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芳菲就帶著一陣香風回到房間。
    落木問道：“如何？”
    芳菲臉色凝重：“沒看出來，她還真是那個李非魚。”
    落木：“哪個？”
    芳菲道：“無尚城仙霞覌中的李非魚。”
    見落木一臉茫然，芳菲道：“難道落公子沒聽說過無尚城中的仙霞覌？”
    落木搖了搖頭：“讓姐姐見笑了，鄉野小子，隻聽說過無尚城，還從未聽說過仙霞覌。”
    “仙霞覌鮮有人在外行走，也難怪落公子不知。”芳菲臉露憂色：“連仙霞覌的人都出來行走了，殘原葉沸雪還加上來自月牙鎮的你，白頭城最近可真是熱鬧。”
    落木問道：“這個仙霞覌是個什麽所在？”
    芳菲：“若隻是單說仙霞覌，落公子可能不知它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但若是我告訴你亡魂殿殿主陳一生就出自自仙霞覌，落公子是否大概就能知道仙霞覌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了。”
    落木聞言一驚：“這麽說，難道亡魂殿隸屬於仙霞覌？”
    芳菲道：“那倒不是，據我所知，亡魂殿是陳一生脫離仙霞覌後，自己一手創建的，與仙霞覌並無直接的隸屬關係。不過，陳一生一度曾經是仙霞覌的行走，是確定無疑的。”
    落木想起廣吾陵對李非魚表現得十分客氣，不由脫口出：“原來如此。”
    芳菲不明所以地看了落木一眼。
    落木：“我是說，難怪李非魚行為做事如此囂張跋扈嗎，原來是頭上頂著仙霞覌的名頭。”
    “囂張跋扈？”芳菲微微一笑：“落公子此言重了，我倒不覺得她囂張跋扈，頂多是女孩子太過率性，行為有些乖張罷了，我其實還是挺喜歡她的。”
    落木道：“還是姐姐說得是，她的確是性格乖張，倒還不至於到囂張跋扈的程度，是我用詞不當了。”
    “對落公子而言，如此說她，其實也沒什麽不當的。”芳菲似笑非笑道：“依我看，李非魚對落公子的態度確實有幾分囂張跋扈。”
    落木聞言尷尬地笑了笑。
    芳菲也沒有繼續調侃，沉吟著道：“傳聞，李非魚傳承了仙霞覌中的原始真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落木又是一愣：“原始真經？”
    芳菲：“據說是仙霞覌初代覌主遺留下來的一本古經，桃花庵中之所以有李非魚的記錄，也是因為有她繼承了這本古經的傳聞。”
    落木道：“也就是說，在李非魚傳承了原始真經之前，一直默默無聞。”
    芳菲道：“也未必是李非魚默默無聞，而是原始真經比她更為聞名。”
    落木沉吟著道：“李非魚出自仙霞覌，年紀輕輕就繼承了仙霞覌的原始真經，按說她應該比我更有資格獲取妙玉牌，不知妙玉姐姐為何棄她不顧？”
    “仙霞覌清高，落公子以為，仙霞覌會看得上桃花庵嗎？”芳菲淡淡一笑道：“非我們桃花庵棄她，而是出世的清高與入世的紅塵不搭。況且，妙玉海棠的妙玉牌，隻發給男子。”
    落木道：“這又是為何？”
    芳菲意味深長地看了落木一眼，道：“護花是男子天性，妒花卻是女子天性。公子還是年輕，不懂男女之事。等你以後懂了，也就自然明白了。”
    落木微微一笑：“還不是全懂，但大概懂了些你的意思。”
    芳菲笑了笑：“趁年輕，還是不要全懂的好，你不懂時，妙玉牌對你來說是饋贈，等你都懂了，或許你會發現，妙玉牌對你來說就是桃花庵扣在你脖子上的一個圈套。”
    落木道：“怎麽會？往時今日姐姐都幫我甚多，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桃花庵能給你的，你盡管用，盡管拿，你用的越多，拿的越多，你欠的就越多，以後要還的也越多。”芳菲道：“我會幫你，桃花庵會幫你，就是要你欠著桃花庵的債。”
    落木：“我明白了，姐姐是想告訴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芳菲道：“你隻說對了一半，天下有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不知道。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女人的手心裏肯定是沒有免費午餐的。”
    落木嘻笑一聲：“姐姐就不怕，我拿了用了桃花庵的，欠賬不還嗎？”
    “你不會的！”芳菲道：“不僅你不會，拿了妙玉牌的牌主都不會。”
    落木：“會不會，可不是你說算，姐姐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你們手裏拿的妙玉牌是妙玉海棠的妙玉牌。”芳菲道：“妙玉海棠看男人的眼光如果差到這種地步，她也就不配當桃花庵的大庵主了。”
    落木歎氣一聲：“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芳菲幽幽道：“可是，年輕多好啊！”
    落木一臉苦惱：“年輕有什麽好的。”
    芳菲道：“隻有年輕，才會把毒當蜜舔。”
    落木：“這樣還算好？”
    芳菲道：“總比把毒當毒舔的好。”
    落木聞言再也接不下芳菲的話了。
    芳菲似有所感，苦笑一聲，緩緩起身，告辭而去。
    看著芳菲遠去的背影，落木的心中驀然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淒。
    黑衣少女從影子中出來，默默地吃著剩下的點心。
    不知怎的，此時品嚐起來，怎麽都不覺得可口了。
    芳菲走了，但她心頭溢出的莫名傷感留在了這裏。
    落木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歌舞，等黑衣少女吃過了點心，重新消失在影子裏，他起身，拍了拍衣袖，打開下樓的按鈕，易形成普通商人模樣悄悄離開了桃花庵。
    一出桃花庵，落木就一路朝竹竿的暗道行去。
    沿途路過雲吞店，對麵的店鋪裏，除了李非魚霸占了的那張桌子，其他座位都坐滿了人。
    沒看見李非魚的身影，對其他人盯梢的人，落木也沒有什麽興趣。
    繞過雲吞店，輕車熟路地在短尾黑貂幫助下，再次進入那條暗道。
    這次落木明目張膽地出現在竹竿消失的那個地廳。
    大廳的噐息明珠照得通明，落木朝著那扇門後麵，大聲叫道：“竹掌櫃，我應約來了。”
    聲音在大廳之中回響，但那扇門後麵卻沒有絲毫動靜。
    落木暗皺眉頭，取出七星黃泉，亮在掌心，大聲道：“竹掌櫃，我來了，我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
    那扇門後麵依舊沒有什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