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白玲瓏，拿為兄的話當耳旁風也就算了，還敢倒打一耙？”
    顧君明把白玲瓏拽到桌子前，讓後者老實坐下，隨後獨自走出包廂。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顧君明才捧著一件土裏土氣的灰色長衫回來。
    “套上。”顧君明直接將長衫丟到了白玲瓏頭上，然後背過身去，冷哼道：
    “看看你現在這樣子，與外麵那些妖豔賤貨有什麽區別？”
    “一點也不像話！”
    “至少我比她們好看多了......”
    白玲瓏小聲嘀咕一句。
    “什麽？”
    “沒，沒有......”
    白玲瓏利索將長衫套在了自己原有的衣服上，小心翼翼地回頭望去，看到顧君明的舉動，不由微微一愣。
    因為顧君明正蹲伏著撿掉在地上的酒瓶子碎片，依稀能看見指尖的紅光。
    “大師兄，放那就好，到時自然會有下人來收拾，你又何必勉強自己？”
    白玲瓏連忙來到顧君明身旁，將他扶起。
    見顧君明手指被劃開的小口子，還有從中蔓延的鮮血。
    白玲瓏又是一陣心疼。
    ......不對啊！
    尋常凡物也能傷著大師兄？？？
    “你當我為了誰。”
    顧君明苦笑，“就憑你砸碎的這個瓊玉瓶，外麵賣500枚銀錢一個呢。”
    “搶錢呢這是？！”
    白玲瓏瞪大了眼睛，“就這破瓶子能值500枚銀錢？”
    瓊玉瓶後台有一大堆，要真這麽值錢，離開時她多順幾個好了。
    何須在卑躬屈膝的討好那些男人？
    “那碎都碎了，你撿它也沒用。”
    “你懂什麽。”
    顧君明用一塊灰布將碎片收集。
    “我在外麵認識人，到時回爐修補一番，又是一件嶄新的容器。”
    “有必要這麽省嗎......”
    白玲瓏頗感汗顏，沒想到大師兄還是隻鐵公雞呢......真可愛！
    “好，現在你該解釋解釋，為何會在這裏從......從事服務業的原因。”
    好吧，一點也不可愛。
    白玲瓏別過眼睛，倔強道：“師兄都能來，憑什麽我不能？”
    “我是來吃飯的，能混為一談嗎？”
    顧君明無語，勸道：“老九，非是為兄不相信你，隻是這裏麵的水很深，稍不注意就會深陷泥潭，再難翻身！”
    見白玲瓏還是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顧君明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她們是沒得選才甘願墮落，淪為供人觀賞的金絲雀。”
    “但你不同，你是太易門掌門親傳的第九大弟子，你有師傅，有師兄，有師姐，還有一個小小師妹。”
    顧君明向來不喜擺出長兄的架子，雖說忠言逆耳，無規矩不成方圓，但他更喜歡以一種平等的方式去教化弟子。
    在顧君明心中，無論是白玲瓏還是剛入門的奚昭昭，又或者是其他師弟、妹，都是等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沒那麽誇張吧。”
    白玲瓏揚了揚眉：“我看那些姐姐也沒師兄說的那麽不堪呀，有吃有住，而且還餐餐大魚大肉。”
    “你隻看到了好的一麵，背地裏......”
    顧君明頓了頓，有些不是很想說出那個殘忍事實，扶額頭疼道：“總而言之，這裏沒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白玲瓏扯了扯嘴角，不以為意。
    她可是仙人啊！
    區區凡人罷，能奈她何？
    大師兄根本就是在杞人憂天。
    白玲瓏心底是敬重顧君明沒錯，但這並不代表對顧君明言聽計從。
    她有自己的看法。
    有些真相，隻存在於眼中！
    “安啦安啦大師兄，我心裏有數。”
    白玲瓏笑著揮了揮玉手，直言：“你下山的次數還沒我多呢，過去那些陳舊、迂腐的觀念，早該摒棄了。”
    說著白玲瓏將臉蛋湊近，豎起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一副小財迷的模樣：
    “我今天不過幫人端茶倒酒幾回，光是打賞就收獲了20枚金寶！”
    顧君明眉心緊擰，若無必要，他並不想讓小師妹因此而記恨上自己。
    斟酌再三，顧君明昂首道：
    “這樣，待回到竹峰，為兄親自做主，許你進入師傅的寶庫。”
    “玄階之下的功法、兵器，亦或三品丹藥，任你挑選一件......但作為交換，日後你不得再踏入這種地方！”
    小師妹之所以選擇來青樓，說到底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為了錢。
    而一件靈器最低的價格，換算成金寶至少也須數百枚。
    算是平均市場價，更別提部分由稀有材質打造的特殊靈器了。
    在這種誘惑下。
    顧君明就不信白玲瓏把持得住！
    “什麽！”
    果不其然，白玲瓏美目圓睜，驚喜之色溢於言表，激動道：
    “隻要是玄階之下，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
    顧君明笑了笑，全在意料之中。
    “那，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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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瓏激動得語無倫次，仿佛一個很容易便能取得滿足的小女孩。
    可就當顧君明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時，白玲瓏突然話鋒一轉。
    收斂起笑容，滿不在乎地擺手道：“那些破銅爛鐵還是給師尊留著吧。”
    “給我點時間，要什麽沒有？”
    顧君明眼角微微抽搐，古靈精怪的小師妹很會給人提供情緒價值。
    但也就僅限於情緒方麵。
    “大師兄，您曾教導過我們，無論前路多坎坷，會經曆多少的磨難，始終堅信，路就在腳下......”
    “可是如今，你卻要阻我？”
    白玲瓏膚若凝脂，眉如新月，安靜下來時確有幾分大家之風。
    但其骨子的傲氣，便是套於身上的廉價長衫也無法遮掩。
    她認真直視著顧君明：
    “過去我年幼無知，以你為首，聽慣了那些大道理。”
    “但是大師兄，你可曾想過......”
    “仙人也會有老去的一天？你護得了我們一時，護得了我們一世嗎？”
    白玲瓏雙目澄如明鏡，不蘊含一雜質，句句肺腑，聽得顧君明心生感歎。
    他自然也知曉白玲瓏早晚會接觸到這些，但顧君明覺得......
    白玲瓏或許還沒有準備好。
    天下很大，美若詩畫。
    或是嫵媚青山，或是紛漫雪穀，都是一種肉眼對於美的詮釋。
    可除此之外，遼如浩瀚五域，纖至人情芝麻心，其中掩藏的險惡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道得清的？
    我那純善天真的小師妹呀。
    所見，其實也並非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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