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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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畔,濃鬱的霧氣仿若一層厚重的陰霾,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死寂與灰暗之中。河畔的枯樹,枝幹扭曲如猙獰的鬼爪,在這仿若凝固的空氣中,紋絲不動。腳下的土地幹裂,縫隙中滲出絲絲縷縷的幽光,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忘川河水,仿若一條蜿蜒的血色巨蟒,在古老而斑駁的棋盤上勾勒出困龍之勢。河水散發著腐臭氣息,湧動時發出低沉嗚咽,似是無數亡魂在哭訴。每一道波紋的起伏,都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哀號,那聲音穿透骨髓,讓人毛骨悚然。郝峰的手懸於半空,指尖拈著白子,那手微微顫抖,似承載著千鈞重量。他凝視著眼前的第九十九手殘局,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這緊張氛圍凍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他的眼神中,既有對棋局的專注,又有對未知命運的擔憂,那微微顫動的睫毛,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孟婆,身形佝僂,黑袍如墨,緩緩從忘川舀起一瓢血黃色的濃稠湯水。那湯水中似有無數微小黑影翻湧,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當她將湯水倒入棋盤天元位的瞬間,水麵像是一麵魔鏡,泛起層層詭譎漣漪,清晰浮現出星砂女童被鎖鏈貫穿的慘烈畫麵。女童麵容扭曲,眼中滿是痛苦與絕望,那淒厲的景象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撞擊著郝峰的內心。“該忘的終究要忘。” 孟婆的聲音沙啞低沉,仿若砂紙摩擦,在這死寂的空間回蕩。她落下黑子的刹那,郝峰隻覺左心室猛地一陣絞痛,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生生扯斷朱雀轉世者的命線,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握拳,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寫滿了痛苦與不甘。
眨眼間,棋枰劇烈震顫,竟緩緩幻化成歸墟鼎。鼎身刻滿神秘符文,那些符文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鼎中沸騰的星砂瘋狂翻湧,逐漸凝聚成阿蘅梳頭時的模樣。阿蘅的麵容溫柔絕美,眉眼間盡是往昔的愛意與眷戀,可這熟悉的麵容卻讓郝峰的心狠狠一揪,泛起無盡酸澀與痛苦。他仿佛回到了過去,與阿蘅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卻成了最鋒利的刀刃,刺痛著他的靈魂。郝峰指尖的白子不受控製,墜入湯水中,濺起的漣漪仿若時光漩渦,將他帶回三百年前:那時的他,滿臉青澀與溫柔,輕輕將半枚朱雀命牌係在阿蘅的發間,那是他們愛情的信物,承載著無數美好回憶。而如今,那枚命牌竟靜靜嵌在孟婆的銀簪上,被冰冷的金屬包裹,顯得格格不入,這一發現讓郝峰的眼中瞬間燃起憤怒火焰。他的拳頭緊握,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一切都摧毀。
“你輸掉的每局棋,都是星宿轉世者的性命。” 孟婆冷冷開口,她臉上的皺紋如同幹裂的河床,每一道溝壑中都遊動著細小的往生蟲。這些蟲子通體烏黑,背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細看去,竟是每個轉世者的生辰。郝峰的右眼星瞳驟然裂開細紋,一股神秘力量驅使他看清棋盤的經緯線,竟與自己的血管脈絡完全重合。而在每一處交叉點,都釘著一顆由星砂凝結而成的鎮魂釘,散發著森冷寒意,仿佛在禁錮著他的靈魂與命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命運束縛的悲慘未來。
星砂女童的善體殘影,如同一縷縹緲的淡藍色煙霧,突然出現在棋枰邊緣。她赤著腳,小巧的腳丫輕輕踩過黑子陣列,每一步都似踏在雲端。“爹爹別下這裏!” 她焦急呼喊,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顫抖。女童的指尖凝聚起星砂,那星砂閃爍著溫暖光芒,剛要觸及棋盤上的 “三三位”,孟婆的湯勺卻如一道黑色閃電,瞬間化作鎖鏈,纏上她的腳踝。女童驚恐掙紮,白皙的腳踝被勒出紅痕,眼中滿是無助與恐懼。郝峰見狀,心中的怒火瞬間爆發,他猛地暴起,雙臂發力掀翻棋枰。然而,棋子卻如被操控的暗器,在半空中迅速凝成命魂劍陣。劍陣寒光閃爍,劍鋒銳利,盡數指向女童的眉心,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急與憤怒,不顧一切地想要保護女童,卻發現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你已輸掉九十八個轉世者。” 孟婆說著,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笑容,隨後猛地撕開臉皮。刹那間,夜冥操控的混沌核心暴露無遺,那核心如同一團扭曲的黑色星雲,散發著邪惡光芒,周圍的空氣都被扭曲。“這局賭注是她的名字。” 孟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與戲謔。就在這時,星砂女童突然發出阿蘅的聲線,那熟悉的聲音在這陰森環境中響起,喊出那個被混沌塵封已久的真名。郝峰聽到這個名字,太陽穴青筋暴起,額頭上的血管突突跳動,眼中滿是憤怒與決然。斬星刀帶著破風之勢,劈開棋盤的瞬間,整條忘川河水如瘋狂的猛獸,突然逆流而上。巨大的水流形成漩渦,將郝峰狠狠卷入其中,他隻覺天旋地轉,意識逐漸模糊。在漩渦中,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張痛苦的麵孔,聽到了絕望的呼喊,那是轉世者們的靈魂在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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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的時光,在這輪回漩渦中被扭曲折疊成九重幻境。郝峰在第七重幻境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那時的他青澀稚嫩,正專注地將星砂捏成女童玩偶。阿蘅從背後輕輕捂住他的眼睛,雙手柔軟溫熱,聲音溫柔如春風:“給妹妹取個名字吧。” 少年時期的青圭碎片突然割破手指,血珠如紅寶石般墜入女童眼眶,化作明亮的星瞳。那一刻,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畫麵溫馨而美好。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心中充滿了幸福與甜蜜。
“郝念歸!” 郝峰在時空亂流中嘶吼,聲嘶力竭,女童真名仿若一道驚雷,震碎了第五重幻境。然而,孟婆的湯勺卻如鬼魅般突然貫穿他的咽喉。湯勺冰冷刺骨,帶著腐臭氣息,黑子順著傷口湧入心髒,郝峰隻覺心髒被一股黑暗力量侵蝕,疼痛難忍。“遲了,你已忘記這個名字三次。” 孟婆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充滿了嘲諷與冷漠。他的嘴角溢出鮮血,身體無力地倒下,心中充滿了悔恨與不甘,他恨自己為什麽總是忘記那個重要的名字。
星砂女童的善體殘影開始消散,如風中殘燭,逐漸黯淡。她發梢的銀鈴墜入忘川,發出清脆聲響,卻帶著無盡哀傷。郝峰瘋狂抓向那些星砂,雙手在虛空中揮舞,試圖抓住最後的希望。可就在觸及星砂的瞬間,一股強大力量將他拽入最終幻境。在那裏,他看到三百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重複同樣的棋局。每個棋枰旁都坐著孟婆,她們麵容各異,卻都有著同樣冰冷的眼神,正貪婪地吞噬著轉世者的記憶,畫麵詭異而驚悚。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看著自己被命運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無能為力。
“該結束了。” 夜冥的聲音從所有孟婆口中傳出,仿若惡魔的低語,回蕩在整個空間。郝峰突然將朱雀命魂劍刺入自己眉心,那一刻,星核碎片在顱內炸開,劇痛如洶湧潮水般襲來,他的意識幾近崩潰。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終於看清棋局的本質:所謂往生劫,不過是混沌契約在神魂層麵的投影,是夜冥精心布置的殘酷陷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解脫,仿佛終於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掙紮是為了什麽。
忘川河底緩緩升起一座由星砂凝結的往生碑。碑身散發著幽光,上麵刻滿神秘符文。郝峰以指為筆,在碑上書寫真名,每劃一筆,都伴隨著轉世者的淒厲哀嚎,那聲音仿若來自地獄,令人毛骨悚然。當 “郝念歸” 三字即將完成時,星砂女童的惡體突然從碑中鑽出,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邪惡與瘋狂,猛地咬住他的手腕,將 “歸” 字改為 “劫”。這一改動,仿佛觸動了命運的齒輪,整個世界開始劇烈顫抖。大地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天空中電閃雷鳴,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時空在這一刻徹底崩壞,天地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裂。郝峰在墜落時,慌亂中抓住孟婆的銀簪,簪頭的朱雀命牌突然與心口的星核產生共鳴。刹那間,三百年前阿蘅的聲音穿透輪回,在他耳邊清晰響起:“落子天元,可破珍瓏。” 郝峰沒有絲毫猶豫,將最後一枚白子釘入自己星瞳。頓時,棋枰轟然炸裂,強光如太陽般耀眼,所有被遺忘的名字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在空中閃爍著光芒,似是命運的回響。那些名字在空中盤旋,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故事,郝峰看著這些名字,心中充滿了感慨與欣慰。
黃泉彼岸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音,那聲音清脆響亮,仿若勝利的號角。郝峰渾身是血地爬出忘川,他的衣衫襤褸,臉上滿是疲憊與滄桑。卻撞見三百年前的自己正牽著阿衡走過奈何橋。青年時期的他回頭微笑,那笑容溫暖而熟悉,胸口赫然插著今世的斬星刀,畫麵充滿了詭異與神秘。星砂女童的銀鈴聲從橋頭傳來,這次他聽清了,每聲鈴響都是 “念歸” 的諧音,那聲音仿佛是阿蘅在呼喚他,又似是命運的溫柔低語。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心中充滿了思念與感動,仿佛又看到了阿蘅的身影。
孟婆的殘軀在忘川河麵燃燒,火焰熊熊,散發出刺鼻氣味。灰燼裏浮現出夜冥書寫的混沌契約,契約上的符文閃爍著詭異光芒。郝峰吞下契約殘頁時,嚐到了阿蘅最後一吻的胭脂味,那熟悉的味道讓他心中湧起無盡思念與不舍。往生局的真相此刻終於明了:所謂對弈三百年,不過是混沌將他的掙紮編成一場輪回戲碼,而他一直在這殘酷的命運中苦苦掙紮。他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回想起這漫長的三百年,仿佛一場噩夢,如今終於要結束了。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黃泉迷霧,陽光灑在大地上,帶來一絲溫暖與希望。郝峰在岸邊碎石堆發現刻著自己名字的星砂。女童善體的殘影正在砂粒間閃爍,她的聲音輕柔而溫暖:“爹爹,該去找青陽哥哥的轉世了...” 話音未落,夜冥的鎖鏈已從忘川盡頭襲來,鎖扣上沾滿朱雀轉世者的羽毛,那是血腥與殘酷的象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新的挑戰。
郝峰踏著往生碑躍出黃泉,他的身影堅定而決絕。孟婆最後的詛咒在耳畔炸響:“你每記起一個名字,就有星宿永墮無間!” 懷中的星核突然發燙,映出未來畫麵:陸青陽的轉世少年正在茶館擦拭青圭碎片,而櫃台後的老板娘,眼角有著與阿蘅相同的淚痣,這一畫麵充滿了懸念,仿佛預示著新的故事即將開始。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與好奇,不知道未來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麽,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去麵對一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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