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日光下澈，白雲流轉，在平靜的海麵上投射下片片光影。
    那可是奇景之一的耶穌之光。
    天鏡海域，最平和的海域。碧藍萬頃，不見波濤，而一艘不大的商船，拖著狹長的白漪，朝著日升的方向緩緩駛去。
    商船甲板之上，不少人趁著日光照射的間歇，離開狹窄的船艙，來到外麵放風。
    而這些人當中，便包括菲尼克斯一行。
    菲尼克斯、尼克，還有那位新結識的夥伴二之宮紅豆，正聚在一張餐桌之上，享用著船上配給的早餐。
    “這商船倒是不錯，雖說主要用於貨運，但同樣能夠接送過往旅客。”尼克抓著一隻全麥麵包，一邊啃著一邊暢快地說道。
    顯然，他對於這場平穩的航行比較滿意。
    而那紅豆，在了解到對麵二人的真實身份後，卻沒了此前的自來熟。
    “對……對啊，今天天氣真好喵。”
    菲尼克斯看著海麵，小口吃著麵包，姿態也是不失優雅。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尼克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我也還是聽說過，卡倫還有更大的船。船上裝潢更是豪華。”尼克腦袋轉向紅豆，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那是遊輪喵，是大佬們才有機會上去的喵。乘坐遊輪的開支……我這種小本商人消受不起喵。”
    “嗯嗯，若是有機會，還真想上去一艘遊輪看看。不過嘛……既然菲尼克斯她想要低調些，那這樣便好。”尼克又啃了一口麵包，笑著說道，“畢竟，若是當初選擇上了遊艇，而不是這艘船，我們也碰不到能帶著我們在卡倫一遊的紅豆小姐了。”
    “是……是這樣喵？”紅豆的耳朵耷拉下來，若有所思。
    “紅豆小姐，我聽你這名字……應該是冥河人？”菲尼克斯忽然麵無表情地說道。
    “是……是這樣沒錯，我們獸族貓人種當初是在冥河群島聚居喵。不過嘛，大概是十多年前，前朝衰敗，冥河幕府建立的時候，鬼族成了主體種族，我們這些少數民族都是備受歧視喵。”
    菲尼克斯點點頭，能從紅豆這裏獲得些破碎海域的基本消息還是好的。
    獸族因為族群差異較大，基本上是一盤散沙。因此受到人口更多的鬼族欺壓也是不出所料。
    “所以我最後離開冥河幕府，選擇在卡倫發展喵。卡倫商業聯合可是舉世聞名的自由之地，就算是我這樣的弱女子也能憑自己養活家人喵。”
    卡倫商業聯合土地不多，確實占據了卡倫海峽這一交通要地。卡倫的主城諾瓦斯坦丁更是一座迅速崛起的大都會。
    整個卡倫商業聯合都是信奉自由貿易之法，而當地商業巨頭林氏集團更是規則的製定者。隻不過那邊的規則相對寬鬆罷了。
    “諾瓦斯坦丁……我正是在那邊買了房子喵。那可是新星之城，全世界的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在那喵。”紅豆一邊說著，眼中也是洋溢起了向往之情。
    菲尼克斯再度點點頭，聽紅豆所說，那名為卡倫商業聯合的自由之地，倒是讓人心生向往。
    尼克似是想起來什麽，問道：“話說啊，紅豆小姐。我當初見你那麽大的行李，也是嚇了一跳。你都在我們卡蘭諾亞進了些什麽貨啊？”
    “喵？哦，那些啊……不過是些卡蘭諾亞的手工藝品喵。這些才是在卡倫商業聯合難尋的商品喵。”
    “喔噢，有道理啊！”尼克恍然大悟。
    手工藝品，這些外地可還真沒有。畢竟卡蘭諾亞才恢複與外界的聯係沒多久。
    他不禁點點頭，能在卡倫商業聯合紮根的商人，或多或少都有著不錯的商業頭腦吧。
    菲尼克斯輕吸一口氣，又是問道：“紅豆小姐，我聽聞你是林氏集團的加盟商人，我對那林氏集團頗有興趣，請問……”
    還沒等菲尼克斯說完，紅豆便是眼睛一瞪：“知道的喵知道的喵菲尼克斯大人！”
    菲尼克斯眼睛一抽，自己就這麽不招人喜歡？
    “林氏集團算是卡倫海峽紮根最久的勢力了喵，他們最初是由一夥煌印人建立的商會。在被煌印王朝排斥後，他們決定另起爐灶，結成集團了喵。”
    “說起來，林氏集團不僅僅是卡倫商業聯合的創始者之一，也是卡倫最大的勢力之一喵。他們有著自己的商業體係和完整的生產部門，商品覆蓋麵廣的同時質量還都是上乘，因此作為最強勢力實至名歸喵。我作為手工藝品商人，也是從他們那邊取貨喵”
    “而且，林氏集團的那位女總裁林巡夜……她幾乎多智近妖喵。據說她參與的談判，都是取得順利成功喵。我曾與她見過一麵，那被看穿的感覺，可還真是難以形容喵。”
    尼克不禁反問：“你還見過林巡夜？”
    他可是知道林巡夜的真實麵目，那家夥，不是貨真價實的天使來著？
    “林巡夜總裁？我不久前見過她喵。就在我出發來卡蘭諾亞前的幾天，我雇的貨船被海盜給劫了，我的貨丟了，保險公司也在扯皮不賠付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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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尼克斯嘴唇微微一動，這位紅豆小姐，竟然遇到過這麽倒黴的事情。
    “最後，還是林巡夜總裁出麵調解，我才能順利拿到賠付款喵。而且她還成為了我的新供貨商喵，最後我這一趟，便是她資助的喵。”
    紅豆感歎著，笑了一聲。看來，對於攀上林氏集團，她還是感覺非常幸運。
    菲尼克斯卻是警覺起來，以她對林巡夜的了解……算了，也不好說。林氏集團的商人那麽多，若是每一個都去懷疑，那生意也不用做了。
    再說，菲尼克斯從這位名叫二之宮紅豆的手工藝品商人中也沒感覺到什麽惡意。對方也不像是挺有城府的樣子。
    暫且相信她吧，再說，現在不管是出什麽事，她都有強大的力量兜底。
    就在三人暢快閑聊，關係改善的同時，菲尼克斯的腦海之中，一道聲音傳來。
    “菲尼克斯，方圓五公裏內，有不弱的靈素波動。”
    聽到這報告，菲尼克斯眼神一凝，朝著大海的方向掃視而去。
    而這腦海中的聲音，便是菲尼克斯的副神智核。在菲尼克斯成功踏入天使境界後，她也是有能力進一步修補葛羅莉婭遺留下來的殘缺神智核。
    如今的副神智核，隻要離開菲尼克斯的軀體，便可以算做是新的生靈。由於沒有葛羅莉婭的記憶填補空缺，因此這新神智核相當於一個新生的生命。
    隻不過，這個新存在，繼承了菲尼克斯的知識與記憶，卻有著不一樣的性格。她認為自己是菲尼克斯的所屬物，專注於為菲尼克斯處理雜餘事務。
    菲尼克斯本打算給她取名字，叫做……小菲？
    可惡，堂堂邪族之王竟然不擅長取名字。現在名字還不是必須，以後再取也不遲。
    “怎麽了，菲尼克斯？”尼克很敏銳地察覺到了菲尼克斯神態的變化，於是出聲詢問。
    “海那邊，有異常……”
    “異常？真的假的……我怎麽沒看見喵？”紅豆聽聞，也是朝著菲尼克斯凝視的方向看去，但除了毫無波瀾的大海外，啥也沒發現。
    菲尼克斯血紅色的眼睛注視著海上，隨著那奇異的靈素波動愈發靠近，她終究是察覺到了具體的方位。
    “不在海麵上，是在海底！”菲尼克斯冷聲說道，隨即示意尼克和紅豆二人趕快回避。
    “什麽……”
    “喵？”
    但是，不過是眨眼間，一隻淡藍色的膠質觸手便是從平靜的海麵中彈射而出，然後黏在了商船外壁。
    轟！
    劇烈的震動讓大夥皆是沒能站穩，旅客們暈頭轉向，直到有人清醒過來，看清了那不速之客的模樣。
    船的左舷，竟是有著一大坨淡藍色半透明的黏糊糊的玩意慢慢爬上來。若是仔細一看，甚至還能看見那藍色膠狀物外壁下的幾個眼珠。
    “我草，那是什麽鬼東西！”
    “這……是海族！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海族！”
    有些旅客驚呼起來，他們紛紛大叫起來，不知所措。
    而這時，商船船長也是從高聳的艦橋處奔出，他看著那黏上商船的巨大膠狀生物，也是眉頭一皺，汗珠滲出。
    那巨大海族，放在他的記憶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大了。如此體積，幾乎能占據商船的三分之一。
    船長冷靜下來，開口道：“是海妖，恐怕有百年級別！”
    “都動起來，準備防禦！無關旅客，為了你們的安全，趕緊回船艙！”
    海族算是一種低等生靈，有神智核但不多，在它們幼小且分散的時候，智力不過是動物水平。然而一旦匯聚起來，或者是成長到一定程度，便能覺醒出低級智慧！
    而這已然達到百年級別的海妖，怕是已經將這艘商船視作了食物。
    畢竟，當今世界的靈素引擎，都是靠著海族作為能源。而這商船也不例外，載有大量海族作為燃料。
    菲尼克斯打量著那龐然巨物，也是饒有興致。這麽大的海族，她還是第一次見……以往見過的海族，都隻能像一攤泥巴一樣，在海裏麵蠕動。
    不過，成長到如此程度的海族，也有一定威脅性。菲尼克斯現在大隱於市，也沒打算顯露戰力。
    正好，船長倒是經驗豐富，已經是派出衛兵阻攔那海妖。
    衛兵們拿著魚叉，朝著海妖的大觸手插去。但是，那手感卻是肉眼可見的不對勁，魚叉插入海妖體內，竟是像插入泥巴一樣。
    “把大炮拖出來！”
    船長怒吼一聲，隨即，海員們便是行動起來，從倉庫內拖出一尊靈素火炮。
    嘭！
    一炮轟出，打在海妖身上，竟是將其炸裂開來。海妖的創口之上，有著許許青煙升起。
    “有效果！”
    就在船長眉頭舒展的那一刻，海妖的軀體開始抽搐，旋即便是再生起來。那本來偌大的傷口，又是迅速地被某種淡藍色膠狀物質填滿。
    即使是大炮，對這海妖都是沒什麽效果嗎？
    “尼克，看的差不多了，帶著紅豆走吧。”菲尼克斯見勢不妙，也是催促尼克趕緊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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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尼克也點點頭，像拉著小女孩一樣拉住紅豆的手，正準備和其他旅客一起回船艙，卻是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觸手給攔住了。
    “不好，那畜生要襲擊旅客！”
    船長一驚，隨即出手，隻見他周身虛影閃爍，下一刻便是幾柄靈素所化的長矛射出，紮入海妖的巨大觸手內。
    這位船長，竟然也是遣靈師。
    那海妖受創的瞬間，便是吃痛一般，狂甩觸手，然後縮回海中。然而，那觸手縮回去的同時，也是迅速蠕動，擄走了好幾個旅客！
    而二之宮紅豆也在其中，拉著她的尼克也是被那海妖的粘液沾上，手一滑沒抓住紅豆。
    “二之宮紅豆！”尼克大呼一聲，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在和自己暢聊的女生被那藍色膠狀生物卷走，然後吞入體內。
    “別急，海族消化需要時間。”菲尼克斯頂著船隻的劇烈搖晃，冷靜地說道。
    尼克也是點點頭，他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也是朝著海妖刺去。而他周邊，幾個被卷走同伴的旅客也是拔出防身武器，想要奪回他們。
    不過，就在他們攻擊之時，那海妖再次劇烈顫動。下一刻，一口濃漿從海妖那軟趴趴的嘴中吐出，打在船舷之上。
    而那船舷，竟是發出嘶嘶聲，被那濃漿溶解，漏出裏麵的船艙！
    眼下，尋常的物理攻擊皆是無效，船長終於是開始慌張。
    沒想到百年海妖如此難纏，此刻就連船隻本身都是受損。他麵如土色，四處張望，隨後瞟見了在甲板上站著不動的菲尼克斯。
    那個女人，卡蘭諾亞的……
    “各位，一起出手！否則，船會被擊沉！”船長朝著甲板大吼一聲。
    而下方還留在此的旅客，便是麵麵相覷，最終也是高呼起來，朝著海妖攻擊。其中數人，都是有遣靈傍身。
    然而，即使是有遣靈師在場，也沒辦法對海妖造成太大傷害。那個海妖的自愈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尋常的人族標配強襲遣靈那些物理攻擊都是無效。
    尼克在幾次攻擊未果後，也是看向菲尼克斯：“看來藏不下去了，船沉了可就難辦了。”
    菲尼克斯輕歎一聲，她知道單憑尼克的能力，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這種恢複極快的生靈。
    而能看見那海妖弱點的，隻有菲尼克斯。憑借強大的靈素感知力，她能察覺到海妖神智核的位置。
    “也是沒辦法……”
    菲尼克斯在稍微抱怨了幾句後，也是催動起遣靈。她的眼中，血紅色光芒閃爍，周身也是被紅色虛影覆蓋。
    她的右臂，逐漸被赤紅色的閃電覆蓋。那跳躍著的電弧之下，血肉翻騰，逐漸化為一柄骨肉砍刀。
    似乎是察覺到危險的氣息，那海妖渾身一抽，竟是打算潛入海中逃跑。
    然而，菲尼克斯卻是早已鎖定了海妖的核心。下一刻，伴隨著血色雷光，她的身形便是化為殘影爆射而出。
    唰！
    僅僅是瞬息之間，菲尼克斯便是回到了甲板上。她那右臂再次被翻騰的血肉包裹，隨後便是化為原本纖細的手臂。
    而那海妖的巨大身軀中心，便是出現了一個大裂縫。而海妖本身，也是失去了光澤，化為一攤不再動彈的膠狀物質。
    僅僅是一擊，菲尼克斯便是擊碎了百年海妖的神智核，並將其吸收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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