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混蛋的。”卡爾表示讚同，“不過，我想他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怎麽說呢，就覺得他挺不值得的。”佩羅斯佩羅歎了口氣，“一直被人利用，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怡然自得，可到頭來卻依舊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沒有人會記得他，等幾十年後，或許就連我也隻會隱隱記得，曾經的萬國裏還有過這麽一位奴隸。”
    說著，他話音一轉，盯著卡爾：
    “所以，你覺得蒂奇會是他的救世主嗎？”
    卡爾搖了搖頭：“雖然這麽說有些武斷，但如果真的有救世主的話，那個人絕對不會是黑胡子蒂奇！”
    “是草帽路飛是吧？”佩羅斯佩羅略帶調侃地說道。
    “或許，但肯定不是蒂奇。”
    “我也這麽認為。”
    佩羅斯佩羅看向窗外，月色如瀑。
    “所以我說他很可憐。他把蒂奇當成救世主，可我們都知道，蒂奇不過是一個投機者，一個暴發戶。救世主？革命家？反抗強權？解放奴隸？放屁，蒂奇算個狗屁！那家夥的眼裏隻有自己。”
    “他的野心很大，世人都以為他想為底層海賊出頭，將天龍人拉下王座，但實際上，他隻是想讓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想成為這個世界的王，成為那獨一無二的天龍人！”
    “這才是你將這個消息告訴我的真正目的吧。”卡爾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不得不說，佩羅斯佩羅真的很特殊，作為大媽的長子，他或許是那個唯一完全繼承了大媽理想那個孩子。甚至卡爾從他話語中看出，對方對於萬國的發展有著一套自己的理念，那種理念源自於大媽最初那個構建萬族和平社會的構想，卻又超出於此。
    或許就連大媽本人，此時都已經偏離了她當初的理想，這一點從她對布琳的態度以及對巨人族的渴望就能看出。
    萬族平等的烏托邦，在大媽的眼裏早已經披上了另外一層華麗的外衣，那就是依靠萬族的力量，去成為那萬中無一的王，至於平等，順帶的事情。
    但佩羅斯佩羅不一樣，作為第一個兒子，他在出生的時候絕對被大媽灌注了很大的期望，那個意氣風發的夏洛特·玲玲，親手培養出了一個和她一樣意氣風發並且繼承了她全部理想的兒子。
    一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可現在的玲玲，已經變了，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佩羅斯佩羅肯定意識到了。
    卡爾很好奇，當有一天大媽本人成為了製約萬國發展的阻礙，佩羅斯佩羅會怎麽做。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說回正題，卡爾終於明白了佩羅斯佩羅將這個消息拿出來作為交換的真正目的。
    雖然明麵上看是交易，但實際上他完全可以拿別的東西來作為籌碼。
    “你想讓我弄死蒂奇對吧，隻是為了他？”
    “不隻是為了他，還有很多人。”佩羅斯佩羅淡淡地說道，“他們將蒂奇奉為神明，為了蒂奇去戰鬥，甚至甘願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蒂奇騙了他們，如果最後讓蒂奇踏著這些人的屍骨和犧牲，坐在那個位置上，對那些人的後輩們做著和天龍人一般無二的事情，你不覺得很諷刺嗎？”
    “好像所有人都是配合他演出的小醜一樣！可那些人做錯了什麽？”
    “所以，我要蒂奇死！隻要他死了，他的野心就不會公諸於世，那些人就是為了理想而獻身，而非被利用的小醜，不是失去了價值就會被隨時拋棄的廢料。”
    說到這，佩羅斯佩羅顯然變得激動起來，就連語調也提高了不少，甚至引來了遠處一些人的注意，估計他們還以為佩羅斯佩羅和卡爾因為某些事情而爭吵起來了呢。
    “抱歉，這件事我可沒辦法向你保證。”
    “為什麽！”佩羅斯佩羅厲聲質問，“你不是和海軍還有世界政府有聯係嗎？隻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們，蒂奇就死定了！”
    “是，這樣蒂奇是死定了，但那些奴隸呢？”
    “他們和蒂奇一樣，是反抗天龍人的英雄，哪怕千年百年之後，曆史上也會有他們的名字。”
    “抱歉，你的想法太激進了，而且與我觀念不符。”卡爾搖了搖頭，後退了兩步，“布局講究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蒂奇真的救出了那些奴隸，我或許會放他一命。”
    “為什麽？”
    “那些奴隸是無辜的！”
    “那些因為你而死的海賊，那些因為你而去追隨蒂奇然後死在蜂巢島的海賊，難道不無辜嗎？”
    “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和你說不明白！”卡爾感覺對方已經有些偏執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佩羅斯佩羅的意思，就是我殺了你，是為了你好！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是為了你好。
    在卡爾看來，簡直就是個瘋子、偏執狂。
    “他是被我們一步步推到這個位置上的，你我都有責任，逃避不了。”佩羅斯佩羅死死盯著卡爾的眼睛，依舊在試圖勸說。
    “不是逃避，隻是選擇不同。我們都不是完美的人，世界上也沒有完美的謀劃，隻是在麵對相同的情況時，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這就是我們的不同。至於原因，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今天我不想和你辯論這種東西。蒂奇的事情，我會插手，這件事你別管了！”
    “蒂奇必須死！為了所有的海賊、還有奴隸、還有那些不平等的被天龍人壓迫的人，他必須死！”
    “我也想讓他死！但如果在天龍人和蒂奇之間隻能有一個活下來的話，我會選擇蒂奇！在大局麵前，一切的私仇都要靠邊站！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如果蒂奇成功了，無論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為了什麽，起碼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都不會給他使絆子！你要明白，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
    “論心不論跡、論跡不論心.....”佩羅斯佩羅如遭雷擊，嘴裏不斷念叨著這句話。
    “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會盡力，讓該死的人死，不該死的人不死！”
    佩羅斯佩羅還想反擊，可張了張嘴，沒有吐出一個字。
    見兩人的爭吵停止，不遠處一直留意觀察的幾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卡爾和佩羅斯佩羅都陷入沉默，各自思索著什麽。
    也就在這時。
    “啪嗒啪嗒~~”
    釘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大家抬頭望去，發現原來是卡塔庫栗回來了。
    而在他身後來拖著一條體型十分龐大的魚類，看上去體長都得有近百米了，就連那巨人族都能進入的大門也容不下其通過，隻能就這麽丟在外麵的走廊中，就這還有一半留在院子裏。
    原本他是準備直接拉到後廚的，可總廚“長麵包”說之前他遲到，有人為了避免媽媽生氣，就幫他解釋是去準備驚喜了，眼下他得把這個謊圓回來才行。
    而身後這條大魚，自然就是他準備的驚喜。
    “媽媽。”
    卡塔庫栗一路走過去，身上裸露的肌肉甚至還不斷滴落著海水，後麵躺著的那條大魚也還在不斷撲騰，幾十個霍米茲也沒能按住。
    “卡塔庫栗，你終於來了，那條魚，不會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吧？”
    大媽麵露不悅之色，她以為卡塔庫栗給她準備的甜品，沒想到隻是一條魚，好像是某種小型海王類，但她不在乎，她隻喜歡吃甜點，雖然魚類也吃，但絕對稱不上喜歡。
    就在卡塔庫栗準備解釋自己這是替她招待草帽一夥的時候，一直想露臉卻沒找到機會的山治突然跳了出來。
        “哦？真的？”
    “當然，這條海王類，就是最重要的原材料，而且為了保證味道，食材的新鮮程度也很重要，是卡塔庫栗聽說了我的難處後，為了讓您能夠品嚐到這道甜品，特意親自動身去抓了一條，你說對吧？”
    山治轉過頭，看著卡塔庫栗不斷使眼色。
    後者皺了皺眉，目光掃視，最後落在妹妹布蕾的身上，後者不斷朝他示意，這才讓卡塔庫栗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