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焚星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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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鼎的三足緩緩沒入東海那巨大的漩渦之中,洶湧的海水不斷翻湧,試圖將這神秘的古鼎吞噬。鼎身的饕餮紋仿佛活了過來,吞吐著詭異的血色霞光,照亮了周圍那片昏暗的海域。郝峰站在波濤之上,海風呼嘯,如同一頭猛獸在咆哮,裹挾著尖銳的星砂,重重地拍在他的臉上,生疼生疼的。他的手緊緊攥著朱雀轉世者的手腕,那少女的眉心處,火紋灼灼,與阿蘅當年被煉化時的印記完全重合。望著這一幕,郝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問心塔裏那個被囚禁的自己曾說過的話:“當你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守護,便成了新的混沌。” 這話,此刻在他心中回響,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疑惑與掙紮。
“帝君... 疼...” 朱雀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卻如穿越了三百年的時光,竟是阿蘅的語調。郝峰聞言,右眼的星瞳不受控製地快速轉動,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使。他望向鼎內,隻見裏麵浮現出細密的金線,這些金線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每條都連接著他的心室,而另一端,則係在二十八宿轉世者的咽喉,仿佛隨時都能奪走他們的性命。
就在這時,星砂女童赤著腳,像一隻靈動的小鹿,踏浪而來。她的懷中抱著青圭碎片,那碎片與鼎身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發出 “嗡嗡” 的聲響。“爹爹你看,火裏有蝴蝶!” 她天真地指向鼎內,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郝峰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在那躍動的火苗中,看到了一幅恐怖的景象:每一隻由火焰幻化的鳳蝶,翅膀上都印著轉世者的生辰八字,那些字跡在火光中若隱若現,透著一股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夜冥的聲音穿透層層海浪,如同洪鍾般在這片海域回蕩:“還記得你為救阿蘅焚毀東方七宿的夜晚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玄武甲殼緩緩浮出海麵,投射出昔年的畫麵 —— 年輕時的郝峰,滿臉悲痛,抱著阿蘅焦黑的軀體,他的腳下,是七具星君的屍骸,鮮血染紅了土地。當時焚燒命星的業火,與此刻歸墟鼎中的火焰如出一轍,那熟悉的場景,讓郝峰的心中湧起一陣劇痛。
朱雀少女突然咬破舌尖,一滴血珠墜入鼎中。刹那間,整片海域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蒸發出猩紅的霧靄,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郝峰左臂上,浮現出被囚禁在問心塔時的鎖鏈烙印,那些曾束縛 “另一個自己” 的符咒,此刻正順著他的血管,如同一條條小蛇,緩緩爬向心髒,讓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當年你為我焚盡星宿,如今又要為蒼生焚我?” 火焰凝成的阿蘅虛影從鼎中緩緩升起,她的發梢滴落著火珠,“劈裏啪啦” 地燒穿了郝峰的衣襟。星砂女童趁機將青圭碎片投入鼎中,幽藍的火焰衝天而起,照亮了夜冥黑袍下的二十八根鎖鏈,每根鎖鏈上,都栓著一個瀕死的轉世者,他們的臉上,滿是痛苦與絕望。
郝峰見狀,暴喝一聲,揮起斬星刀,刀光閃爍,帶著無盡的憤怒。然而,斬星刀卻穿透了阿蘅的虛影,重重地劈中了鼎耳。“哢嚓” 一聲,裂紋迅速蔓延。就在這瞬間,郝峰看見鼎內蜷縮著三百個時空的自己,每個自己都在重複著焚燒星宿的動作,那畫麵,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與迷茫。朱雀少女趁機掙脫束縛,她的眉心火紋裂開,竟出現了第三隻眼,她大聲喊道:“看清楚!你護著的星砂本就是混沌核心!”
突然,海天之間像是被一隻巨手翻轉,開始倒轉過來。夜冥踏著逆流的瀑布,緩緩走來,他的手中提著一盞人皮燈籠,火光搖曳,映出星砂女童的誕生場景:在混沌深處,郝峰將阿蘅的殘魂與混沌本源小心翼翼地糅合在一起,他的指尖,星砂閃爍,一點點捏塑出女童的眉眼。然而,每一粒砂上,都刻著 “罪” 字,隨著女童不斷吞噬星光,這殘酷的真相逐漸顯現,讓郝峰的心中充滿了震驚與悔恨。
“不要看!” 女童尖叫著,像一隻憤怒的小鳥,撞向燈籠。她發間的銀鈴劇烈震動,發出清脆的聲響,震碎了時空。郝峰的右眼突然淌出黑色的血淚,那血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海麵上。他的星瞳映出的未來開始崩塌:白虎聖獸張牙舞爪,正在瘋狂地啃食玄武甲殼;青龍的逆鱗寒光閃爍,刺穿了朱雀的心髒;二十八宿命魂劍在空中飛舞,組成了新的混沌契約,這一切,都預示著一場巨大的災難即將降臨。
阿蘅的虛影突然從背後抱住郝峰,她的火焰手掌輕輕按在他的胸口,溫柔地說道:“當年你選蒼生,今日選自己可好?” 這溫柔的耳語,與記憶中的聲音完全重疊,三百年前,她投身歸墟鼎前,說的也是同樣的話。郝峰心中一痛,發狠扣住火焰手腕,然而,就在接觸的瞬間,他讀取到了被封印的記憶 —— 原來,阿蘅是自願被煉化的,她這麽做,隻為在他的道心種下抗爭的火種,這份犧牲,讓郝峰的心中充滿了感動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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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砂女童突然發出一聲非人尖嘯,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撕裂這天地。她的雙臂瞬間化作星砂鎖鏈,如兩條靈動的蟒蛇,纏住夜冥。她的瞳孔分裂成雙重混沌陣,散發著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大聲喊道:“不許欺負爹爹!” 夜冥見狀,獰笑著撕開衣袍,露出心口跳動的混沌核心,那裏,嵌著半枚朱雀命牌,與女童體內的另半枚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發出 “嗡嗡” 的聲響。
歸墟鼎在這時徹底炸裂,“轟” 的一聲巨響,火光四濺。郝峰在飛濺的星火中,終於看清了真相:所謂的朱雀轉世者,不過是阿蘅的命牌吸收星砂所化的傀儡。少女破碎的軀體裏,飛出萬千火蝶,每一隻火蝶,都攜帶著轉世者的記憶碎片,那些碎片在火光中閃爍,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這才是真正的焚星策。” 夜冥瘋狂地吞噬著火蝶,隨著他的動作,鎖鏈上的轉世者接連化作星砂,消失不見。“以宿命之火重寫混沌契約...” 他的話音未落,星砂女童已如同一頭凶猛的小獸,咬穿了他的手腕,鮮血四濺。混沌之血濺入鼎中殘火,瞬間凝成了郝峰前世的帝王冠冕,那冠冕散發著神秘的光芒,仿佛在召喚著他。
郝峰突然徒手插入自己的胸膛,他的臉上滿是決絕,扯出跳動的心髒。隻見心室纏繞的金線另一端,赫然係著所有轉世者的星核,那些星核閃爍著微光,仿佛在掙紮。阿蘅虛影的火焰手掌與他同時握緊心髒,三百年前後的時空在此重疊,阿蘅溫柔地說道:“該醒了...”
海天之間,響起了一聲清越的鳳鳴,那聲音悠揚而又充滿力量。星砂女童吞噬的混沌契約突然反噬,將她炸成了漫天星塵。每一粒星塵,都映出郝峰前世征戰四方的畫麵,那些畫麵在星空中閃爍,最終匯聚成阿蘅在混沌深處微笑的模樣。阿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看,宿命環環相扣。”
當最後一粒星砂墜海,夜冥驚覺郝峰額心浮現出完整的奎宿星紋,那星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歸墟鼎的碎片開始逆時針旋轉,將焚燒的因果盡數倒流。朱雀少女重新凝聚的軀體開始透明,她踮起腳尖,在郝峰染血的唇角輕吻,輕聲說道:“這次,記得別再弄丟我的命牌。”
朝陽緩緩躍出海麵,金色的光芒灑在這片海域上,波光粼粼。郝峰懷中的朱雀命牌尚存餘溫,仿佛在訴說著一段難忘的故事。星砂女童在霞光中重生,她的發梢銀鈴卻換成了阿蘅慣用的星月墜飾,那墜飾在陽光下閃爍著,充滿了溫暖與希望。夜冥退回混沌前的最後一眼,看見二十八宿星鏈重新凝結,每根鎖鏈都纏繞著郝峰與轉世者們交織的命運紅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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