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的嘈雜掩蓋了王德發狂亂的心跳。
    他混在換班的人流裏，低著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疲憊麻木。
    進入廠區，熟悉的機油和化工原料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但此刻在他聞來卻像催命的符咒。
    他不敢直接去目標區域，而是先繞到自己的工位，假裝整理工具，眼角餘光卻緊張地掃視著四周。
    ……
    臨時指揮室內。
    俞宛兒閉目凝神，眉心微蹙。
    她的意念如同無形的探針，悄然覆蓋著三號罐區。
    一個眼神鬼祟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俞宛兒目標鎖定。
    “有可疑目標進入罐區，正向工位移動，情緒高度緊張。”
    張主任眼神一凜，對著對講機低語“各小組注意，目標出現，三號罐區工位附近，保持靜默監視。”
    ……
    王德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
    他先是走到控製台前，裝模作樣地檢查著儀表盤。
    筆在本上劃拉著，記錄著“正常”的數據。
    但就在記錄到某個關鍵儲罐的壓力值時，他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隨即若無其事地寫下一個比實際值……略高一點點的數字。
    ……
    俞宛兒的‘視線’緊緊追隨。
    在看到他寫下錯誤數字時，神色一肅，“目標正在篡改數據！”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冽地在指揮室響起，“壓力值，他修改了壓力值！”
    張主任拳頭握緊，對著對講機“目標在控製台進行非法操作！注意，他可能要離開值班室！”
    ……
    王德發接著，拿起工具包，借口“例行巡檢”，走出了值班室。
    沿著熟悉的管線走著。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冰冷的閥門和法蘭。
    在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他左右飛快地掃了一眼，確認無人注意。
    蹲下身從工具包裏掏出一把大號活動扳手，動作看似在檢查螺栓鬆緊度。
    實則在放上去那刻……極其輕微地、逆時針擰鬆了大約四分之一圈！
    法蘭墊片處，一絲幾乎無法被肉眼察覺的油氣，開始悄然滲出。
    “成了！”
    扳手傳來一絲鬆動的滑溜感，王德發嘴角咧開。
    正準備起身離開。
    ……
    俞宛兒‘目睹’這一幕。
    雙眼倏地睜開，厲聲道“他在破壞！三號罐區維修通道深處！具體坐標……法蘭連接處！他剛完成了破壞動作！現在準備逃離！”
    說完這條消息的同時。
    她命令附近的老鼠全部朝著目標人物位置跑去。
    目的阻止目標人物離開。
    張主人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巨變，當即拿起對講機嘶吼“全體警衛注意！目標鎖定！三號罐區！維修通道方向！封鎖所有出口！重複，封鎖所有出口！注意安全！”
    ……
    王德發完成破壞，剛想爬回通風口。
    “吱！”
    一聲尖銳得能刺穿耳膜的鼠叫，毫無預兆地貼著他後頸炸響！
    王德發的笑瞬間凍僵在臉上，血液“唰”地褪盡，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緊接著，不等他有所反應。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密密麻麻的爪子刮地聲，毫無預兆從四麵八方炸響！
    不是幾隻，是幾百上千隻！
    王德發驚恐地抬起頭，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隻見狹窄的檢修道兩頭出口，瞬間湧出黑壓壓一片！
    眨眼之間！
    一道由無數蠕動、翻滾、吱吱亂叫的肮髒軀體組成的“耗子牆”赫然成型！
    腥臭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幾乎令人窒息。
    這堵“牆”還在不斷增高、加密、加厚。
    密密麻麻的老鼠互相攀爬疊高，徹底封死了他的退路！
    頭頂！
    鏽跡斑斑的管道支架上，無數雙閃爍著同樣幽光的綠豆眼密密麻麻亮起。
    懸在頭頂。
    無聲地俯視著他。
    他被老鼠包圍了。！
    “啊！！！”
    極致詭異恐懼的一幕，瞬間衝垮了王德發殘存的理智。
    “啊！滾開！滾開！該死的畜生！”
    他發瘋般地嘶吼著，聲音扭曲變形。
    一隻不知死活的碩鼠猛地撲向他的褲腿，尖利的牙齒幾乎要咬破布料！
    王德發魂飛魄散，用盡全身力氣去踹那隻老鼠。
    就在這時！
    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如同密集的戰鼓，驟然刺破了廠區嘈雜噪音。
    由遠及近！
    緊接著，出現在維修通道入口！
    “裏麵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立刻停止一切動作，雙手抱頭走出來！”
    完了！
    被發現了！
    王德發如遭雷擊，瞬間癱軟在冰冷的管道上，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砰！”
    一聲，通道口的鐵門被撞開了！
    幾道手電光像刀子一樣刺進來，全照在王德發身上。
    他被光刺得睜不開眼，隻能用手擋住臉，縮成一團。
    “不許動！抱頭！”
    幾個全副武裝的警衛衝進來，聲音又冷又硬。
    雖然早有預料，可親眼看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老鼠牆，他們還是嚇一大跳。
    盡可能的不去關注那些動物。
    他們迅速堵住通道兩頭，手裏的槍穩穩指著王德發。
    領頭的警衛警惕地盯著王德發，又看了看地上那把大扳手，立刻下令“抓住他！小心點！檢查他剛才弄的地方！”
    兩個警衛馬上衝上去，像抓小雞一樣把癱軟的王德發提溜起來，反扭雙手，“哢噠”一聲銬上了手銬。
    王德發一點都沒反抗，整個人都軟了，任由他們架著。
    另一個警衛小心地繞過老鼠堆，快步走到王德發剛才蹲著的地方。
    他蹲下身，用手電筒仔細照向法蘭接口。
    燈光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滴黏糊糊的液體，正從那個被擰鬆了一點的縫隙裏，慢悠悠地往外冒！
    “隊長！這兒！螺絲鬆了！漏了！”
    警衛立刻大聲喊，聲音都變了。
    他趕緊掏出檢測儀，湊近那滴液體。
    幾乎同時，指揮室裏，俞宛兒也猛地睜眼，急急地對張主任說“他弄鬆的地方！那是有毒氣體，濃度在升高！易燃易爆！必須馬上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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