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拿著雜誌回到家，並未第一時間查看。
    她耐著性子，一直等到平常看書的時間，才拿著雜誌走進書房。
    台燈的光暈柔和地鋪在書桌上。
    待她看清老師給的東西，呼吸變得急促。
    這居然是老師的研究成果！
    指間那片薄薄的膠卷，此刻重若千鈞。
    蘇婉清趕緊將膠卷藏好，心跳依然很快。
    她強迫自己冷靜。
    這東西怎麽送回去？
    她的看守雖不如不老師那麽嚴格。
    但異常行動還是會引起懷疑。
    難道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郵寄回去？
    不行！
    這個念頭剛起，她便立刻否定了郵寄的想法。
    風險太大了！
    她絕不能將兩位老師的命運，寄托在一封可能丟失的國際郵件上。
    必須親自送回去。
    但主動申請回國？
    這太異常了，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需要一個無可挑剔的理由，讓上麵的人不得不派她回去，而且越快越好。
    低頭沉思了許久。
    一個計劃迅速在她腦中成形。
    幾天後，研究所的一位美方負責人接到了來自中國某重要學術機構的公函。
    蘇婉清被叫到辦公室。
    “蘇，你看這個。”
    負責人將信推給她，“他們發起了一個緊急的短期交流項目，希望就你的專業領域進行深度研討，特別指名希望你能參加。時間很緊，下周三就開始。”
    蘇婉清接過信，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為難“下周三？這太突然了。而且我手頭的數據分析正在關鍵階段……”
    她微微皺眉，顯得猶豫不決，將一名專注於研究的科學家形象扮演得淋漓盡致。
    負責人看了看她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也表示理解“是的，時機確實不巧。但對方級別很高，態度很誠懇，這對我們研究所未來的合作很重要。”
    他沉吟了一下，“你的數據分析……能不能帶著資料在路上做？或者簡單交接給大衛？”
    蘇婉清內心緊繃，知道關鍵時刻來了。
    她故作深思，然後勉強點了點頭“數據不能交接，涉及核心算法。但我可以帶上主要資料，在會議間隙完成。隻是……時間會非常緊張。”
    “那就這麽定了。”負責人下了決定，顯然國際合作關係遠比一個研究員暫時的不便更重要，“所裏會盡快為你辦理手續。你需要回去多久？”
    “按照交流計劃，大概兩周。”
    蘇婉清回答，語氣平靜，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好。你去準備吧。”
    離開辦公室，蘇婉清的手心微微出汗。計劃成功了。
    她回到座位，開始“準備”。
    那本同刊英文雜誌和幾份普通的學術資料被放入公文包。
    而那片承載著千鈞重量的膠卷，被她用特殊方法密封後，藏進了一盒空白幻燈片的夾層裏。
    這盒幻燈片，正是她為這次“學術交流”準備的“演講材料”之一。
    幾天後，蘇婉清持著官方任務批文，登上了飛往中國的航班。
    她的身份是執行緊急學術交流任務的學者，行程合理合法，沒有任何人懷疑。
    飛機起飛時，她靠窗坐著，看著窗外漸遠的異國土地。
    她的公文包就放在腳下，裏麵裝著能改變一切的秘密。
    現在不是我要求回國的，而是你們“請”我回去的。
    ……
    飛機平穩地飛行在平流層，窗外是望不到邊的雲海。
    蘇婉清卻毫無睡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的公文包上。
    每一次輕微的顛簸，都讓她的心隨之揪緊。
    她不斷在心裏演練著抵達後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尤其是入境檢查。
    十幾小時的航程在焦慮中顯得格外漫長。
    當廣播裏響起即將降落的通知，蘇婉清深吸一口氣，將公文包緊緊抱在懷裏。
    飛機終於落地，緩緩滑行。
    隨著艙門打開，蘇婉清跟著人流走向入境大廳。
    她的證件齊全，理由充分，但當她走向海關檢查台時，手心還是忍不住沁出細汗。
    “請出示您的護照和入境申報表。”海關人員麵無表情。
    蘇婉清遞上材料，語氣盡量保持平靜“我來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議。”
    官員翻看她的護照，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公文包“包裏有什麽？”
    “主要是會議資料和一些學術幻燈片。”蘇婉清回答，這是她準備好的說辭。
    官員示意她打開公文包。
    蘇婉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她動作依舊沉穩，拉開了拉鏈。
    裏麵是整齊的文件和那盒幻燈片。官員隨手翻了翻上麵的文件，目光在那盒幻燈片上停留了一瞬。
    蘇婉清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旁邊通道似乎出了點小狀況，傳來一陣騷動，分散了這位官員的注意力。
    他大概覺得一個東方女性學者沒什麽可疑的，便揮了揮手，在她的證件上蓋了章。
    “可以了。下一個！”
    蘇婉清暗暗鬆了一口氣，迅速整理好公文包，快步走出關卡。
    直到融入機場大廳的人群中，她才感到一絲短暫的安全。
    按照記憶中的指令，她沒有直接前往會議主辦方安排的接待處，而是去了一趟，看似普通的書店。
    書店裏很安靜，彌漫著舊紙張和油墨的味道。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店員正坐在櫃台後整理著賬本。
    蘇婉清走到櫃台前，目光掃過書架，看似隨意地輕聲問道“老板，請問有沒有八十年代初出版的《科學畫報》合訂本？我需要查閱一些舊資料。”
    這是第一句暗號。
    她注意到店員整理賬本的手微微一頓。
    店員抬起頭，透過老花鏡打量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回答“《科學畫報》？年頭太久了，恐怕不好找。不過後麵庫房裏好像還有一些舊期刊，需要我幫您看看嗎？”
    暗號對上。
    蘇婉清的心稍稍安定，點頭道“那太麻煩您了，我急需裏麵的幾篇關於材料學的文章。”
    “不麻煩，請您稍等。”店員站起身，撩開櫃台後的門簾，走了進去。
    蘇婉清安靜地等著，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公文包提手。
    幾分鍾後，店員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年紀稍長的男子，想必就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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