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兒點頭，顧不上寒暄。
    將紅隼捧到眼前，語氣嚴肅，“紅隼！到你家了！你去看看那些壞蛋藏在哪裏？他們有多少人？都埋伏在什麽地方……”
    紅隼羽毛炸成刺蝟，抖如癲癇。
    【隼不去！隼害怕！主人，我能不能不去？那裏有好多好多壞人的！隼去了會死的！隼不想死！嗚嗚嗚……】
    “嘎哈呢？磨磨唧唧！”
    俞宛兒肩頭毛茸茸的鬆鼠順著手臂來到紅隼麵前，白眼一翻。
    【完蛋玩意兒！瞅你嚇這熊色！】
    它小爪子叉腰，聲音嘹亮。
    【宛宛！它不去我去！！保證草窠子、耗子洞都給你摸的門兒清！】
    “嘶……”
    【蛇也能去，用不著膽小隼。】
    幾乎同時，王錦蛇無聲的滑到俞宛兒褲邊。
    兩隻動物主動請戰！
    聽到它們主動進入危險區域，紅隼從俞宛兒袖口微微探出頭。
    小眼睛看看鬥誌昂揚的小鬆鼠，又看看高冷睥睨的王錦蛇。
    最後望向自己巢穴方向……
    同伴的勇氣，家園被占的憤怒，終於艱難地壓倒了心中恐懼！
    【啾……啾！】
    它發出一聲短促而尖利的鳴叫。
    帶著破釜沉舟的顫抖，猛地從俞宛兒掌心掙脫出來。
    小胸脯劇烈起伏，但眼神不再隻有恐懼，多了一絲決絕。
    【隼……隼也去！為了主人！也為了家！隼飛得高！看得遠！】
    雖然聲音還在抖，翅膀卻已張開！
    “好！”
    俞宛兒很欣慰紅隼能想通。
    小鬆鼠和王錦蛇幫忙確實可以，但他們畢竟對這裏不熟，想要熟悉這裏還需要時間。
    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紅隼你去高空俯瞰全局觀察敵人分布！小鬆鼠你去樹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布下的陷阱！大王，你去找出敵人物資！記住等太陽到了那個位置，不管有沒有結果都必須回來，我在這裏等你們。”
    俞宛兒指著太陽一個小時後大概降落的位置。
    “沒問題！”
    小鬆鼠“嗖”地一聲沒入草叢。
    王錦蛇無聲滑入陰影，蹤跡全無。
    紅隼最後看了一眼俞宛兒，發出一聲帶著顫音卻無比堅定的長鳴。
    【啾——！】
    化作一道紅影，衝天而起！
    俞宛兒盯著紅隼它們飛走的方向，直到看不見。
    回頭才發現，就剩她和謝懷安了。
    “我讓秦博文忙別的去了，”謝懷安解釋，目光一直沒離開她，“它們一個小時後回來？”
    “嗯，”俞宛兒點頭，很幹脆，“進去了。紅隼看天上，鬆鼠找陷阱，王錦蛇摸物資。一個小時後，不管結果，它們都回來報告。”
    “好。”
    謝懷安點頭，就喜歡她這股利索勁兒。
    “不過情報得變成看得見的部署。跟我來。”
    他轉身帶路，走向旁邊的指揮帳篷。
    帳篷裏有點暗。
    中間桌子上，擺著一個用沙土、石頭、樹枝做的沙盤。
    沙盤上清楚地畫著山穀的樣子：紅隼的斷崖窩、林子、小河、幾條主要的路。
    沙盤邊站著幾個軍官。
    一個戴眼鏡、皺著眉頭的年輕軍人，正拿著小棍子在沙盤上比劃。
    看到謝懷安帶著俞宛兒進來，他立刻站直：“團長！”
    謝懷安回禮，指著俞宛兒：“張參謀，這是俞宛兒同誌。她的……‘偵察員’出發了，一小時後帶情報回來。情報一到，馬上在沙盤上標出來分析。”
    張參謀目光銳利地掃過俞宛兒。
    看她年紀輕輕像個學生，臉上立刻露出驚訝和濃濃的懷疑。
    他推推眼鏡，語氣帶著點不耐煩：“俞宛兒同誌？團長，我直說了，這裏是前線指揮部，帶個……非戰鬥人員進來，合適嗎？偵察任務靠什麽？靠那些……動物？”
    他聲音壓低，但帳篷裏很安靜，俞宛兒聽得清清楚楚。
    “師長特批的命令……我真不懂。這是打仗，不是鬧著玩。”
    意思很明顯：師長是不是糊塗了？帶個沒用的來？
    俞宛兒一聽這夾槍帶棒的話，眉頭就擰起來了。
    她才不受這氣。
    下巴一揚，眼睛亮得刺人，直接懟回去：“張參謀是吧？第一，你這‘直說’聽著像找茬。第二，合不合適，師長和謝團長說了算，輪不到你。第三，”
    她目光掃過沙盤，帶著點不屑，“就靠你說的‘動物’。它們幹的活兒，你們偵察兵不一定能幹，或者得拿命去換。一小時後，它們帶回來的東西會告訴你，師長和謝團長的決定是不是‘鬧著玩’。”
    最後那句“鬧著玩”，她故意說得又慢又清楚，狠狠砸回去。
    帳篷裏瞬間安靜了。
    其他軍官都驚了，沒想到這姑娘這麽衝，一點麵子不給。
    張參謀臉一下子漲紅，被噎得說不出話。
    “夠了！”
    謝懷安聲音低沉，帶著火氣。
    他看向張參謀：“張銳！俞宛兒同誌的本事我親眼見過！師長的命令輪不到你質疑！你的活兒是等情報來了，趕緊分析！不是在這兒說三道四！明白嗎？！”
    他明顯生氣了，尤其不喜歡張參謀針對俞宛兒。
    張參謀被訓得臉上掛不住，但又不能不遵守紀律，梗著脖子喊：“是！團長！”
    但那股不服氣還在臉上。
    他和別的軍官再看俞宛兒，眼神都變了：這姑娘不僅怪，脾氣還爆！
    俞宛兒像沒事人一樣，不再理張參謀，眼睛又盯回沙盤上紅隼窩的位置，好像在感覺夥伴們到哪兒了。
    她就那麽安靜地站著，卻讓帳篷裏的空氣都繃緊了。
    時間一分一秒，走得格外慢。
    所有人都在等，等那一小時過去，等俞宛兒那不可思議的“動物偵察兵”回來，看這出“鬧劇”是真是假。
    “報告！”
    帳篷外哨兵的聲音剛響起，簾子就被“唰”地掀開！
    一道金影閃電般竄入——是小鬆鼠！
    它一身草屑泥土，尾巴炸毛，但小眼睛賊亮。
    嗖地躥上俞宛兒肩頭，爪子急急比劃，吱吱聲連珠炮似的。
    【宛宛！找到了！樹上有掛網！草裏有埋夾子！還有會炸的鐵罐子！】
    幾乎同時，俞宛兒腳邊陰影無聲滑動，王錦蛇滑了進來，鱗片幽冷。
    它昂首，嘶嘶吐信，信息精準。
    【物資：東南窪地，偽裝網。彈藥、食物、汽油。】
    呼——
    一道帶風的紅影掠過，重重落在俞宛兒伸出的手臂上。
    是紅隼！
    它喘得厲害，羽毛淩亂，一隻翅膀明顯帶傷，斷羽滲血，小眼睛裏卻滿是亢奮和後怕。
    【主人！壞蛋！好多好多好多壞蛋！像……像地上的螞蟻！黑壓壓一片！到處都是點點！崖下洞裏擠滿了！林子裏空地也全是！大石頭後麵更多！還有好多好多的長管子！隼飛過去的時候，那些點點都在動！好可怕！差點被打下來！】
    三隻動物，帶著搏命換來的情報，分秒不差，回來了！
    帳篷裏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