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