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冬兒顫抖地想將手拔出來，可是她又不敢。
    光隻是站在原地，囁嚅著雙唇不知所措。
    “什麽不是這樣。”
    葉永真決定助冬兒一臂之力。
    隻見他摸上冬兒貫穿他身體的那隻手，在自身站立不動的情況，緩慢的將冬兒右手從胸口位置抽出。
    而隨著手臂的移動，鮮血就跟不要錢似的汩汩冒出。
    那酸爽，別提有多麽得勁了！
    “嗬，膽小鬼，我要是你，幹脆一頭撞......嘶！”
    最後即將把手抽出來的時候，冬兒突然使勁，一下將整條手臂都拽了出來，痛得葉永真連吸涼氣，冷汗直流。
    冬兒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
    看著自己沾染鮮血的手掌，冬兒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向遠處的圍觀的人群，一眼就鎖定神色複雜的蕭劍心。
    這次，就連她的念香姐姐都閉上嘴。
    跪在地上，捂著嘴巴，無聲啜泣。
    “我說，你到底在做什麽......”
    宋桃知扶額，邊歎息著邊走上前，“就非得這樣作踐自己，在大庭廣眾把臉皮按在地上摩擦你才樂意？”
    她朝葉永真伸出手，“還要不要緊？”
    “髒了衣服，很難洗出去的。”
    葉永真捂著失血的傷口，艱難站起。
    宋知桃當場翻了個白眼，不顧自身形象的上前攙扶住葉永真。
    “你......是想讓所有人都厭惡我嗎？”
    冬兒突然開口。
    “難道你坦言身份時，沒考慮過後果嗎？”
    葉永真半邊身體都靠在宋知桃肩膀，搖頭道：“你怎麽想是你的事，但是現在，你可以安心赴死了，別連累了其他人。”
    冬兒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她再度回首，望向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海念香，緩緩垂低了眼簾。
    “其實......”
    良久，冬兒正視起眼前的葉永真：“你早就不想活了對吧？”
    “開什麽玩笑，我巴不得能多活兩天呢！”
    葉永真沒好氣道：“要死趕緊死，別連累他人！”
    “宋春霞，我累了，你去給她來個痛快吧。”
    “我，擦！你特麽......別動我傷口啊！”
    “再敢用那個名字喊我，我要你好看！”
    宋知桃惡狠狠的瞪了葉永真，“看看你做到的好事吧，那些東西過來了，還有......想死的話，把在我花宮名下賒的那些賬還清了再說！”
    “否則，門都沒有！”
    見葉永真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宋知桃氣得在他傷口上輕彈了一下，“我跟你說你你聽見了沒？！”
    “......大姐，你又不缺這幾塊銅板，至於嗎。”
    “叫誰大姐呢！再說，你欠的那叫幾枚銅板嘛！”
    顧君明遠遠看著這一幕，不禁失笑出聲。
    海族大祭司包庇海妖，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即使是有龍皇作靠山，事後同樣難逃五域中人的口誅筆伐。
    況且海妖乃是異族，來自五域之外的天地。
    冬兒敢當眾人的麵說出“顛覆‘天’設下的秩序，屠盡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靈，並將他們取而代之”這樣的話。
    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或許龍皇能以受欺騙，遭蒙蔽為由，護海念香周全。
    但冬兒注定難免一死！
    而冬兒一死。
    海念香先後兩次遭受打擊，隻怕也會徹底心死，憂鬱而終。
    而若想解決這一切，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斬斷她們二人之間的孽緣，讓海念香認清現實！
    你說她是乖孩子？好！這裏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家乖孩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凶殺人，現在，你又該如何解釋？！
    她是海妖，十年前大肆入侵北玄，屠戮了無數生靈的北海巨妖！
    堂堂海族大祭司膽敢包庇海妖？
    傳出去，隻會令海族蒙羞！
    顧君明猜測，葉永真大概率是看在薑棠兒的份上，才選擇幫海念香劃清她和冬兒之間的界限。
    但其中有沒有藏私心，葉永真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饒是顧君明，都開始有些看不清了。
    這十年過去，自打與葉永真重逢的那一刻起。
    顧君明就有這麽一種感覺。
    這位摯友，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熟知的那一位。
    雖然葉永真平日裏表現的很好。
    可那漸變疏離的陌生感，無時無刻都在告訴顧君明，他的那位摯友，從今生第一次喝醉，倒在桌上那一刻起，便再也沒能醒來。
    裝睡的人，是永遠也叫不醒的。
    更別提，是這人自己不願蘇醒......
    “謝天謝地，葉師兄還能說話。”
    奚昭昭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說道：“汐汐這麽喜歡葉師兄，要是葉師兄在這裏掛了，她該有多難過呀？”
    “不過，流了這麽血，葉師兄沒事吧？”
    “你呀，就別杞人憂天了。”
    顧君明示意奚昭昭看向葉永真身前的傷口：“你看，你葉師兄身負絕世神功，隻要不會致命傷，都能恢複如......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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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兄命你睜開眼睛！不經曆風雨怎麽迎來成長？！”
    “不要啊大師兄，太殘忍了......”
    誠如顧君明口中所言，因為個人體質，還有所修功法，隻要不是致命傷，給葉永真一點時間，很快就能恢複原樣。
    僅僅是這短短片刻的功夫，葉永真胸口的大洞就開始萌發出肉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相互交織，反複再生。
    但這並非沒有一點副作用。
    能明顯看看見，葉永真的臉色更白了。
    胸口的大洞尚未自主複原前，葉永真姑且還能憑頑強的意誌支撐自己站立，複原過後，整個人就如同虛脫一樣。
    要沒宋知桃在旁攙扶，隻怕會一頭栽倒。
    連重新爬起的力氣都沒有！
    “你不是說你藏得很深，誰都無法探知你境界嗎。”
    宋知桃感覺自己“又”被騙了，“怎麽現在？”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愛開點小玩笑。”
    葉永真露出一抹苦笑，他抓著宋知桃胳膊，試著讓自己重新站起，但還沒威風多久，雙腳瞬間癱軟下來，差點摔倒。
    “喂喂，行不行！這麽多人看著呢！”
    宋知桃眼疾手快，快速扶穩葉永真。
    但她也因此，近距離聽到了葉永真的喃喃低語：
    “有點不妙了呢......”
    “搞不好這次，連現在的‘我’都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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