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星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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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被混沌氣息籠罩的天際,星砂凝成的雪片,仿若承載著宇宙的秘密,悠悠墜向人間。每一片雪片都閃爍著微弱而神秘的光芒,在黑暗的蒼穹下,劃出一道道轉瞬即逝的軌跡。郝峰,孤獨地佇立在一座古老的廢墟之上,四周是殘垣斷壁,冷風呼嘯而過,揚起陣陣塵土。他正專注地擦拭著斬星刀上的混沌殘血,那殘血黑得發亮,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在刀身上緩緩蠕動。刀身猶如一麵神秘的鏡子,映出他的麵容,此刻,他的麵容正迅速龜裂,那些裂紋如同古老的符文,蜿蜒遊走,而在裂紋之中,隱隱遊動著二十八宿的命魂,它們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似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怨與掙紮。
    夜冥最後的詛咒,如同惡魔的咆哮,在雲層間回蕩。那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惡意,化作黑雪,紛紛揚揚地灑落大地。“你救贖的每粒星砂,都是吞吃自己的牙齒。” 這詛咒如同一把把利刃,割破了空氣,也割破了郝峰的心。黑雪落在大地上,瞬間腐蝕著所觸及的一切,花草樹木在這黑雪的侵蝕下,迅速枯萎凋零,大地仿佛被一層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爹爹,下雪啦!” 清脆稚嫩的聲音打破了這壓抑的氛圍。星砂女童,光著腳丫在雪地裏歡快地奔跑著,她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在這死寂的世界裏顯得格外突兀。她的發梢凝結著冰晶,仔細看去,那冰晶竟是阿蘅當年佩戴的星月耳墜,精致而美麗,仿佛帶著往昔的溫暖與回憶。郝峰聞聲轉過頭,他的右眼星瞳突然淌出黑色血淚,那血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雪地上,瞬間融化了周圍的雪。在血淚模糊的視線中,他終於看清了那些 “雪片” 的本質:每一粒星砂,都是他剝離的修為,它們裹挾著被混沌汙染的記憶,如同一個個沉重的枷鎖,壓在他的心頭。那些記憶中,有他的歡笑與淚水,有他的抉擇與掙紮,如今都被混沌的陰霾所籠罩。
    四象聖獸的悲鳴,從四麵八方傳來,那聲音震撼著天地,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前奏。魔化的青龍,周身纏繞著黑色的魔氣,正瘋狂地啃食著白虎的尾椎,白虎發出痛苦的嘶吼,卻無力反抗。玄武的甲殼裏,爬出的竟是朱雀轉世者的骸骨,那骸骨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淒涼,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悲慘的過往。郝峰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奈。他深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混沌的力量,而他必須阻止這一切的繼續。他毫不猶豫地將斬星刀插入心口,刹那間,星核碎片炸裂成億萬星砂,光芒耀眼奪目。隨著星核的炸裂,雪勢驟然暴增,原本輕柔的雪片變得狂暴起來,如同一頭頭凶猛的野獸,向大地撲去。
    女童在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突然跌坐在雪地裏。她的眼中充滿了驚恐與迷茫,不知所措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下意識地伸出掌心,接住一片雪花,然而,那雪花在她掌心突然重組成阿蘅梳頭時的銅鏡碎片。碎片中,映出阿蘅溫柔的麵容,她正對著鏡子,梳理著自己的長發,眼神中充滿了愛意與眷戀。女童看著這熟悉的畫麵,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原來這才是歸墟謠...” 郝峰跪倒在雪中,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與無奈。他看著星砂如洶湧的潮水般覆蓋魔化的四象,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當掌心的裂紋蔓延到手腕時,他突然理解了歸墟鼎裏阿蘅最後的微笑。三百年前,她燃燒星核淨化混沌時,也見過同樣的大雪。那時的她,心中懷著怎樣的信念與勇氣,才會毅然決然地做出那樣的選擇?郝峰仿佛看到了阿蘅在歸墟鼎中,被熊熊火焰包圍,卻依然麵帶微笑,眼神堅定地望著遠方。
    夜冥的殘影,如同一縷不散的陰魂,從雪幕中緩緩浮現。他身著黑袍,黑袍上二十八宿的孔洞正滲出星砂,那些星砂仿佛是他罪惡的見證。“讓為師教你最後一課。”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他張開雙臂的刹那,郝峰看見自己此生所有的抉擇在雪地上重演:問心塔裏,他將自己囚禁其中,試圖封印內心的黑暗,那是他對自己的救贖與掙紮;孽鏡台中,他窺見了殘酷的真相,那些真相如同利刃,刺痛了他的靈魂;往生局裏,他遺忘了至親,那份痛苦與悔恨,至今仍刻骨銘心。這些畫麵如同電影般在他眼前一一閃過,每一個畫麵都承載著他的痛苦與成長。
    星砂女童突然發出幼獸般的嘶吼,那聲音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她如同一道閃電般撲向夜冥,速度之快,竟撕裂了時空。她的混沌利齒咬穿了夜冥的咽喉,夜冥的星血噴濺而出,在雪地上綻開朵朵紅梅,那鮮豔的紅色與潔白的雪地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刺眼。郝峰見狀,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斬星刀自動劈向女童的後頸。然而,刀鋒卻在觸及發絲的瞬間熔成星砂,那些星砂在空中飄散,仿佛是命運的歎息。
    “帝君還是心軟了。” 夜冥的殘軀在雪中迅速溶解,他的聲音卻從女童體內傳出,仿佛他的靈魂已經寄宿在了女童身上。女童緩緩轉身,她的瞳孔分裂成雙重星陣,左眼淌著阿蘅的血淚,那血淚中飽含著思念與痛苦;右眼旋轉著混沌漩渦,那漩渦仿佛能吞噬一切。郝峰心口的星核突然暴走,雪片瞬間化作利刃,朝著女童的身體刺去。然而,當利刃觸及女童皮膚時,卻溫柔地融化成星塵,圍繞著女童緩緩旋轉,仿佛在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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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的雪... 是暖的...” 女童蜷縮在雪堆裏,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她將染血的星砂捏成小小人偶,那模樣正是三百年前在茶館初遇的阿蘅。人偶的眉眼間,透著阿蘅的溫柔與善良,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郝峰踉蹌著走近,看著女童手中的人偶,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就在這時,雪地上突然浮現往生局中的棋盤,棋盤上的朱雀命牌從棋枰天元位緩緩升起,光芒閃爍。在這光芒之中,映出陸青陽轉世少年正在茶館擦拭青圭的畫麵。少年的麵容青澀而專注,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四象聖獸的魔化,在這一刻突然停滯。青龍逆鱗脫落處,飛出星鏈碎片,碎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白虎獠牙上,凝結出善體女童的銀鈴,銀鈴在寒風中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郝峰將最後一塊星核碎片按入雪地,刹那間,整片荒原突然盛開星砂曇花。每一朵花蕊中,都坐著一個轉世者的虛影,他們的麵容各異,卻都帶著一絲解脫與欣慰。壁宿女將正在其中,靜靜地擦拭著命魂劍,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希望。
    “值得嗎?” 阿蘅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從花海中傳來。那聲音溫柔而空靈,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郝峰轉身,看見雪幕裂開一道縫隙,星砂女童正將混沌契約撕碎吞食。那些碎片在她體內重組成往生碑文,最新浮現的字跡卻是 “郝念歸永鎮混沌”。這幾個字,仿佛是命運的宣判,讓郝峰的心中一震。
    夜冥最後的殘魂,在碑文上跳動,他的聲音充滿了不甘與嘲諷:“你終究成了自己最憎惡的...” 話未說完,女童已將他捏碎成星砂。她蹦跳著將砂粒撒向郝峰,每一粒星砂都在空中綻放成微型歸墟鼎,鼎中坐著三百個時空的自己。這些自己,有的麵帶微笑,有的滿臉痛苦,仿佛是他不同命運的投影。
    雪,突然停了。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寂靜。郝峰看著掌心迅速蔓延的裂紋,突然輕笑出聲。這笑聲驚起滿天花海中的轉世者虛影,他們如同被風吹起的花瓣,化作星砂匯聚成阿蘅的模樣。阿蘅的身影虛幻而美麗,她指尖輕觸郝峰龜裂的唇角,三百年前茶館初遇時的對話在雪原回蕩:
    “客官,這盞星砂燈要續火嗎?” 阿蘅的聲音溫柔而甜美,仿佛還帶著當年茶館裏的溫暖氣息。
    “不必,我等的雪就要來了。” 郝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早已預知了這一切的發生。
    星砂女童在這時爬上郝峰的後背,她將臉貼在他頸側的裂紋處,輕聲問道:“爹爹變成雪的時候,會冷嗎?” 未等回答,四象聖獸突然同時爆裂,巨大的衝擊力掀起一陣狂風。魔氣與星砂在狂風中相互交織,凝成新的混沌契約,懸浮在天際。契約上的符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新的故事。女童瞳孔亮起妖異紫光,她發間的銀鈴震碎虛空,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
    “這次,換我當鎮魔碑。” 女童的聲音充滿了堅定與決絕,仿佛在宣告著她的使命。
    最後的星砂雪,落在郝峰的睫毛上,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在這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茶館老板娘眼角的淚痣亮起朱雀命火,那火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陸青陽轉世少年手中的青圭碎片突然發燙,映出星砂碑最底層的血色小字 —— 那是女童用混沌契約改寫的新約:
    “永世輪回,換君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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