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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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渡口,仿若被一層死亡與腐朽的陰霾所籠罩。那陰森的陰風,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腥氣,如同一頭無形的巨獸,肆意地在忘川河麵上穿梭。所到之處,原本平靜的忘川河水被掀起密密麻麻的細密褶皺,泛起層層詭異的漣漪,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怨念。郝峰,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一步步踏過遍地盛開的彼岸花。那些彼岸花,殷紅如血,嬌豔卻又透著致命的危險。就在他的腳步落下的瞬間,奇異而驚悚的一幕發生了,殷紅的花瓣竟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陡然化作一張張人臉。仔細看去,每一張人臉,竟都是他在漫長輪回中的模樣:時而衣衫襤褸,形如乞丐;時而身著華服,貴為帝王;又或是手持屠刀,麵容冷峻的屠夫。無數張嘴唇同時開合,發出整齊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重複著同一句話:“還債... 還債...” 那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下敲擊在郝峰的心頭,讓他的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在那漆黑如墨的水麵上,一艘渡船孤零零地橫在那裏。船身之上,刻滿了神秘而古老的鎮魂咒文,咒文閃爍著微弱的藍光,仿佛在抵禦著這黃泉渡口的邪惡力量。擺渡人,宛如從黑暗深處走來的使者,靜靜地杵著蛇頭杖,立於船頭。蛇頭杖上,杖首的青銅蛇眼,閃爍著幽光,仿若能洞察世間萬物的秘密。“三魂之一作船資,你給是不給?” 擺渡人開口了,他的嗓音,猶如生鏽的齒輪相互摩擦,發出幹澀而渾濁的聲音。他那渾濁的眼球中,倒映著郝峰那殘缺不全、閃爍著星砂光芒的金瞳,仿佛在審視著郝峰的靈魂。
此時,陸青陽緊跟在郝峰身後,他的狼爪深深摳入河岸的泥土之中,仿佛要將自己的憤怒與不甘都宣泄在這泥土裏。他胸腔處的混沌核心,劇烈鼓動,散發出紫黑色的詭異光芒。忘川的水汽,如同帶著腐蝕性的毒藥,在觸碰到他狼毛的瞬間,便發出 “滋滋” 的腐蝕聲,一縷縷青煙升騰而起,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機。
“悲魄給你。” 郝峰神色凝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並指如刀,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眉心。隨著指尖的深入,一縷淡藍色的魂魄,如同絲線般緩緩被勾出。那魂絲纖細卻堅韌,散發著微弱而柔和的光芒,仿佛承載著無數的悲傷與記憶。就在這魂絲離體的刹那,整個黃泉渡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瞬間陷入死寂。原本呼嘯的陰風戛然而止,連那永不停歇流動的忘川水,此刻也仿若被凍結,波瀾不驚,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擺渡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他手中的蛇頭杖,仿若被賦予了生命的靈蛇,驟然伸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杖尖準確無誤地刺穿了那縷悲魄,而後迅速將其送入口中。隨著悲魄入體,奇妙的變化發生了。擺渡人的皮膚,原本如死灰般黯淡無光,此刻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那層腐朽之色,露出了一張令郝峰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震驚的麵容 —— 竟是星髓閣主!“你竟真舍得?可知悲魄是七情之根?” 星髓閣主發出一陣詭異的輕笑,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與得意。
與此同時,那艘承載著他們的渡船,卻毫無征兆地開始緩緩下沉。船身周圍,泛起一圈圈渾濁的漣漪,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厄運。郝峰隻感覺胸腔之內,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挖去了一塊,內心空蕩蕩的,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感湧上心頭。他甚至發現,連阿蘅的名字,這個曾經在他心中無比重要、無比熟悉的名字,此刻都變得模糊而陌生,仿佛那隻是一個遙遠而虛幻的記憶。當船槳無意識地撥開水麵時,他下意識地看向水中,隻見自己的倒影映入眼簾 —— 右眼那曾經閃爍著星砂光芒的金瞳,此刻已然暗淡無光,如同枯竭的星辰;而左眼,竟緩緩滲出漆黑的液體,那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滴入忘川水中,瞬間消失不見,卻好似在郝峰的靈魂深處,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黑色印記。
“你連落淚的能力都舍棄了。” 一個輕柔卻又帶著無盡悵惘的聲音,從那平靜如鏡的忘川水中悠悠傳來。郝峰驚愕地看向水中倒影,隻見那倒影竟在刹那間扭曲變幻,化作了他日思夜想的阿蘅。她身姿縹緲,麵容依舊絕美,隻是眼神中透著一抹難以言說的哀傷。阿蘅伸出指尖,輕輕地點在船幫之上,這看似輕柔的動作,卻仿佛蘊含著改天換地的力量。瞬間,整條忘川仿若被一股強大的逆時之力拉扯,河水開始瘋狂倒流。洶湧的水流裹挾著泥沙與雜物,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隨著河水的退去,河床之下,那堆積如山的星宿骸骨漸漸顯露出來,每一塊骸骨都散發著冰冷而死寂的氣息。阿蘅微微仰頭,目光清冷,看向郝峰,輕聲說道:“看看這些因果線,哪一條不是係在你指間?” 她的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下敲擊在郝峰的心頭,讓他的內心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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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陸青陽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操控,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哀嚎。那聲音淒厲而絕望,仿佛要將這壓抑的氛圍徹底撕裂。他胸腔內的混沌核心,如同蘇醒的惡魔,猛地伸出無數條紫黑相間的觸須。觸須如同一群瘋狂的蟒蛇,肆意舞動,瞬間將那本就搖搖欲墜的渡船撕成了兩截。斷裂的船身,在洶湧倒流的河水中,如同飄零的落葉,迅速被衝散。
擺渡人,此刻已完全露出了星髓閣主的真麵目。他趁著混亂,縱身一躍,身形如鬼魅般飄忽。手中的蛇頭杖,在半空中陡然光芒一閃,化作了一把鎮仙劍仿品。劍身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帶著淩厲的殺意,朝著郝峰狠狠劈下。同時,他口中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你以為斬斷情感就能解脫?
就在那鎮仙劍仿品的劍鋒,以毫厘之差,即將觸及郝峰咽喉的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襲來。陸青陽,這位一直與郝峰並肩作戰的少年,在關鍵時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他的狼爪裹挾著狂暴的混沌之力,以破竹之勢,徑直貫穿了擺渡人的胸膛。刹那間,混沌核心仿佛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如同一頭貪婪的饕餮,大口大口地吞噬著擺渡人的魂魄。
隨著魂魄被不斷吞噬,擺渡人的皮囊如同在高溫下融化的蠟,迅速變形、消融。很快,皮囊之下,露出了星髓閣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械軀殼。機械軀殼上,閃爍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每一處零件的轉動,都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其背後隱藏的邪惡秘密。“真是... 美味的絕望...” 星髓閣主在即將消散之際,發出了一聲輕笑。那笑聲,帶著一絲滿足,又透著無盡的瘋狂,仿佛在品嚐著世間最珍貴的美味。而在她徹底消散的瞬間,她的左眼突然脫落,滾落在地。令人震驚的是,那左眼,竟是郝峰第一世時親手剜出的星核碎片,如今,這片星核碎片,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塵封已久的殘酷過往。
與此同時,渡船的殘骸在洶湧的忘川河中,如同一片被命運拋棄的孤葉,緩緩沉入河底。然而,就在殘骸即將完全沒入河水的那一刻,無數條因果線,仿若一條條從沉睡中蘇醒的靈蛇,破水而出。這些因果線閃爍著幽光,帶著強大的力量,瞬間將郝峰緊緊纏住,如同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繭蛹。每一根絲線之上,都如同放映機一般,浮現出一幕幕往事:那是他賜死奎木狼時,劍光閃爍的決絕;是阿蘅為了守護世間,毅然自焚時,那熊熊燃燒的火光;還有陸青陽在輪回台上,遭受剜心之痛時,那痛苦絕望的場景。這些畫麵,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斷刺痛著郝峰的內心,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痛苦之中,而他被因果線纏繞的身軀,在這顛倒的忘川河畔,顯得如此渺小與無助,仿佛被命運的巨輪無情地碾壓。
“師尊!” 陸青陽心急如焚,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此刻的他,看著被因果線纏成繭蛹的郝峰,心中的焦急與擔憂如潮水般洶湧。他毫不猶豫地伸出狼爪,向著那密密麻麻的因果繭奮力撕去。每一根因果線都堅韌無比,如同鋒利的刀刃,在他的狼爪上劃過,瞬間割得血肉模糊,鮮血汩汩湧出,滴落在忘川河畔,轉瞬便被洶湧的河水吞噬。但陸青陽仿若未覺疼痛,依舊瘋狂地撕扯著,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決絕。
終於,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因果繭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郝峰緩緩從中走出,然而,他的眼神卻變得極為漠然,仿佛世間萬物都已無法觸動他的心弦。他右眼的星砂,仿若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迅速凝成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眨眼間便抵住了陸青陽的咽喉。“讓開。” 郝峰的聲音冰冷而平靜,不帶一絲感情,仿佛眼前的少年並非與他並肩作戰許久的弟子,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陸青陽聞言,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胸腔內的混沌核心,仿佛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受到了強烈的衝擊,陡然炸開一道裂縫。裂縫中,散發出詭異的光芒,與此同時,陸青陽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嘔出了星砂般的淚水。那些淚水,在空中閃爍著奇異的光澤,緩緩凝聚成阿蘅的輪廓。阿蘅的麵容依舊溫柔,可此刻卻仿佛帶著無盡的哀傷,在虛空中凝視著郝峰。“你連悲傷的權利都拋棄了...” 陸青陽哽咽著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奈。
就在此時,原本因因果線破水而出而靜止的忘川水,仿若被重新注入了生機,再次開始洶湧湧動。郝峰卻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輕輕推開陸青陽,緩緩踏上了對岸。他的背影,顯得如此孤獨而冷漠。而在他身後,黃泉渡口在一陣劇烈的震動中,徹底崩塌。巨大的石塊、腐朽的木梁紛紛墜入忘川河,激起千層浪。陸青陽則跪在廢墟之中,他的狼化身軀,正被混沌的力量一點點蠶食,逐漸變成半透明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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