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不正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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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
破碎海域,鬼燈皇國,沉火島。
那是冥河幕府建立之前的時代了。
當時的那一個月,櫻叢火山大規模爆發,火山灰覆蓋了數百萬平方公裏,衝至高空近兩萬米。
在火山灰的影響下,沉火島以及周邊海域整整一個月都不見天日,土地被灰黃色的硫磺灰土覆蓋,農作物盡數死亡,沉火島陷入了饑荒之中。
時任沉火島將軍的山神兼攻與隨從一起,在沉火島上各個城市巡查救災情況。
“今年的火山比起往年更為活躍……這樣下去,沉火島有難了。”一個隨從看著周圍城鎮的慘狀,不忍心地合上了眼,無奈地說道。
城鎮之內,民不聊生。絕大部分民眾將自己鎖在家裏,街道之上偶爾有骨瘦如柴的鬼族人頂著漫天山灰走著,路邊還有人雙目渾濁無神一個勁地刨著堆積的火山灰,試圖發現些什麽能吃的。
即使鬼族人在火山地帶繁衍了上千年,早已對火山有了適應力。但是在饑荒肆虐的情況下,依舊隻能艱難求生。
“鬼燈島天皇政府會不會送支援過來?”另一個隨從問道,但是很快,他便是噤聲。
想必不會有援助吧。
“不能指望鬼燈島,事到如今,隻能靠我們自己了。”山神兼攻搖搖頭沉聲說道,“鬼燈島拿著我們沉火島的礦物去賣,換回來的糧食卻幾乎不曾分給我們,我已經厭倦這些了。”
此時,不遠處的前方,一輛靈素小車穿過火山灰駛來,山神兼攻一眼看去,對麵是兩個沉火島的警衛。
對方也是認出了眼前的車是屬於正在巡查的將軍大人,他們也是下車,朝著山神兼攻喊道:“將軍大人請留步!”
“怎麽了?”山神兼攻抬手示意開車的隨從停車,自己便是下車與那些警衛見麵。
“沿著這條路,往西邊走大概三公裏有個村子……那裏,那裏發生了食人事件!而且,嚴峻程度遠超我們能夠處理的範圍!”
“嗯?”山神兼攻感到一絲奇怪,“行吧,我們去看看。你們兩個,麻煩帶路。”
食人事件在饑荒時期的鬼燈皇國各地都時有發生。這樣的事情已經被寫入皇國律法,定義為刑事犯罪事件,按理來說巡邏警衛應該能夠處理才對。
但是,這些警衛表情異常,想必是見到了什麽極為棘手之事。他身為沉火島駐紮的將軍,理應出手幫助。
……
那是一段已經模糊不清的記憶,雖說現在已經不算清晰,但是這些破碎的記憶卻時不時出現在長光真夜腦海之中,她的過去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她。
當年,自己曾長久仰望的櫻叢火山宛如忽然暴怒的巨人一般,朝著整個島嶼宣泄著其怒火。
火山熔岩本身帶來的影響有限,主要是隨之而來的饑荒讓沉火島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種灰黃恐怖之中。
年幼的真夜所生活的村莊自然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從幾周前開始,真夜就再也吃不上飽飯了。
每當火山爆發引發饑荒之時,大部分鬼族人家裏便會開始計劃著減少糧食消耗。然而,這些所謂的節製在兩個多星期之後,依舊失去了作用。
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再也沒辦法吃到哪怕一點食物。
今日,真夜在火山灰之中刨出了幾顆應該可以吃的植物塊根,她興高采烈,急匆匆地想回家與父母和兄弟們分享。
可是,當她來到家門口之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血腥味便是蓋過硫磺味撲麵而來。家裏似乎非常嘈雜,好像是有人聚會一般。
不好的念頭在幼小的真夜心頭上翻湧,她輕輕地推開家門,便是見證了足以讓她心智崩壞的場麵。
家中混亂不堪,家具碎裂被隨意擺放在一邊,父母兄弟不見蹤影。
被清空的客廳上幾根繩子穿過屋簷,上麵用鉤子懸掛著滴血的腸子、帶肉的骨架、燒焦的舌頭、染血的肢體……
村民們齊聚一堂,圍繞著客廳中央正在劈砍著什麽的屠夫席地而坐。那屠夫手持一柄巨大的砍刀,而他麵前則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的胸腔碎塊。
屠夫揮起砍刀,每一次劈砍,都會任憑血液飛濺,沾染牆壁與天花板。而他腳邊,真夜父母與兄弟四人的帶角頭顱整齊地碼放在地上。
一些化為碎片的木製家具此時化為篝火,兩個村民拿著幾個用木頭簽子串起來的手臂,將其放在火舌邊上烤著。淡黃色的人體脂肪在高溫下起泡融化滴落,滋滋作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夜捂住眼睛,尖叫起來。那副衝擊性地場麵正在她的腦海裏橫衝直撞,幾乎要使她的精神徹底崩壞。
忽然響起的尖叫聲吸引了村民的注意,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去,宛如一排排幹枯的僵屍一樣注視著真夜。
真夜一怔,本能地想離開,但是很快她便是被一隻像是枯木的手緊緊抓住。
“真夜醬……抱歉啊……”蒼老的聲音傳來,是真夜印象中始終都很慈祥的村長。
她顫抖著抬起頭來看去,而本應該是一副慈祥模樣的村長,此時也透露著一股讓人惡寒的陰森。
“請……請放開……我……”
真夜被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她的兩股之間,溫熱的液體泄了出來。
那枯木般的手將她輕輕提起來:“實在是抱歉,我們村……已經挺不住了。為此,我隻能出此下策……你和你的家人,是第一簽抽中的。”
“不……我不懂……”
真夜的顫音無人在意,她被村長拖著往室內客廳走去。
“既然你回來了,那麽你也……”
“不,不要!”
真夜試圖掙紮,但是畢竟她還是年幼,依舊無法掙脫。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相信我們。末世之下,我們隻能互相掠奪……”
“啊啊啊啊啊……”
真夜感到眩暈想吐,恐慌與無助侵蝕著她的心靈,絕望的潮水即將衝斷那最後一根弦。
“下一簽如果抽中我的話,我也會如此坦然接受命運……所以,也請你坦然接受吧……”
真夜的小腿被抓住,被逐漸拖向客廳中央的屠夫。
屠夫將剛剛肢解完的人體掛在房梁上的繩子之上,同時朝著真夜笑了笑:“不疼的,一切都結束的很快。”
周圍聚集的村民也開始起哄:“隻有掠奪,才能煥生。掠奪他人者生,無動於衷者死。”
最終,村長將她擺在泡血的砧板之上,四周村民按住她的雙臂雙腿
“何為犧牲,此為犧牲!”
真夜感覺自己難以呼吸,她眼中的高光逐漸褪去,一股異樣的情緒正在她的腦中縈繞。
掠奪他人者生,無動於衷者死……
一股漆黑色的虛影不知何時開始,便開始縈繞著真夜的身軀逐漸顯現。
掠奪者生,被掠者死……
真夜的雙目,逐漸變得漆黑,再無任何光芒。
生,死……
終於,生與死的交鋒,取代了她的思維。
“掠奪,掠奪……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真夜忽然歇斯底裏地狂叫起來,引得周圍村民都是嚇了一跳。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哈哈哈我要活啊……”
她的力氣不知何時變大了不少,周圍饑餓無比的村民們一時竟發現自己難以控製住這十多歲的少女。
“把你們的生命……都給我啊!”
一道漆黑色的光環,自真夜身體之中擴散開來,將整個眾人籠罩其中。
下一刻,所有人,所有打算傷害真夜的人,都是撲通跪倒在地。
周圍的重力,突然增強了不知道多少。除開真夜之外,每一個人都是感受到了如層層山嶽般的重壓。
黃泉遣靈,第一層次,內附,超重光環。
下一秒,即使是他們的膝蓋也無法再支撐那忽然增大的重力,啪啪幾聲,眾人的膝蓋都是裂開,骨頭碎屑與血花飛濺,每一個人都是被壓倒在地上,不能呼吸也無法動彈。
“啊啊啊啊啊!”
一時間,慘叫聲宛如樂章一般環繞真夜。她的神色變得迷離,仿佛是陶醉在那宛如交響樂章一般的慘絕人寰的淒吼聲中。
“哈哈,哈哈哈!”
噗噗!
下一刻,周圍的村民,都是一個接一個地被壓扁在地,血水流淌而出,香醇的血腥味濃鬱無比。
徘徊在生與死邊界的極端感受讓真夜回味流連,她被血水染紅的身體逐漸懸浮起來。
黃泉遣靈,第一層次,外附,失重。
真夜慢慢轉過身,看向眼前這番地獄景象,嘴角宛如即將裂開般扭曲成一道可怕的弧度。
“哈哈哈……呼,呼……好舒服,好刺激……”
她手指伸入口中,隨即撕咬下一整塊皮膚。
這……這就是掠奪嗎,哈哈哈,相見恨晚啊!
真夜平緩地落地,她看著滿地屍體,嘻嘻一笑,隨即撿起腳邊屠夫掉落的砍刀。
一刀、再一刀……
噗嗤、噗嗤……
黏滑的血漿在噴灑……
砰!
突然,一個身著暗紅盔甲的高大鬼族男子破門而入,他環顧四周,麵色凝重,最終視線鎖定在了長光真夜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
伴隨著黑色虛影閃爍,真夜宛如一隻厲鬼一般,朝著山神兼攻飛撲而去。
……
“將軍大人,先前你製服的那個少女,該如何處置?”
麵對著隨從的詢問,山神兼攻擦了擦額頭上的爪痕,將血跡擦幹淨。
“那個少女,長光真夜……她似乎是瘋了。”山神兼攻遺憾地搖了搖頭,“暫且把她關起來吧。”
那個村莊發生了極為可怕的事情,山神兼攻現在還心有餘悸。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小女孩,沒有人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單憑慘案現場,那裏應該是發生了食人事件。名為長光真夜的小女孩,應該是受害者,在危機之下殘殺了所有試圖傷害她的人。
而那個時候,極大的精神衝擊刺激真夜覺醒了遣靈,同時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
“可是,那家夥,她覺醒了一個似乎很強的遣靈啊。押送路上,已經殺害了我們一個警員,我想單憑監獄,恐怕……”
山神兼攻搖搖頭:“不要這麽說她,她不過也是受害者。是這場饑荒毀了所有,我們不能克服天災的話,這樣的慘案還會發生。”
而且,根據鬼燈皇國法律,真夜必然會判處死刑。
“將軍大人,那家夥太危險了,這樣關押下去,警衛都會害怕。我們應該將她就地格殺……天皇政府恐怕也會這麽判決吧。”隨從顯然也是對當時見到的那宛如真正的索命厲鬼的真夜感到後怕。
“這不是她的錯……這樣吧,我親自去看守她,剩下的事情交給我。還有,不要上報天皇政府。”
山神兼攻拍拍隨從肩膀,沉聲說道。
“不上報嗎?可是……不,我不過問了。”隨從再次噤聲,既然將軍都這麽說了,那就這樣,他不打算再不知趣地問下去。
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將軍山神兼攻,已經對天皇政府感到不滿。
……
幾天後。
山神兼攻照料了那已經發瘋的長光真夜幾天,然而每一次都是會被對方歇斯底裏地攻擊。
為了不再次傷害那個少女,山神兼攻沒有選擇還手,因此每次都隻能帶著新的抓傷退出牢房。
那個少女長光真夜覺醒的遣靈強於一般遣靈,但是她在幾個月前的國民數據登記中還沒有遣靈。剛覺醒遣靈時的強度就如此高的存在,有點不符合山神兼攻的印象。
雖說他沒有遣靈,但是他也知道遣靈使的實力與其神智核對應。而神智核控製著生靈的精神,這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她目前神智崩壞導致遣靈強度失控?
如果能想辦法恢複她的神智……
想到這,山神兼攻再度起身,朝著牢房走去。
剛見到真夜,對方便是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
真夜衣不蔽體,頭發蓬亂,身上滿是毆打的傷痕和早已幹涸的血跡。她一手抓著鐵門,另一手朝著鐵門外撓去。
“血!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放我出去!”
山神兼攻沉默了一會,突然拔出佩刀,一道斬擊將牢房鐵門斬斷。
見著牢房門開,真夜嘶吼一聲,隨即縱身一跳,朝著山神兼攻脖子抓撓而去。
而與此同時,她身上的漆黑遣靈浮現出來,頓時山神兼攻感到自己變重許多。
黃泉遣靈,第一層次,內附,超重光環。
不過,山神兼攻感覺這一次的超重光環比起此前已經變得虛弱。從最開始的能活生生將人壓死,到隻能暫且壓製山神兼攻,再到如今隻能略微影響自己,看來長光真夜的遣靈正在變弱。
一時間,山神兼攻穩紮下盤,同時蓄勢向真夜揮出一道斬擊。
撲哧!
山神兼攻終究是身經百戰的武者,一刀下去,真夜便是倒飛而出,撞至牆上,揚起灰塵。
待得視線恢複,山神兼攻向前方觀察而去。
隻見長光真夜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她的肩膀到胸口之上,一道巨大的裂口正在起伏,血液不斷湧出。
山神兼攻點點頭,他有意收了力道。而對方是第一層次遣靈使,一般來說,遣靈使的生命力比普通生靈強不少,這一擊應該不致命。
“總算安靜下來了嗎,長光真夜。”
“啊啊,好疼,好舒服……啊啊……”
長光真夜手指正要向著自己的傷口抓撓而去,不知為何,她似乎對疼痛產生了依賴,以至於上癮。
於是,山神兼攻大手一揮,直接握住了對方的兩隻手腕,將其扣在牆上。
“長光真夜,聽我說,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掠奪者生,被掠者死……”
長光真夜嗚咽著,口齒不清,似乎是卡了血水。
山神兼攻從身後口袋掏出了一點點切碎的幹麵包:“吃吧。”
對方眼神閃爍,隨即脖子一伸,一口咬下麵包,吞咽下去。
“我還要,再給我!”
“已經沒有了,那也是我一天的配給了。”
“別廢話,快給我!”
哢嚓。
山神兼攻手掌一用力,便是捏碎了她的手腕。
“你說你要掠奪,是嗎?你想活下去,是嗎?”
“那都無所謂,我要吃的!”長光真夜語無倫次。
“我們來一個交易吧,你好好聽我的話,那麽我便分給你幹麵包,如何?”
“不用掠奪你,就能拿到麵包嗎?”
“嗯,沒錯。”
山神兼攻本以為這樣循循善誘,能讓這個已經精神崩壞的少女逐步恢複。可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不,不可能……掠奪者生,被掠者死……這不可能是錯的,不,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啊啊啊啊啊!”
長光真夜再度嘶吼起來,她身後閃動的漆黑虛影又變得凝實,山神兼攻感受到的重壓也越來越強。
為什麽,難道這句鬼話已經成為了她維持理性的精神支柱了麽?
看來,不能否定掠奪對於長光真夜的意義。
“沒錯,掠奪者生,被掠者死。這才是真理!”山神兼攻空閑的手揮出一拳,打在真夜腹部,讓她直接口吐鮮血。
“我……我要死了嗎……”長光真夜的聲音變得虛弱起來。
“不,你不會死,因為我會幫助你去掠奪。”山神兼攻搖頭說道,“因為我會去掠奪,因此,我所保護的人,都會活下來!”
振聾發聵的聲音讓長光真夜一怔,她微微抬頭:“我,我不想死……但是,死好誘人……我想掠奪,我也想被掠奪……我到底……我頭好痛……”
“既然如此,你可以協助我。你和我一起,去掠奪他人,讓沉火島更多人活下去。而我,我會奪走你的自由,你會成為我的武器,如何!”
沒錯,山神兼攻看中了這十多歲少女掌握的潛能,若是能從現在開始潛移默化地改變她,她或許能成為自己最為得力的手下,那麽,山神兼攻的大計劃,也會更有希望。
而聽了此話的長光真夜嘴唇微張,似乎是想說什麽。
“我……我……”
……
幾年後。
長光真夜成年了,她現在是山神兼攻將軍的侍者,據說,是將軍幾年前收留了這位在饑荒中失去所有家人的少女,因此長光真夜對將軍百般順從。
不過,真夜似乎在當年的饑荒中受到刺激,患上了創傷性應激障礙。目前,她每天都需要服用山神兼攻將軍給她的精神藥物才能勉強保持理智。
長光真夜表現出了很強的學習能力,她能將各種事情處理的很好,將軍也開始讓她去幫忙完成一些任務。甚至,將軍會讓她去照顧自己極為年幼的兒子山神歲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
……
又是很多年後。
鬼燈皇國已經改朝換代,如今已經成為了冥河幕府,唯一的領導人正是曾經的將軍山神兼攻。他給自己換上了冥河這個姓氏。如今,冥河兼攻,作為冥河幕府的最高領導人,正在大刀闊斧地對國內進行改革。
而長光真夜,如今是冥河兼攻最為信任的下屬,也是他的秘書。如今的長光真夜,已經能正常參與社交,同時能完美履行自己的職責。
而且,有傳言聲稱,長光真夜是冥河兼攻手下一支特殊部隊的首領,因為她是很強大的遣靈使,在不到十年間就已經成長至第三層次。
……
如今。
長光真夜從夢中驚醒,過去的記憶仍然時不時化作夢魘襲擊她。
她透過舷窗一看窗外的海麵,然後又是看了看艙室裏擺放的鍾表。
“睡了三個小時麽……應該足夠了。”
從滄州島回來後,她隻能休息這麽久。很多隊員都得到了新的任務,而她需要留在百鬼夜行號上來輔佐將軍大人。
真夜從床上爬起來,換好正裝,同時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紙盒,然後從中取出幾顆顏色鮮豔的藥丸,衝水服下。
最近工作很忙,長光真夜壓力很大。因此,噩夢出現的也愈發頻繁。為此,她不得不加大了藥物的服用量。
平時,真夜時不時會被困擾她數十年之久的殺戮欲望支配心智,不過她會通過在心中強調“生命在於掠奪”這種觀點來抑製。
然而,每當她受傷,或是絕望暴怒的時候,埋葬在內心深處的黑暗便會再度支配自己。
真夜洗了把臉,然後離開艙室,關上艙門,朝著甲板方向走去。
“總之,該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