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站在山頭，看著這個年代的人瘋狂。
    是的，就是瘋狂。
    在沉默中那麽久，是人就要爆發。
    知青們，要不是因為高考停止，他們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被下鄉到農村。
    雖然，一開始出台知青下鄉政策的時候，有不少有識之士帶著青春熱血的奔赴全國各地的農村，想為祖國的強大而奉獻自己的青春和熱血。
    隻是，隻憑著一腔熱血，是敵不過農村的艱苦生活。
    才出象牙塔的的青年們，沒發揮自己想象中的拋頭顱、灑熱血的激情奮鬥的場麵，而是引來的繁重的苦力和一眼就能夠望到頭的生活。
    他們把未來想象的太美好，把自己想象的太有才。
    結果，現實狠狠的給了他們一巴掌，讓他們消退了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還要麵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曾經也都是家裏嬌寵長大的孩子，卻要在千裏之外的農村靠著自己的雙手去掙工分、口糧，來養活自己。
    曾經的天真，也在日複一日的苦力活中漸漸褪去。
    青春他們曾經都擁有過，可在生活的摔打中，他們也學會了麵對現實。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一批批的知青下鄉，能夠成功回城的卻沒有多少。
    大家的心，也越來越沒有期待。
    還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在下鄉的地方老死。
    結果，時隔多年，聽到高考重啟的消息，又有幾個人能夠鎮定的住的？
    所以，瘋狂奔跑的人們，無不是在喧囂著自己內心的躁動之情。
    他們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後來的無望。
    在生活的麻木中，苦等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可真當這一天來臨時，又有幾個人敢輕易相信這個好消息？
    田地間，人們談論著，激動著，甚至還有人在不可置信的撕扯著附近的人再三確認自己聽到的消息是否是真的。
    溫暖站在半山處，看著目之所及的莊稼地。
    這片土地，之後終將送走要離開的人。
    是的，留不下的人，遲早是要離開的。
    下放的人是，知青也是。
    而她，好像也等來了離開的時機。
    本來，她自打來了這個時代，就一直等著高考。
    而現在，她可算是等到了。
    七七年的高考，因為是開放後的第一屆高考，限製條件也，但也不多。
    就溫暖前世了解，聽說七七年的大學生，同班同學的年齡差很大。
    有十幾歲的應屆畢業生，也有三十來歲的已婚人士。
    好像是為了讓停止高考後的那一屆學生參加高考，這才特意放寬了限製。
    至於之後的幾年高考，報考人的年齡不能超過二十五歲。
    政策在改變，可對於首次開放後的高考，國家出台的規定倒是很親民。
    溫暖看著山下奔跑回村問消息的人，笑了。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年代！
    她看著不遠處吃草的牛群，她這個放牛娃的工作，估計也要倒頭了。
    高考一宣布，隨之而來的就是報名和備考。
    在準備高考的階段，她的這個放牛的活計，勢必是要歸還村裏的。
    不說現在，就是等之後高考結束，等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她也是要離開大青山村的。
    所以，她也放不了幾天牛了。
    不過，在想這些之前，溫暖的心思轉到了秋收上。
    是的，秋收在即，又麵臨高考重啟，想來村裏人心浮動，是沒什麽心思幹活的。
    隻是，這秋收又關乎一年的收成，大家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就不知道，到時候又有多少人有心思去秋收？
    等下工後，溫暖趕著牛群回了牛棚。
    現在，牛棚裏幹活的人也就王大爺帶著幾個村裏人在忙著。
    之前下放的人，現在大多都已經回城。
    而沒回去的人，罪名不在，即便是依舊住在牛棚，也不用繼續幹之前的活計。
    所以，牛棚裏的活，也都轉交給了王大爺他們村裏人去做。
    王大爺等牛群都進了牛棚關好門，這才看向溫暖。
    今天大隊長在大喇叭上喊了三遍關於高考的消息，王大爺也知道這消息代表著什麽意思。
    此時見到溫暖，他也有心問一問溫暖的想法。
    “溫丫頭，現在可以高考了，你有什麽想法？”
    說起來，溫暖這丫頭來了村裏七年，年齡也不小了。
    要不是她主意正，說不定也會跟別的知青一樣在村裏結婚生子。
    可現在的情況是，溫暖等到了高考，她是可以離開大青山村的。
    不像是那些已經在村裏結婚的女知青，有了家庭和孩子的束縛，就算是想要參加高考，身後也有拖累。
    而溫暖呢，就大家的了解，溫暖現在就一個人。
    此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等參加了高考，她想報考哪裏的大學都可以去。
    身後沒有負擔，人也自由些。
    溫暖也沒急著走，站在那裏跟王大爺閑聊。
    “我啊……應該會報名參加高考吧，等之後看看成績會被哪裏的學校要就去哪裏。”
    對於自己的打算，溫暖沒有隱瞞。
    其實，對於大青山村的人，溫暖一向是淡然處之。
    她在這裏待的時間久，可想離開也能夠輕而易舉的離開。
    心裏沒有牽掛的人，是留不住的。
    所以，她才會輕易說出離開的話。
    對此，王大爺也了然的點點頭。
    “也是，能走就走吧，你還年輕，未來可不能禁錮在這深山老林裏。”
    說話間，他的視線看向了溫暖腰間纏著的皮鞭。
    想當初，溫暖才來牛棚的第二天，就詢問自己會不會製作皮鞭。
    那時的自己會答應，也是因為溫暖這人的眼神清明，不是惹事的主。
    後來發生的事，也確實讓他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當年，他不曾與溫暖透露過是誰給她製作的皮鞭，隻說用一百斤糧食換一根皮鞭。
    後來，溫暖同意了，也按照約定履行了約定。
    從始至終，溫暖都不曾跟他打聽過皮鞭製作人的消息。
    過後，也當做無事發生一樣。
    現在看著溫暖腰間纏著的皮鞭，好似平日裏也沒見溫暖怎麽使用過。
    大多時候，都是被她當做裝飾來佩戴。
    現在，那人還在，卻也沒有想與溫暖交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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