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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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的上空,一枚絢爛的赤流星劃過。
    老八渾身燃燒著火焰,縱使光輝刺穿了黑至尊心髒,對方依舊沒有立即死去,需得靠聖焰和光輝的力量去洗禮和淨化。
    在飛行途中,老八身上垂泄下點點璀璨的星光。
    那是他的身軀正在崩壞著。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老八也能明顯感受到體內的力量正在弱去.
    可是,黑至尊的生命異常頑強。
    到了這時都無法被徹底淨化。
    難道,真的要前功盡棄了......
    老八心有不甘,咬牙怒吼道:“拜托了,不死鳥!再次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吧,讓我堅持到曙光出現的那一刻!”
    可任由老八如何呼喚。
    體內的力量已快消耗殆盡是不爭的事實。
    “可惡,還是做不到嗎......”
    “利......昂......幹得......漂......亮......”
    一隻纏繞著魔紋的手掌放到了老八胸口的戰甲上,純粹的靈力源源不斷通過紅蓮尊輸入到老八體內,彌補先前的損耗。
    他驚訝的抬起頭,正是麵前之人。
    黑至尊染血的嘴角輕微抽動。
    無聲的傳達出一個意思:加油。
    恍惚間,老八好像再度看到了曾經那個不畏強權的屠龍勇士,臉頰很快變得潤濕,眼眶的熱淚,化作點點光輝消散。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至死都未能了卻的心願,終於是能畫下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龐克......”
    “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站在你身邊,真是抱歉呀......”
    老八熱淚翻湧,塵封的回憶,再次浮上心頭。
    他其實一直在後悔著,如果那時候,他能放下手上無關緊要的瑣事,隨友人一同出征,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黑至尊。
    收到友人死訊的那一刻,他一個人在他們幼年時一起栽種的樹下大哭了一場,再見到友人的那一刻,他也曾歡喜過,可在得知已經背叛了靈魂,殺害了他們共同親人的那一刻......
    他恨的不是友人的所作所為,更多是痛恨自己的無能!
    難過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模糊的曾經......
    熟悉的輪廓,也變得越來越陌生......
    好在他做到了!
    他成功喚醒了那位友人!
    【利昂,不怪你,是我沒能經受過誘惑......】
    【是我對不起你,違背了當初的諾言......】
    【女神真是慈愛而偉大呀......】
    【感謝女神,讓你看到了那個勇敢的你......】
    【感謝女神,讓你來送我最後一程......】
    黑至尊瞳孔已徹底失去了高光,但友人的聲音,卻依舊如記憶中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溫柔,回蕩在老八的耳邊。
    “是啊,感......唔......感謝女神......”
    老八聲音哽咽,身軀正一點一點的化作光輝消散,他臉上滿是感動的淚水,哭得很難看,但心中卻是無比的幸福和知足。
    “龐克......我呀,有很多的話,很多的事情想和你分享呢......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不過你放心......”
    老八看著身軀先他一步化作粉末消散的黑至尊,大聲呐喊道:“我會下地獄,回到你身邊,親手解放你的靈魂!!!”
    【你永遠那麽善良,但是利昂,答應我好嗎......】
    【別來,找我......】
    至此,黑至尊的臉龐隨風徹底的消散了。
    老八體內力量也在此刻耗盡,手中的光輝聖劍,身上的紅蓮尊,散作點點星光,而他也呈自由落體式,和空中的雪花一起下墜。
    那片雪,終究是再次飄落了西域......
    老八雙眼漸漸合上,可就在意識即將消散之際,他看到了,禦劍趕來的奚昭昭,嘴角艱難扯動,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再見了,昭昭,我......要回家了。
    撲通——
    剩下一半的“他”,倒在厚厚的積雪上。
    不一會,無情冰冷的大雪蓋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了一件純白的被褥,“他”還是沒能堅持黎明升起的那個時候。
    但是......
    那道癡癡等候了多年的曙光,從皎潔的月亮上垂落,亦如初升的黎明的那般溫暖,擁抱住“他”的靈魂......
    帶“他”一起離開了這裏......
    而在那星空之外,遙遠而神秘,沐浴著黎明輝光的國度。
    一個名為“英陵園”的地方。
    多年過去,仍不斷有王國子民給英陵園內其中一個墓碑送上鮮花,都將過道擺滿了,據說......這是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神騎士之一,上一任械之騎士,別稱不死鳥守護者,利昂·阿厲克斯之墓!
    一位穿著白裙的小女孩費力將帶來的將鮮花擺正後,趕忙小跑在墓碑前,和到來的小夥伴一起,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虔誠祈福。
    “利昂前輩,謝謝您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沒有您,就沒有今日的我們......”
    “我們由衷的讚美您、歌頌您、祝福您,願你在另一邊,沒有疾病,沒有痛苦,永遠開心,永遠快樂,永遠幸福!”
    “孩子們,看看誰來啦~”
    修女慈愛的聲音在孩童們身邊響起。
    “哇!是西蘭花騎士!”
    “咳兒!重申,花之騎士,不是西蘭花騎士!”
    “哈哈哈哈......”
    在孩童們天真無邪的歡聲笑語中。
    沒人注意到。
    有一道光束,悄然灑在了墓碑上。
    ······
    大漠等這場雪,足足等了十萬年!
    這一下就下了個沒完沒了。
    入目所及,盡是白茫茫一片。
    而在這片冰天雪地中。
    有一位小姑娘,正不斷用雙手刨雪,整體為青色的長劍,靜靜躺在遠處的雪地上,很快就被冰雪掩埋。
    大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凶......
    小姑娘的手指被凍得紅腫,可她仍是不知疲憊徒手挖開麵前的積雪,晶瑩的淚珠落在白雪上,融化出一個個不規則橢圓。
    然而沒一會這些橢圓又會無情的雪花覆蓋。
    過去許久......雪好像停了?
    不!不是雪停了!
    是一位撐著油紙傘的俊朗男子,遮擋了天地的無情。
    “昭昭,對不起,我來晚了。”
    蕭劍心滿目心疼的注視著,仿佛傀儡般,隻會一下又一下的重複挖雪動作的奚昭昭,他伸出手,握住了那隻冰涼纖細的手腕。
    在他們周圍,靜靜佇立幾尊金傀。
    其中有一尊傀儡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
    竟是一尊五色琉璃寶傀。
    站在那裏,仿佛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而在巨人的肩膀上,還站著一位容貌姣好,眼角泛起幾滴晶瑩,腰間別有一個銅色麵具的女子。
    “蕭師兄......李師兄走了......”
    奚昭昭麻木的抬起臉龐,雙眼略顯得空洞,但是在看見蕭劍心的那一瞬間,已經流幹的淚水,竟逐漸漫上了一層水霧。
    “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和大師兄一樣.......永遠的把我丟下了......”
    奚昭昭好似找到了依靠,她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蕭劍心,將頭埋入後者懷裏,嬌軀顫抖,放開聲音,使勁大哭著。
    蕭劍心聞言,難掩心中悲傷,竟是痛苦的閉上眼睛。
    “蕭師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千萬不能丟下我,我求求你......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
    “嗯,我答應你。”
    自此,半個月過去。
    蕭劍心生怕奚昭昭做傻事,基本到哪都帶著她。
    正盟成員來到大漠後,聯袂百煉閣,四處救治感染了某種病毒,莫名變成樣貌醜陋的怪物,又莫名恢複成正常人的沙漠子民。
    這些由怪物恢複成正常人的沙漠子民,似乎都忘記了自己曾做了什麽,像是做了一場十分真實的夢,夢裏他們不受控製,無法思考。
    因一個念頭而行動。
    明明是清醒的時候,知曉有些事是絕對不能做的。
    因為這已經觸及了底線!
    但他們就是控製不住自身的欲望,更無法控製自身!
    變得貪婪無度,擅權妄為......
    釀造了一起起本不應該的人間悲劇......
    “昭昭,我一會要去麵見百煉真祖。”
    蕭劍心雙手平放在奚昭昭雙肩,俊氣的眉宇透露出一抹憂色:“很快就回來,在此期間,你跟著沈三當家,不要別亂跑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蕭師兄。”
    奚昭昭微笑著應下。
    自那日過後,奚昭昭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什麽事都不上心,興致缺缺,仿佛世間再沒有什麽東西能勾起她的興趣。
    蕭劍心一度懷疑奚昭昭是生了心病。
    可仔細觀察,卻發現......
    那不是什麽興致缺缺......
    而是一種對世間萬物都保持同樣絕對的冷靜!
    冷靜的讓蕭劍心感到陌生。
    “昭昭,閑著也是閑著。”
    沈靈嬌親昵的挽起奚昭昭的手,“走,姐姐帶你出去散散心!”
    奚昭昭跟在沈靈嬌身邊,目光停留在這位沈姐姐的背影上。
    看似堅強的沈姐姐,其實在來到百煉閣這段時間,每至深夜,總能能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過道的休息椅上發呆。
    聽知情人說......
    在很久以前,沈大公子經常帶著年年幼的沈小妹出入百煉閣,學習如何煉器,那張休息椅,便是兄妹倆經常在一塊吃飯的地方。
    非是偌大一個百煉閣沒有吃飯的地方。
    而是年幼的沈小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沈大公子每次都陪著她,在這裏吃飯,討論並解答沈小妹煉器上的困惑。
    不過後來,沈小妹和家父鬧了矛盾,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已有許多年未回到沈家探望了。
    “沈姐姐,我們去哪?”
    奚昭昭問道。
    “難得回來一次,我帶你回我沈家看看吧。”
    沈靈嬌笑著回道。
    沈家就在百煉城內,自沈靈嬌此次來到百煉閣至今,還從未回去過,今日此舉,想來是一個人思考了許久。
    沈家大院。
    一進門就見到了一位長相與沈靈嬌有幾分相似的男子。
    “小老二!”
    沈靈嬌這次回來的突然,並未和家裏人打過招呼,而這陣子沈家也因為一些人,無人在百煉閣停留。
    “小......小妹?!”
    沈家老二沈傀滿臉驚訝。
    奚昭昭將沈傀從驚訝轉變驚喜,最後又轉變為莫名驚慌的神色全都看在眼裏,不禁有些疑惑。
    心想沈姐姐難得回來一趟,沈二哥何故張皇失措?
    “嘛去呀,小老二?”
    沈靈嬌眉眼帶笑,笑盈盈詢問道。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沈老爺給子女取的名字。
    長子沈金,姑且還算正常。
    次子沈傀,諧音經常遭朋友調侃。
    好在幼女出生後,沈夫人和沈老爺大吵了三天三夜,硬是將幼女的名字從“沈倩兒”改成了“沈靈嬌”。
    有了先前兩個前車之鑒。
    人們經常會將“沈倩兒”喊成“省錢兒”。
    最搞笑的是,沈家世代煉器師出身,從不缺錢。
    “這個,那個......”
    沈傀尷尬的撓著臉頰,“小妹你怎麽回來也不說聲?”
    沈靈嬌疑惑語氣滿滿的“哈”了聲,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道:“我回趟自己家還需要通報?”
    “來來,小老二,你看著我眼睛再說一遍。”
    “重男輕女也得有個度吧!”
    沈金是長子,年紀略長於沈傀和沈靈嬌,次子和幼女則年齡相仿,小時候經常打鬧,關係好到沈傀經常被沈靈嬌整蠱得飛起來。
    “不是,這個,我隻是怕你......哎呀!”
    沈傀幹脆演都不演了,指了一個方向,“你自己進去看吧!”
    沈靈嬌和奚昭昭對視一眼。
    前者剛抬起手掌,沈傀嚇得趕緊後退了兩步,連忙擺手道:“不關我的事啊,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然而沈靈嬌就隻是輕飄飄落到了沈傀肩膀上,笑顏如花道:“你帶在前麵帶路,若讓我發現你隱瞞了我什麽......”
    “你應該知道,我手下有一個‘大力神’吧?”
    沈傀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是,小妹,你這回的是自己家,幹嘛非得要我帶路啊!”
    “三......”
    “那,我走後麵行吧?”
    “二......”
    “唉,走吧。”
    跟著沈傀從這一側院子移步到另一側院子。
    即將進入前,沈傀站在院門口,指著坐在裏麵,動作優雅而細膩的一下又一下剝著紫葡萄皮的男子,麵無表情道:“你自己看吧。”
    待看清那位怡然自得的男子,沈靈嬌當場傻眼。
    “你踏馬怎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