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顧君明還在為穩固法則一事忙得焦頭爛額著。
    壓根不知後方弟子們的情況。
    天空中黑線密集，縱橫交錯。
    堵住這邊漏那邊。
    封住那邊卻是無法顧及另外一邊。
    並且，加持在顧君明身上也並非源源不斷。
    一經用盡，就等同油盡燈枯。
    可以說，顧君明是在以命相搏，但他卻不是奔著贏去的，而是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換取弟子擁有足夠撤離北玄的時間。
    至於後麵會發生，顧君明不知道，也看不到。
    還是那句話。
    哪怕最後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那也不該讓可愛的師弟師妹死在他前頭。
    他要用實力來證明。
    這麽多年的大師兄，可不是白當的！
    至少......
    他比師伯門下的那位大師兄要稱職多了！
    “喂，姬滄。”
    顧君明隔空傳音，事到如今也不忘挑撥道：“還頂不頂得住？”
    姬滄的情況不比顧君明好上多少。
    雖有仿佛用之不竭的陽之信仰加持。
    但持續下來，供給趕不上消耗，漸顯頹勢。
    又因手段有缺，無法做到像顧君明那般身化領域，幾乎是以蠻力撐起掉落的空間碎片，無暇分心，自身難保。
    再加上與“虛”相對。
    姬滄得時刻忍受來自“虛”給予的恐懼。
    壓力暴大，完全處於被動！
    可即便如此，擊退異族的少年將軍仍是強裝著鎮定，咬牙回了一句：“先顧好你自己吧！”
    天空不斷裂開，猶如深淵降臨，遠比海妖要來得更加恐怖！
    目睹此景。
    接連見證了無數慘狀的難民發了瘋似的往外界逃離。
    得虧此次有萬寶齋和琉璃商會，以及北玄的各別修行門派與世家相助，否則，那場麵......簡直比魔音蠱惑百姓自相殘殺時還要混亂！
    也好在路麵撤除後，萬寶齋的管邱有先見之明，在噩耗降臨前就已經執行著先前定下的計劃，先後護送了許許多多難民離開了北玄。
    這次過後，若能成功度過危機。
    哪怕隻是延緩人族滅亡的命運，萬寶齋也能收獲無數名聲，甚可一步跨越，成為與百花宮和大龍王朝等齊名的地域龍頭級勢力。
    但琉璃商會可能就困難了些。
    自古以來，中原一直五域當中最為強勢，最為人心莫測的象征。
    琉璃商會一個商業性勢力，能成為躋身一流勢力，已是證明了其的強大，可要想成為像盛世中原的龍頭......
    隻能說，異想天開，滑天下之大稽！
    兩個、乃至三個西天霸主聯手都不敢保證做到的事，僅憑一個琉璃商會，傳出去可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哢嚓哢嚓——
    “沒完沒了了還......”
    才將這邊法則穩固，另一邊的天空又開始龜裂。
    無奈之下，顧君明隻能分出一縷神識，去阻止裂痕的蔓延，可這次，神識還未分出，顧君明忽覺得眼前變得一陣模糊。
    強烈的暈眩感席卷全身。
    正是這一瞬的失神，導致原本搖搖欲墜的天空，猛然傾落，先前耗費大量心神托起的空間碎片，再度倒塌，砸向地麵。
    “不好！”
    顧君明大驚之餘，趕忙強撐起精神，控製住那些掉落的碎片。
    但就應了那句話。
    堵住這邊漏那邊，封住那邊無法顧及另外一邊。
    新誕生出的裂口瞬間塌下數塊蘊含法則之力的空間碎片。
    顧君明拚盡全力才堪堪拖住這些塌下碎片。
    經此一次突發狀況。
    顧君明意識到，當前這副身體已經瀕臨極限，便是昔日葬身在海底的百萬生靈所凝聚出的陰之信仰，也在逐漸接近幹涸。
    “到此為止了嘛......”
    顧君明不甘就此落寞，他伸出顫抖的手，想繼續穩固崩壞的法則，卻發現，托起的那些空間碎片正在緩慢下墜。
    正如儀武泉先生所說，顧君明撐不了多久！
    便是加上姬滄，也難以改變結局的最終走向！
    過去這麽久。
    終於，強如顧君明，也已精疲力盡。
    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老二應該把昭昭他們都帶出去了吧。”
    顧君明口中喃喃，眼皮沉得像吊了兩鐵塊，止不住的想要合上，可就算這樣，他仍是沒有放棄抵抗。
    不斷透支身體，與命運做最後鬥爭。
    “顧易，顧易......”
    耳邊響起姬滄漸而弱小的喝喊。
    顧君明雙唇微動，卻是再難發出一句聲音，他眼睜睜看著千瘡百孔的天空離自己愈發遙遠，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自由下墜。
    過去，顧君明曾天真的以為，人將死之時，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會如走馬燈般湧上心頭，就像夕陽西下，放牛回到家的牧童將翻到最後一頁的書本重新蓋過來後，翻呀翻呀......回到最初，故事的開始。
    差點忘了，以前還是一個喜好白日偷閑的放牛娃。
    那會雙親猶在，日子過得拮據，卻也充滿了溫馨......
    等等！這是誰的走馬燈？！
    顧君明心神一顫，他萬分確信，他幼時就沒放過什麽牛！
    這不是他的回憶！！！
    很快顧君明就明白了，這些被塵封的記憶從何而來。
    這不是屬於他的走馬燈。
    是在“顧君明”之前，那個“他”的！
    “原來是這樣啊，這具身體，陽壽將盡......”
    臨終之際，顧君明反倒釋懷了。
    也不能說是完全釋懷吧。
    顧君明向來認為，做人要有始有終。
    沒能好好道別，就這麽一聲不吭的走了，確實是有些不厚道呢......
    顧君明笑著閉上雙眼。
    許久，當他再次睜開時，映入眼簾的，不是陰森得，令人發寒的陰曹地府，也不是佛門中，得道超脫的往生淨土。
    更不是沒能摔死，左一塊、右一塊的殘肢斷臂。
    而是，一位陌生女子，珠圓玉潤的精致側顏。
    她是誰？
    紫嘖！姐們你彩虹啊，這麽紮眼！
    七色彩芒衝天而起。
    一盞擁有七色花瓣的寶蓮燈，在此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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