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風拉住了南宮珠，說道：“你別急啊，誰知道那裏是不是殺人越貨的地方，我們偷窺一下再說。”
    南宮珠停住腳步，想了想，同意了張純風的看法。兩人飛上建築群附近的一棵大樹，隱藏起來。
    張純風幻化出一隻麻雀，在屋頂上兜了一圈，最後落在一個院子裏。
    那院子種了一棵梅樹和一叢矮竹，頗為雅致。梅樹上站著一隻灰鸚鵡，腳踝被一條鐵鏈拴著，一個漢子正在逗它。
    那漢子五十來歲，一手拿著一條拐杖，一手拿著一壺茶，對鸚鵡說道：“快唱首歌，不然我打你一棍子！”
    鸚鵡在枝頭上走了幾步，說道：“你個壞人，你個壞人。”
    漢子哈哈笑起來。接著，他又說道：“你快點唱，三姨太一高興，說不定就給你好吃的咧！”
    鸚鵡興高采烈：“好吃的，快給我好吃的。”
    “那你快唱啊！”漢子催促著。
    “我才不唱，你是壞蛋。”
    漢子又哈哈笑起來，仰起頭，嘴巴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茶。
    這時，屋裏傳來一個聲音：“你天天膩在我這裏，沒事幹嗎？”
    語畢，出來一個女人，二十來歲，嫵媚動人。她手裏拿著個小食罐，走到鸚鵡前，伸到它嘴邊。
    “你是好人。”鸚鵡說了一句，開始吃起來。
    漢子笑道：“我天天膩在你這裏不好嗎？”
    “不好，我想清靜清靜。”女人回道
    “我把我最心愛的鸚鵡放在你這，你休想清靜。”
    女人沉默了一會，說道：“聽說今年欠收，城裏有饑荒，你不去處理一下？”
    “這你放心，就是城裏死光了人，我們這也一如往常，你別擔心餓肚子。”
    “我倒不是怕餓肚子，我怕饑民上山鬧事。”
    “他們敢？我扒了他們的皮！”
    女人皺了下眉，不再說什麽，拿下小食罐，轉身離去。
    鸚鵡拍拍翅膀，說道：“再給點，別小氣嘛！”
    漢子又哈哈笑起來。他喝了口茶，對鸚鵡說道：“現在能唱歌了嗎？”
    “不唱不唱，你是壞蛋。”鸚鵡拒絕。
    漢子臉拉下來，喝道：“快唱！再不唱就把你的毛拔下來！”
    鸚鵡撲騰著翅膀，顯然受到驚嚇，不情不願地唱了兩句。漢子這才心滿意足，一瘸一拐地離開院子。
    他穿過兩個院子，來到一間屋子，進了門，裏麵一個老人正在撥打著算盤。
    那老人抬頭一看，立馬從書桌邊站了起來，叫了一聲：“莊主！”
    漢子沒有回應，走到牆邊，看著窗外，問道：“今秋的錢都收上來了嗎？”
    老人低下頭，遲疑一會才道：“今秋欠收，大家……”
    話說一半，莊主就打斷了他：“欠收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算好利息，明年一起收上來也行。”
    “算多少利息？”
    “厚道一點，高利貸多少個點我們就算多少個點，千萬別高了，苦了大家。”
    老人愣了一下，回道：“一切照莊主的吩咐。”
    莊主嗯了一聲，轉身出了門。他回到之前的院子，躺在搖椅上，悠哉悠哉地搖著。
    沒多久，匆匆進來一個丫鬟，急道：“莊主，大門口來了一群饑民，來討吃的。”
    莊主依舊搖著，淡淡道：“轟走了不就行了，這點小事也要告訴我？”
    “二莊主處理不了，饑民死賴著不肯走。”
    莊主停止搖動，想了一會，說道：“你去叫三莊主處理，二莊主太溫厚了。”
    丫鬟領了命，隻好出了院子。莊主抓起旁邊桌子的茶壺，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再次搖了起來。
    張純風收回注意力，對南宮珠說道：“他們的莊主可不是善茬，毒得很。”
    南宮珠臉上浮現一絲憂色：“怎麽個毒法？”
    “饑民上門討吃的，他吩咐人，要把饑民轟走。下麵的人欠收，交不上錢，他要收高利貸利息。”
    南宮珠聽了，火冒三丈：“我們進去揍他一頓！”
    說完便要飛下樹去，張純風拉住了她：“急什麽？我們先去大門口，看看饑民什麽狀況再說。”
    南宮珠勉強同意，跟著張純風，來到大門附近，隱藏起來。
    隻見大門口圍著十多個饑民，男女老幼，衣衫襤褸，骨瘦如柴。
    四個刀客堵住門，手持腰刀，攔住了饑民。
    刀客後麵站著個漢子，也是五十來歲，和莊主有點像。他神情有些萎靡，靠在門邊，雙手交叉抱胸，應該就是二莊主了！
    “你們在這裏賴著也沒用，我們的糧食都是花錢買的，你們若肯出錢，我可以賣點給你們。”他說道。
    “有錢早進城買去了，還要來這裏乞討嗎？”有饑民說道。
    “既然沒錢，那我也幫不了你們！莊主心善，見不得窮人，你們趕緊走吧！”二莊主催促道。
    “既然莊主心善，給點剩菜剩飯也行啊！”又有饑民說道。
    “那怎麽行？剩菜剩飯是給豬吃的，怎麽能給你們吃？”
    “我們都快要餓死了，還在意這些嗎？”
    “不行不行，你們趕緊走，別打擾我睡覺！”
    “行行好，我們再討不到吃的，馬上就餓死了！”
    二莊主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行行好，你們再不走，我可要被你們煩死了！”
    饑民麵麵相覷，幹脆坐下來，做出一副誓不罷休的姿勢。
    二莊主一看，氣道：“什麽意思？欺負我好說話是吧？趕緊給我起來滾蛋！”
    饑民無動於衷。
    這下，二莊主更加惱火了：“別以為我不會動粗哈，到時候打死人可就不好了。”
    饑民依舊無動於衷。
    二莊主氣得吹胡子瞪眼，搶過一刀客的長刀，厲聲喝道：“給老子滾蛋！”
    饑民有些害怕，站起來，後退幾步，猶豫一下，又坐了下來。
    二莊主沒了脾氣，把刀還給刀客，甩手進門，恰好撞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四十來歲，頂著個大肚子，一臉笑嘻嘻。
    “走路不長眼嗎？”二莊主罵道。
    大肚子笑道：“二哥火氣怎麽那麽大？”
    二莊主後退一步，看清對方的臉，歎口氣：“你自己去看吧！反正我懶得管。”
    說完，他便大踏步離開。大肚子鑽出大門，笑容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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