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皮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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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被黑暗與神秘籠罩的冥河之上,一艘青丘狐王的畫舫如幽靈般緩緩飄蕩。冥河的河水如濃稠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流淌著,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船頭懸掛著的人皮燈籠,在陰冷刺骨的陰風中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每一盞燈籠的燈芯,都燃燒著星宿轉世者的魂魄,這些魂魄在火焰中痛苦地掙紮、扭曲,發出微弱而淒慘的叫聲,那聲音在這死寂的冥河上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郝峰穩步踏上畫舫的甲板,當他的腳踏上甲板的瞬間,一種奇異而粘稠的觸感從腳底傳來。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隻見那些看似華美的地毯,實則暗藏玄機。原來,它們竟是用星砂凝固的狐妖淚織就。每一滴狐妖淚中,似乎都封存著一段悲傷的記憶,在星砂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微而神秘的光芒。此時,陸青陽跟在郝峰身後,踏上甲板。它的狼耳警覺地豎起,不停地轉動著,捕捉著周圍的每一絲動靜。此刻,它混沌核心處的朱雀紋散發著病態的紅光,那光芒如鬼火般閃爍不定,仿佛在空氣中捕捉到了某種致命的誘惑,令它的身軀微微緊繃,蓄勢待發。
    “稀客啊。” 一道慵懶而嫵媚的聲音,從畫舫內部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狐王斜倚在柔軟的錦榻之上,九條狐尾如同一把華麗的屏風,在她身後緩緩展開。狐王的麵容嬌豔動人,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狡黠與冷酷。她的指尖撚著一支人皮畫筆,正在一張星宿轉世者的麵皮上精心勾勒星紋。那麵皮在她的筆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隨著星紋的逐漸成型,竟微微顫動起來。“帝君可要定製一副新皮囊?保證比你現在這副... 鮮活。” 狐王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與誘惑。
    郝峰聽聞,心中一凜,右眼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強忍著疼痛,運轉金瞳之力,穿透狐王那嫵媚的皮相,看向她的胸腔內部。這一看,令他大為震驚。隻見狐王胸腔內跳動的並非心髒,而是一盞青銅燈台。燈台散發著幽冷的光芒,燈芯之處,正是畢宿琴師被剜去的雙目。雙目在燈芯上燃燒著,卻依舊散發著一絲不屈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與此同時,陸青陽也察覺到了異常,它的狼爪如閃電般刺入甲板,混沌核心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吸力。那吸力如同一股無形的黑洞,竟將懸掛在船頭的人皮燈籠硬生生地撕扯成兩半。眾人定睛一看,隻見燈籠的左半邊,裹挾著星宿轉世者的殘魂,殘魂麵容憔悴,卻依舊散發著一絲不甘的氣息;而右半邊,竟裹著星髓閣主的黑袍碎片,碎片在風中微微飄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這張皮最是難得。” 狐王輕輕一笑,緩緩展開一幅畫軸。畫軸之上,繪著少年郝峰拜師學藝的場景。畫麵中的郝峰,麵容青澀,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定與執著。令人驚奇的是,畫中人的星砂胎記竟與陸青陽胸口的混沌核心同源,散發著相似的光芒。“用你第一世的麵皮所製,可還認得?
    記憶殘片?畫皮劫
    三百年前,那個被黑暗與絕望徹底籠罩的雨夜,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無盡的深淵。墨色的濃雲如洶湧的潮水,層層疊疊地壓向大地,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生機都徹底碾碎。豆大的雨點如密集的箭矢,裹挾著狂風,以排山倒海之勢砸落,在地麵上濺起無數渾濁的水花,整個天地間一片朦朧,唯有那肆虐的風雨聲在耳邊瘋狂呼嘯。
    星髓閣的祭壇,這座矗立在黑暗核心的神秘建築,此刻被風雨無情地鞭笞著。祭壇由冰冷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表麵刻滿了詭異而扭曲的符文,在黯淡的光線中閃爍著幽冷的光,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邪惡秘密。郝峰,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人物,此刻卻如一隻待宰的羔羊,狼狽地跪在祭壇之上。
    他的身軀因痛苦而微微顫抖,雨水順著他淩亂的發絲不斷滑落,與他嘴角溢出的鮮血混雜在一起,順著下巴滴落在祭壇上,形成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水。他的麵皮正被殘忍地完整剝下,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一把把尖銳的鋼刀,一下又一下地割著他的神經。每一絲麵皮的剝離,都伴隨著他痛苦的悶哼,然而,他卻緊咬著牙關,強忍著這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倔強。
    隨著麵皮的剝落,星砂,那蘊含著他獨特力量與秘密的星砂,順著傷口緩緩滲入他的骨骼。星砂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卻在這血腥而殘酷的場景中,顯得格外詭異。郝峰的意識在這雙重的折磨下,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但他依舊努力保持著清醒,試圖看清這一切的真相。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現在祭壇之上。星髓閣主,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神秘人物,緩緩掀開兜帽。當她那隱藏在黑暗中的麵容暴露在郝峰眼前時,郝峰的瞳孔猛地一縮,眼中瞬間閃過震驚、憤怒與絕望等複雜的情緒。而在他的麵前,一麵巨大的銅鏡不知何時出現,鏡中映照出他自己的臉,然而,那臉卻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重繪。星砂在鏡中流動,勾勒出一道道奇異的星紋,每一道星紋的出現,都仿佛在改寫著他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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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輪回是重生?不過是把皮囊換個畫法!” 星髓閣主的聲音,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郝峰的心髒。那聲音在風雨中回蕩,帶著無盡的嘲諷與冷酷。郝峰望著鏡中逐漸改變的麵容,心中充滿了不甘與悔恨,但他卻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當最後一筆星紋落下時,郝峰隻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將他的意識撕裂。他的意識如同被狂風席卷的落葉,被無情地撕扯成七百二十份。每一份意識,都帶著他的痛苦、記憶與不甘,被封存在不同的人皮之中。
    畫舫內,原本靜謐祥和的氛圍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那扇晶瑩剔透的水晶窗,毫無征兆地泛起一層奇異的微光,緊接著,一幅幅仿若來自往昔的畫麵如幻影般徐徐浮現。郝峰的目光瞬間被牢牢吸引,隻見畫麵之中,自己孤身一人,跪在一片廣袤無垠、仿若銀河傾落的星砂海之中。星砂閃爍著幽微而神秘的光芒,宛如無數細碎的星辰散落大地,卻又彌漫著無盡的哀傷與淒涼。他的神情悲慟欲絕,雙手顫抖著,緩緩將阿蘅的殘羽一片片從星砂中撿起,每一片殘羽都承載著他與阿蘅之間的回憶,此刻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他的動作遲緩而決絕,每刺入心口一片殘羽,臉上便閃過一絲痛苦與自責交織的神色,鮮血從他的胸口汩汩湧出,與那閃爍的星砂相互交融,繪就出一幅淒美而又悲壯的畫麵。
    陸青陽在一旁目睹這一切,內心的焦躁與不安如洶湧的潮水般難以抑製。它的狼尾如同失控的鞭子,焦躁地一下又一下猛烈拍打在畫舫的甲板上,發出沉悶而急促的聲響,在這原本安靜的空間中回蕩,愈發凸顯出緊張的氛圍。與此同時,它體內的混沌核心像是被某種邪惡力量喚醒,不受控製地急劇膨脹,仿佛一個即將爆炸的小型宇宙。皮膚下,原本絢麗的朱雀翎羽開始一片片剝落,每一片翎羽的脫落都伴隨著鮮血淋漓,露出底下那觸目驚心、猩紅且顫抖的筋肉,它的身體因痛苦而微微抽搐,卻仍強忍著,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師尊... 它在吃我的魂...” 少年陸青陽的聲音帶著顫抖與恐懼,從牙縫中艱難擠出。他的獠牙不自覺地刺破了下唇,殷紅的金血順著嘴角緩緩滴落,滴落在一旁展開的畫軸之上。詭異的是,畫軸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那聲音仿若來自九幽地獄,令人毛骨悚然。緊接著,畫軸上原本靜止的星紋,像是被注入了邪惡的力量,瞬間活了過來。它們如一條條靈動卻又危險的毒蛇,吐著信子,張牙舞爪地朝著郝峰迅猛纏去。陸青陽見狀,出於本能,毫不猶豫地朝著郝峰撲了過去,試圖為他抵擋這致命的攻擊。然而,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它的混沌核心卻被如蛇般的星紋無情地刺穿。令人驚奇的是,從那傷口處爆出的,並非尋常的鮮血,而是一團由星砂凝成的阿蘅虛影。虛影中的阿蘅麵容憔悴卻依舊美麗,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牽掛與不舍,仿佛在向郝峰訴說著什麽。
    “抓住你了。” 星髓閣主那陰森冰冷、仿若從地獄深淵傳來的聲音,自阿蘅的虛影中幽幽傳出。話音剛落,水晶窗上的投影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開始迅速實體化。刹那間,十萬個郝峰的輪回身,如洶湧的潮水般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這些輪回身形態各異,有的身著華麗的長袍,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麵容滄桑,有的青澀稚嫩,但每一個掌心都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鎮仙劍仿品。仿品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在昏暗的畫舫內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這股邪惡的力量所籠罩。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危機,郝峰沒有絲毫退縮與畏懼。他眼神堅定如鐵,猛地折斷手中的朱雀翎筆。那筆尖的殘羽,在他手中仿若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如靈動的畫筆,在虛空之中迅速勾勒出奎宿星圖。星圖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光芒,光芒中似乎蘊含著古老的智慧與力量,每一道星軌都閃爍著獨特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宇宙的奧秘。當星圖與畫軸產生共鳴的瞬間,整個畫舫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撼動。隻聽 “轟隆” 一聲巨響,猶如天崩地裂,畫舫的穹頂如遭雷擊,轟然炸裂。強光瞬間湧入,眾人驚愕地發現,外麵哪裏有什麽波光粼粼、神秘莫測的冥河,他們此刻分明站在星髓閣那巨大而恐怖的噬星鼎邊緣。低頭望去,鼎內是一片沸騰翻湧的星宿魂湯,魂湯中無數星宿的殘魂在痛苦地掙紮、哀嚎,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他們所遭受的無盡苦難。
    “這畫軸本就是為你準備的葬衣。” 狐王那冰冷而又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在這混亂的場景中響起。她緩緩伸出手,一把撕開自己臉上的麵皮,露出的竟是陸青陽的臉。然而,仔細看去,這具軀體胸腔內跳動著的,竟是雙生星核。其中一半散發著奎宿特有的神秘光芒,另一半則透著混沌的詭異氣息,兩種力量在星核中相互交織、衝突,仿佛隨時都會引發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來試試合不合身?” 狐王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而殘忍的笑容,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與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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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化少年陸青陽在這接二連三的刺激與劇痛中,終於徹底暴走。他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充滿了瘋狂與憤怒,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足以撕裂蒼穹的咆哮,那聲音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掀翻。緊接著,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撕碎了克隆體的胸膛。在鮮血飛濺中,他一把抓住那枚畸變的星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隨著星核入體,他背後的光翼開始發生驚人的蛻變。原本的光翼逐漸蛻變成朱雀火羽與青龍逆鱗的嵌合體,火羽燃燒著熾熱的火焰,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燃燒的火炬,逆鱗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卻又帶著一絲令人不安的氣息,仿佛他正經曆著一場危險而又神秘的進化。混沌核心在這股強大力量的衝擊下,轟然炸開,強大的能量波如洶湧的海嘯,瞬間掀飛了噬星鼎蓋。郝峰在這混亂之中,目光急切地望向鼎內,隻見在鼎內沉浮的 —— 正是阿蘅被釘在星軌上的本體!阿蘅的身軀一動不動,麵色蒼白如紙,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卻又透著一股堅韌與不屈。
    “灰燼... 重明...”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阿蘅的本體突然緩緩睜開雙眼。她的聲音微弱卻堅定,仿若穿越了無盡的時空與苦難,帶著一種令人動容的力量。隨著這一聲呼喊,朱雀真火仿若被喚醒的神獸,順著鼎身的紋路逆流而上。火焰所到之處,一切都被瞬間點燃,整個畫舫瞬間陷入一片火海,熊熊大火將一切都燒成了白地。郝峰在這漫天大火中,伸手抓住一片飄落的翎羽。翎羽上,星砂仿若有靈,寫著最後的預言:七焚未盡時,因果自輪回。那字跡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命運與救贖的古老故事,又像是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新的挑戰與希望。
    星髓閣主的尖笑,在滾滾黑煙中逐漸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而陸青陽,在這一切結束後,疲憊地跪在廢墟之中。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開始嘔吐。令人驚奇的是,吐出的並非鮮血,而是七百二十枚星砂凝成的朱雀卵。這些卵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靜靜地躺在廢墟之中。當第一縷晨光,如同一把利劍,刺破厚重的海霧時,那些卵殼開始輕微顫動,仿佛有什麽充滿生機的東西即將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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