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不容樂觀呢。”
    顧君明目視遠方，口中喃喃了一句。
    “如果一直這麽持續下去的話。”
    應玉成淡然道：“人族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既然陸麵結界已經消失。”
    顧君明搖搖頭，“應先生，你們該離開了。”
    “那你呢，一介凡夫俗子，留下來想做什麽？”
    “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顧君明倒是實誠。
    兩位師弟師妹都上戰場了。
    一會他也上去丟幾張五雷天心符。
    殺一不虧，殺二血賺！
    “走不了了。”
    應玉成輕聲歎道。
    顧君明眼皮子不禁一跳。
    走不了是什麽鬼？
    敬你一聲“先生”，拿本劍君當南武人耍？
    “我們......不，應該說是你，早早就被仙人盯上了。”
    “雪如詩老祖宗？”
    “她算哪門子仙人，說她半仙都勉強。”
    應玉成望著戰場上堆積累累的屍體，眼眸出奇的平靜。
    用自己才聽見的聲音細喃道：“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說什麽我也不會同意......還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啊......”
    “應先生，你是不是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顧君明敢打包票，儀武泉先生絕對隱瞞了什麽！
    “沒有，隻是......突然想起了許多東西。”
    應玉成笑得風輕雲淡，說道：“如果那尊仙人出手，所有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你甘心麽？”
    “確實是有點不甘心呢。”
    顧君明思索著說道：“一會我也進場丟幾張符籙，正好手裏還剩下不少，能滅幾隻就滅幾隻吧。”
    “不行！不許去！”
    白玲瓏堅決反對。
    知道顧君明是凡人的那一刻，白玲瓏打消了所有念頭。
    她上前抓住顧君明的手腕，麵色焦急道：“師兄，師尊的葫蘆在我身上，你教我如何操縱，我現在就帶你和昭昭離開這裏！”
    “操縱起來倒是不難，關鍵......”
    顧君明上下打量著白玲瓏，遲疑道：“你行嗎？”
    “怎麽不行！我也是一名修士！”
    “話雖如此，但操作不當，很容易就撞山鉤裏去了。”
    顧君明讓白玲瓏先稍安勿躁，旋即看向應玉成，皺眉道：“煩請先生為我解惑，何為我早早就被仙人盯上了？”
    “這我哪知道，可能見你長得帥，看上你了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情有可原！”
    應玉成：······
    你的是真自信呀，張口就來......
    “是時候該讓這一切結束了。”
    應玉成閉上眼睛，似是在做著某種抉擇，“其實我早可以這麽做了，卻遲遲未有所行動，你知道是為什麽嗎，顧易？”
    顧易？是大師兄的化名嗎？
    奚昭昭暗自留了個心眼。
    “應先生，能說點別人能聽懂的嗎......”
    顧君明苦笑。
    “那好。”
    應玉成點頭，再度開口：“你聽見那些聲音了嗎？”
    “先生是指？”
    “還是沒能聽見麽。”
    應玉成伸出手，就這麽輕飄飄的拍了下顧君明肩膀。
    “現在呢？”
    “先生，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
    一瞬間，顧君明突然覺得腦中一片空明。
    便是遠處的風景也在此變得清晰可見。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好像，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顧君明驚訝於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慢慢地，他聽見了......
    那是，大海潮起潮落的回音？
    不，不對！那是......
    掩埋在淤泥當中，目睹了異族入侵家園，卻無能為力的呐喊。
    “這次，你可聽見了？”
    應玉成笑問。
    “先生，我聽見了，全都聽見了......”
    顧君明閉上雙眼。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都被他清晰捕捉，將士們嘶吼著將長槍插入海妖的胸膛，綻放出一朵鮮紅的彼岸之花。
    風起雲湧的天空，是滾滾怒雷在長鳴！
    巨龍翻騰間，掀起千丈高的浪潮！
    但很快，就凝結成了晶瑩的寒霜......
    “我聽見了，冷酷下熾熱跳動的心髒，我聽見了，雷霆驅散黑暗的長鳴，我聽見了，沉眠的巨龍正在複蘇......”
    “我聽見了，無盡深海之下，眾生的祈求......”
    “我聽見了！全都聽見了！”
    奚昭昭暗扯扯白玲瓏的袖口，低聲道：“師姐，大師兄是不是瘋了？怎麽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他沒瘋。”
    白玲瓏尚未回話，應玉成已經先一步發聲。
    他笑道：“不過，也快了。”
    “這份因果，我替你扛了，也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原來......你才是藏得最深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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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應玉成所說，顧君明跟瘋了似的仰天長笑。
    而伴隨他的笑聲，腳下的這片大地也在“轟隆隆”作響。
    “心中有天地，掌中化乾坤！”
    ······
    海域上空，鮫人女性並未察覺到遠方的異常，她就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正呐喊廝殺的人族和海妖。
    “罷了，就讓這一切結束了。”
    小白臉如願迎上了姬滄，仙翁則被雪如詩纏上，雙方陣營的其餘部眾也各自廝殺到一塊，場麵十分混亂！
    不過現在，鮫人女性也打算出手了。
    她與另外兩位半仙不同。
    她......是一位真正的仙人！
    鮫人女性緩緩抬起手，正欲如計劃中那般，將除了兩位半仙之外的所有生靈抹殺，完成獻祭的時候。
    忽似有所感，仰望上空的烏雲。
    廝殺在一起人族和海妖皆是察覺到什麽。
    快速拉開身位，撤回己方陣營。
    姬滄與小白臉硬碰了一拳，整片空間都劇烈動蕩，卻是勢均力敵，此後也各自退開一段距離，抬頭望天。
    “什麽鬼！不會還有高手吧？！”
    雪如詩也停下了和仙翁的戰鬥，不約而同朝一個方向望去。
    冰層上，獨孤傲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嘴角緩緩上揚。
    “來的有點遲了呢......”
    鮫人女性立身高空，歪頭露出疑惑之色。
    她基本可以確定。
    雲層後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急速下墜。
    但，會是什麽呢？
    一直到雲霧散開，人們看到的不是繁星璀璨的夜空，也不是無瑕皎潔的明月，而是，一片仿若能遮天蔽日的巨大陰影！
    觀其輪廓，有點像是......
    一個大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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