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肚子時不時就發出叫喚。
    牧皓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強忍著那股腐爛到令人作嘔的惡臭，挪開上層垃圾，希望能找到一些吃的東西。
    然而當他低頭向底部望去時，滿眼都是肮髒不堪的廢棄物，蠅蛆，甚至是死老鼠，無一點能夠用來充饑的食物。
    失望之情頓時湧上心頭。
    “上次還能找到點的，這次難道是被人搶先了？”
    牧皓晨仍是不信邪的繼續翻找，直到醉月軒的夥計提著袋新垃圾走出，他才停下動作，一臉希冀的看著夥計。
    “呔！死叫花子，老子剛收拾好這裏，敢弄亂打不死你！”
    夥計絲毫不客氣的推倒牧皓晨，將那袋垃圾丟入桶中。
    過後夥計拍了拍手，又在牧皓晨貼滿了補丁的衣服上吐一口唾沫，冷笑道：“知道你每天都會這個點過來。”
    “我已經和上麵說明，以後剩下的菜呀、飯呀，統統送給檔口的掌櫃拿去喂豬，餓死你這沒人要的小王八蛋！”
    “我警告你，再敢過來亂翻，老子連你這雙手都給打斷，讓你從今後當根徹頭徹尾的廢物！哈哈，一根廢物。”
    “趙四！趙四！”
    “要死啦你，丟個垃圾磨磨蹭蹭？能不能幹，不能幹滾蛋！！！”
    醉月軒內傳出婦女的咆哮。
    夥計聞言瞬間嚇得臉色煞白，忙不迭回道：“在呢在呢，馬上回來！”
    “看什麽看，廢物......嗬忒——”
    這一口直接吐到了牧皓晨的臉上。
    “趙四！！！”
    “誒，來了來了~”
    牧皓晨默默低下了頭，他覺得很委屈，但是他沒有哭。
    他知道這樣不好，會給他人造成不便，但是他沒辦法。
    他也想過自力更生，找份差事養活自己，但是，別人不要殘廢......
    “對不起，我今後不會再來了。”
    牧皓晨隨意用肩袖擦了擦臉上的髒沫，轉身打算前往下一處地方。
    可沒走兩步。
    冷不丁撞上了一個人，似是條件反射一般，牧皓晨嚇得低頭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長眼睛，真是抱歉給您不便......我馬上消失，請不要打我，我馬上消失......”
    習慣的讓人心疼，溫子惜別過眼睛，看不得這些人間疾苦。
    目睹了全程的衛舟怒上心頭，當即就要前去找那名叫“趙四”的夥計理論。
    卻遭到齊川一頓冷嘲熱諷：
    “又想仗著自己有幾分能耐，去耀武揚威是嗎？”
    “嗬......小瑤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還有心思去管別人。”
    “衛舟，你當初怎麽好意思和人家爹娘保證的？”
    衛舟用力握緊了雙拳，牙關緊咬，卻是沒有立即反駁。
    “你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顧君明沒有理會這二人，而是快速伸出手，抓住了牧皓晨。
    “我說......故人相見，為何行色匆匆？”他輕笑道。
    聽到這耳熟的聲音。
    牧皓晨訥訥的抬起頭，見來人是顧君明，第一念頭不是所謂“故人”敘舊，而是趕快逃離這裏。
    他不想，再被人羞辱一次。
    “誒誒，先別急著走呀。”
    顧君明大手探出，牢牢鉗住那隻瘦比幹柴的手臂。
    入手瞬間，濃眉不易察覺的皺起，卻還是稍微用勁抓住了對方。
    “想不想到裏麵飽餐一頓？”
    顧君明指了指雕梁畫棟的醉月軒。
    牧皓晨愣了一下，還未發聲，肚子已經替他作出了回答。
    “咕咕咕......”
    “自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顧君明微微笑道：
    “你免費幫我一個小忙，作為交換，我也免費請你吃一頓如何？”
    溫子惜若有所思......
    方才小乞丐有說話嗎？
    “咕咕咕......”
    “哈哈，如此甚好。”
    顧君明拜托溫子惜去對街的燒餅攤買來兩張烙餅，很大方地塞到神情恍惚的牧皓晨手中。
    隨後半蹲身子，與對方高度平行。
    “我問你......”
    顧君明收斂笑容，認真道：
    “你從正盟離開後，去了哪裏？或者有沒有遇上什麽奇怪的人？”
    牧皓晨看了看懷裏的烙餅，又看向了麵前的顧君明。
    猶豫了一下。
    稚嫩的聲音老實道：“去了趟河邊清洗自己，然後就來到這呢。”
    乍一看，牧皓晨身上確實白淨了不少，衣服還是先前那件，但近距離相處下，徘徊在空氣的那股臭味已然消散。
    嗯，頭發倒是幹的挺快。
    “洗澡......是後街那條小河嗎？”
    顧君明問道。
    在他印象中，流雲鄉後街那就有一條小河，水流潺湲，經常有婦女拿著木盆在那洗頭或者清洗舊衣服。
    如果是那的話，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
    “不是。”
    牧皓晨搖搖頭，“我去的清埠澗。”
    “原來是清埠澗呀......你去了清埠澗？！”顧君明有些愕然。
    他沒聽錯吧？清埠澗？
    清埠澗距離流雲鄉有五裏地呢。
    倒也不是說特別遠。
    關鍵是在這麽短時間內，小乞丐不僅離開流雲鄉跑到那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又馬不停歇的跑了回來。
    這膝蓋能頂得住嗎？怪不得頭發幹得那麽快，原來是風吹的......
    溫子惜同樣呆愣兩秒。
    雖然知道小乞丐跑得快，是名半隻腳踏入修行路的武者，但在下肢殘廢的情況，這種事簡直不敢想！
    “嘶，這就麻煩了。”
    顧君明擰眉沉思，他本想說可以找出邪修的藏身所在了，誰料又一次被小乞丐刷新了眼界，一下回到原點。
    “這個......”
    牧皓晨看著手中的烙餅“咕咚”咽一口水，眼巴巴看向顧君明，神態拘謹，弱生生地詢問道：“我能吃嗎？”
    “什麽？”顧君明沒聽清
    “我......我能吃這個嘛......”
    他再次低下頭，即使已經餓得狂咽唾沫，也還是把持住了原則。
    “啊？哦哦！”
    顧君明一拍腦袋，笑道：“吃吧，本來就是買給你的，別客氣......師妹！”
    “去，再買杯溫豆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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