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大堂的星砂在晨光中浮沉，說書人撫尺三響，驚起梁間星砂凝成的燕雀。郝峰——跑堂阿七——倚著櫃台擦拭茶盞，盞底映出說書人眉心蠕動的因果線。那線頭竟係著星砂碑上的"赦"字，隨說書聲起落明滅。
    "話說紫微帝星墮凡塵，二十八劫鑄孽身。"說書人袖中抖落星砂，在案幾凝成黑袍帝君斬星的幻象，"第一劫剜目，第二劫焚心...待到第二十八劫星砂雪落，三界方知弑神者原是..."
    女童突然從房梁倒掛而下，發間朱雀絨羽掃亂星砂幻景："不對！帝君最後化作青圭雨，淋得那魔淵..."她指尖星砂流轉，將說書人的黑袍帝君改成茶館跑堂模樣，"...在這沏了三百年的茶！"
    一、說書人·起
    阿七的茶盞脫手墜地。
    碎瓷片懸空凝成鏡陣，映出萬妖墳場的二十八座空碑。說書人長袖翻卷，星砂燕雀撲向女童："黃口小兒，安敢亂天道正史！"雀喙啄碎的絨羽化作火蝶，點燃案頭《星隕錄》書頁。
    老板娘自後廚轉出，手中朱雀燈照定說書人："柳先生這卷《弑神傳》，怕是漏了歸墟鼎七日煉魂的章節。"燈焰吞吐間，說書人的長須燃起星火，露出皮下機械齒輪——那竟是歸墟派執法長老的麵容。
    阿七太陽穴突跳，終焉瞳殘力刺破幻象。他看見說書人脊椎裏纏著星鏈，鏈環刻滿hs係列編號，最末一節赫然是陸青陽轉世獵戶的生辰八字。
    "輪回非戲，豈容兒戲篡改！"說書人暴喝，茶案星砂凝成判官筆。筆鋒橫掃之處，跑堂阿七的粗布衣寸寸碎裂，露出胸膛跳動的星核殘片——那正是新約法典最後一頁所化的混沌火種。
    二、女童·承
    女童尖嘯著撞入戰局。
    她撕開腹部星砂，掏出未成形的朱雀胚胎："爹爹的故事，要自己寫！"胚胎遇風即燃，在虛空燒出焦痕斑斑的《新約書》殘頁。阿七本能地伸手去接，指尖觸到火苗的刹那，記憶如雷暴灌頂——
    三百年前雨夜，自己渾身是血地捏碎命魂劍，將星核殘片塞入轉世胚胎；夜冥在星砂碑前剜出終焉瞳，笑著說"這次換我替你守輪回"；而女童蜷縮在歸墟鼎底，用星砂一遍遍臨摹"爹爹"二字...
    "阿七！"老板娘厲喝驚醒幻境。朱雀燈焰已纏上說書人脖頸，燈芯脊椎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執法長老，你這hs000的初代試驗體，還要裝到幾時？"
    阿七踉蹌跪地，懷中胚胎火種突然暴漲。茶盞碎片淩空重組，映出執法長老的命軌——所有線頭都係在櫃台下的青圭碎片，而碎片的倒影裏，郝峰正用判官筆修改自己的墓誌銘。
    三、輪回·轉
    "所謂輪回，不過提線戲！"
    說書人撕破人皮，機械軀殼彈出二十八柄命魂劍。劍鋒所指之處，茶客們突然僵直，後頸浮現hs係列編碼——整座茶館的活人，竟是星宿轉世者的克隆體。
    女童發間絨羽盡褪，星砂凝成初代朱雀戰甲："阿爹快醒！這是最後的機會！"她徒手接住斬向阿七的命魂劍，劍身映出夜冥的臉："...要活下去..."
    阿七的星核火種突然刺入眉心。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端坐混沌王座，腳下跪著初代執法長老："實驗體hs000就位，輪回劇場第319次公演準備就緒..."而所謂的茶館、女童、星砂雨，不過是龐大實驗的冰山一角。
    "辯，還是不辯？"機械長老的聲線夾雜電流雜音，命魂劍陣結成誅仙陣圖，"認命為傀，可得永生；強續殘魂，必遭天..."
    "我辯！"
    阿七嘶吼著扯斷心口因果線。青圭碎片自櫃台飛射入手，星砂碑虛影拔地而起，碑文浮現血色論題：【輪回是囚籠，亦是歸途？】
    四、辯·合
    第一輪·執法長老立論
    命魂劍陣化作經卷長河，流淌著三界眾生命軌："星宿轉世三百代，生死愛恨皆虛妄。君不見白虎星君七千次慘死，朱雀殘魂九萬回涅盤？此乃天道至公！"
    卷中浮現慘烈畫麵：陸青陽在七百次輪回中被不同郝峰斬殺，阿蘅的每世覺醒都引發星暴，夜冥的善惡雙體永世糾纏...
    第二輪·阿七駁論
    星砂碑文滲出金血，阿七以指為筆，在虛空寫下【炊餅餘溫】四字。四字化作戰栗的奎宿星，映出某個被抹殺的輪回：少年陸青陽與跑堂阿七蹲在茶館後院，用星砂捏出笨拙的朱雀糖人。
    "至公天道，可容得下一塊糖的溫度？"
    第三輪·執法長老質詢
    機械臂撕開阿七胸膛，掏出跳動的星核火種："若此物熄滅能讓眾生解脫，你當如何？"火種映出殘酷真相：星核不滅，輪回不止；星核熄滅，三界歸墟。
    第四輪·阿七結辯
    阿七突然將火種塞入女童腹中，扯斷自己所有因果線："郝峰願作星砂雪，換阿七沏一盞茶。"
    星砂碑轟然炸裂，碑文"世間再無紫微星"的"無"字化作青圭雨。雨中，機械長老的hs000編碼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夜冥用星鏈刻的遺言：【願賭服輸】。
    五、終·歸
    茶館重歸寂靜時，隻剩滿地星砂與半盞殘茶。
    女童蜷縮在櫃台下，腹中火種已凝成新星核。老板娘擦拭著朱雀燈，燈芯脊椎不知何時換成了說書人的齒輪。阿七拾起掃帚清理星砂，每粒砂上都映著不同結局——有帝君垂拱九天的，有歸隱山林的，亦有此刻跑堂擦桌的。
    當獵戶少年推門而入時，簷角星砂燕雀突然清啼。阿七端上的茶盞泛起漣漪，水麵倒影裏，星砂碑上的"郝峰"二字正被青苔溫柔覆蓋。
    "輪回不是戲。"女童趴在梁間呢喃，"是爹爹給三界寫的情書..."
    星砂隨風卷出窗外，落在萬妖墳場最新裂開的碑縫裏。那碑空空如也，卻蓄滿等待命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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