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殘片在郝峰掌心發燙，燙得骨縫裏的星砂嗞嗞作響。他望著櫃台對麵擦拭茶盞的新跑堂——那少年低頭時後頸的"赦"字泛著赤芒，與青圭深處的朱雀紋遙相呼應。
    "阿七，取地窖的雪水來。"老板娘的聲音裹著異樣的顫音。
    推開地窖木門的刹那，郝峰嗅到濃重的焦糊味。本該儲滿冰塊的窖底，此刻漂浮著二十八盞朱雀燈，燈芯竟是他三百年前在魔淵折斷的命魂劍碎片。最深處的燈焰裏，蜷縮著枚布滿裂痕的巨卵，卵殼表麵星砂流轉，勾勒出阿蘅沉睡的側顏。
    一、燈影
    老板娘立在燈陣中央，襦裙褪作星砂流蘇。
    "你早該來了。"她指尖劃過命魂燈芯，火焰裏浮現歸墟鼎煉魂的場景——三百年前的自己或者說阿蘅）正將半枚朱雀卵封入地脈，"夜冥撕毀混沌契約時，我就知道這局要重開了。"
    郝峰胸前的青圭突然暴亮，燙穿粗布衣烙在皮肉上。老板娘背後的星鏈蠍尾刺破裙擺，尾尖勾著枚帶血星砂："喝下這盞引魂茶，我送你入卵涅盤。"
    茶湯在青圭盞中沸騰，映出駭人真相：所謂茶館，竟是鎮壓朱雀卵的活陣。跑堂少年是陣眼，老板娘是守陣人，而自己——殘魂寄居的郝峰——才是陣中待孵的卵芯。
    "阿蘅..."郝峰脫口而出的名字引發燈陣暴走。命魂劍碎片從燈芯迸射，在他周身劃出星宿血痕。老板娘蠍尾橫掃，擊碎試圖逃竄的劍靈："叫錯了，我如今是hs028。"
    蠍尾毒針刺入後頸時，郝峰看見她脊柱浮現的編碼——hs028下方，還有行褪色的古篆：【涅盤不渡有緣人】。
    二、蛻鱗
    星砂暴雨砸穿茶館屋頂。
    老板娘在雨幕中褪去人皮，朱雀骨翼刺破肩胛。褪下的皮囊墜地即燃，火中浮現三百年前血誓：阿蘅將半枚朱雀卵植入夜冥心髒，換得郝峰一縷殘魂不滅。
    "時辰到了。"朱雀化的老板娘展翅懸空，星鏈蠍尾與骨翼交融成涅盤火索，"七星連珠時，魔淵潮汐最弱..."
    跑堂少年突然撞破窗欞，獸化的利爪撕向火索："把帝君還給我！"他脖頸青圭爆發的奎宿星力，竟與朱雀火索同源。
    老板娘振翅掀翻少年，尾針紮入其眉心："hs007，你本就是我拔下的朱雀翎！"少年在慘叫中現出原形——一片沾血的赤色絨羽，羽根處嵌著星砂凝成的"赦"字。
    郝峰的終焉瞳在此刻失控。他看見每個輪回裏，陸青陽都是被拔下的朱雀翎所化，所謂的獵戶少年、奎宿星君、甚至魔淵守將，不過是同一根羽毛的千萬次輪回。
    三、焚羽
    朱雀卵的裂痕滲出金血。
    老板娘將絨羽按入郝峰胸膛，星砂順著血脈遊走，重繪混沌契約。郝峰七竅噴湧星火，看見自己正被煉化成卵中胚胎——夜冥的臉、阿蘅的骨、陸青陽的魂，在卵殼內瘋狂撕扯。
    "忍著點。"老板娘剜出左眼填入卵縫，"這是當年你贈我的終焉瞳。"
    地窖突然塌陷，魔淵濁氣從地脈噴湧。夜冥的殘識裹著星砂雪鑽出裂縫："姐姐，你以為換個卵殼就能困住我？"她手中命魂劍竟由無數陸青陽的轉世殘魂擰成。
    老板娘骨翼盡斷，卻將郝峰殘魂推入卵中："記住，涅盤需要..."話音被命魂劍斬斷。郝峰在墜入卵內黑暗前，最後看見她脊柱編碼被濁氣侵蝕成【hs000】。
    四、卵寂
    朱雀卵沉入地脈最深處時，茶館正被星砂雪掩埋。
    跑堂少年或者說那片朱雀翎）跪在雪中，捧著老板娘遺留的骨釵。釵頭星砂閃爍，映出卵內景象：郝峰的殘魂正與夜冥的惡識交融，阿蘅的涅盤火在二者之間搖曳。
    "帝君，這次我替你守燈。"少年將骨釵插入心口，血星砂順著地脈流入卵殼。卵內時間開始扭曲，郝峰看見三百個自己在虛空書寫——
    有的寫"不涅盤"，有的寫"再戰三界"，唯有跑堂阿七的殘魂，顫抖著寫下"沏完那壺茶"。
    星砂雪停時，朱雀卵表麵多了道茶漬紋。地脈深處傳來老板娘最後的傳音："下一個涅盤周期，是七百七十七年後..."
    五、痕深
    七百年後，新來的茶客總說掌櫃眼熟。
    櫃台後的女子撫摸著朱雀紋茶盞，櫃台下壓著片帶赦字的絨羽。當地脈震動時，她會望向窖口——那裏沉睡著尚未孵化的誓言，與一場星砂雨重生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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