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們之間的經濟糾紛一筆勾銷。”一份蠟封好的牛皮紙袋被遞到臉色依舊如常的海鈴手裏，初華的合同被自己親眼看著塞了進去，平平整整而一絲不苟。
    相對的，海鈴仔細閱讀了事務所碼在自己麵前的整整一個文件夾的和解協議以及備忘錄，最後點點頭地在最後一頁簽了自己的名字。
    老實說吧，海鈴根本看不懂上麵寫的什麽彎彎繞繞和念都不會念的霓虹文字，但是裝模裝樣地一目十行順便通過經紀人的臉色確認一下有沒有什麽要命的文字陷阱就行。
    海鈴不覺得麵前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十五歲的成年人是什麽法律領域大神，老板舍不得花那個錢請優質法務的。
    “至此我們就沒有任何經濟上的瓜葛了，記得恪守保密協議，我們合作愉快。”
    海鈴主動伸出了自己莫名有些顫抖的手，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凍的還是因為情緒起伏不定而氣著了，看那張雖然漂亮但是毫無波瀾的臉來看大概率是前者……
    除了海鈴自己，誰知道呢。
    “合作愉快，”兩人握了握手表示買賣不成仁義在，但經紀人還是有些冒昧地多嘴問了一句。“那個……海鈴小姐，佑天寺若麥小姐走了嗎？”
    “這是我個人的決定，與她無關，也與樂隊無關。”
    可惜，還以為能夠多省一筆錢呢，不僅僅是四十萬的事情，還有代交的百分之三十的賦稅還有社會保險費用還有……林林總總算下來，光是海鈴一個人的笨蛋舉動就替事務所省下了保底一百萬円。
    這種笨蛋多來兩個好不好啊，話說還以為是閱曆最淺的若葉睦小姐才會做出來這種虧大本的事情，結果是看起來最精明的海鈴小姐嗎？
    “哦……需要我送一送海鈴小姐嗎？”
    “不需要，我自己離開就是了。”
    最後回望一眼這個自己其實沒來過多少次，可每一次來都把自己的命運更加地和ave ujica糾纏多一分的地方，海鈴不知道自己是該釋懷地笑出來，或者是十分惆悵地流下一滴清淚。
    如今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呢……
    自己和喵夢的關係已經鬧掰了，初華一心度假而對於傷心得買醉的真奈亦或者樂隊都是不聞不問，真奈現在在忙碌其他事情，睦尚且年幼辦不了什麽事情。
    “真是的，我這幾個月到底在忙什麽啊。”有些自暴自棄地抱怨了一句，海鈴苦笑著摁下了一樓的電梯。
    電梯間裏沒有信號，所以海鈴想要看一下自己賬戶裏剩下的錢夠不夠給ave ujica的大家一人買一份禮物也辦不到，可能吃飯都不太夠吧？
    那就這樣等著後天的ive，滿足一下真奈小小的報複心，然後一聲不吭地灰溜溜滾回以前某隻和自己關係還算不錯的樂隊嗎……
    玻璃自動感應門循著海鈴的腳步聲打開，恨天高的鞋跟踏上了已經多少有些融化但依舊在路磚縫隙和景觀樹的栽土裏堆積起來的汙雪。
    東京的生態環境就不要指望有什麽未若柳絮因風起的文雅場景了，海鈴沒那個指望，現在也沒那個心情。
    海鈴走著走著就有些惆悵地停下來了，恨天高的保暖效果其實不怎麽樣，所以沒一會兒就感受到了冬天特有的讓人難以行動的滯澀感和僵硬感……
    叭叭——
    什麽逼動靜，海鈴看向路邊緩緩停下來的黑色道奇，隻是猶豫了一會兒就很是自覺地上前拉開車門。
    那個安靜地坐在駕駛室的男人隻是叼著一根神似香煙的棒棒糖，車裏的無花果熏香和暖氣讓海鈴多少有些感到慰藉，靠著真皮沙發座椅，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至少唯一一個拜托過我的男人還樂意見自己，今天其實也沒那麽糟糕嘛。
    “喵夢呢？”
    “我們吵架了，現在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我拜托你的事情辦的怎麽樣？”
    “初華的合同在我手裏，其他人的叫她們自己去拿。”
    海鈴已經準備好被醫生臭罵一頓或者陰陽怪氣自己真是沒用之類的話了……其實真要這樣那還好，唯獨不想醫生低著頭一句話不說，送自己回家然後就此失聯。
    那才是讓人受不了的事情，讓唯一一個願意相信自己托付事情給自己的人失望的話，自己還是灰溜溜滾回神社裏頭，跟著媽媽當個一輩子隱姓埋名的巫女算了。
    至少再也沒人會因為自己的沒用而感到難過了……
    “海鈴辛苦了，我請你吃宵夜怎麽樣？”
    “對不起啊醫生，我……誒？”
    柏河三輝難得從氣質冷酷氣場強大的海鈴臉上看見這種詫異甚至稱得上美味的可愛表情，棒棒糖的糖果在嘴裏繞了一圈，甜味充分滋潤口腔的每一處地方，嘴角愉悅地翹了起來。
    “以為我會罵你或者失望之類的嗎？我才沒那麽混蛋呢。”
    “可是我把事情辦砸了，說不定會被事務所要挾著把基地收回去，工資什麽的全部拿來贖ave ujica大家的自由身，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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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給海鈴繼續瘋狂抱怨自己的機會，柏河三輝拆好了一根棒棒糖直接懟到了海鈴的嘴邊，是海鈴比較喜歡的巧克力味的木糖醇棒棒糖。
    “你自己都不滿意的話，那我就取消你的夜宵，隻獎勵你一根棒棒糖。”
    海鈴說自己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隻不過腦子裏的心思還是納悶大於感人，主要是實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把事情辦砸了，醫生為什麽不多少罵我一頓呢？
    “為什麽……”
    “因為我說過的——你辦事，我放心，要是沒有你幫忙，我真的會完全忙不過來分身乏術然後累倒在某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嚴酷的冬將軍把我連著某隻流浪貓的小命一起收走。”
    海鈴被醫生誇張的話語逗笑了，掩著嘴吃吃地笑了一陣，隻不過幾乎一瞬間就恢複了那副麵癱表情。
    “醫生的話太誇張了，而且我還是想不明白。”
    “簡而言之，”柏河三輝也懶得和腦子裏麵亂亂的海鈴長篇大論地就心理學觀念進行解釋了。“海鈴做得很好，雖然給你自己惹了點小意外，但是既然你幫我忙了，那麽我就要給你幫忙。”
    說著，柏河三輝從副駕駛腳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隻有寥寥的五六行字，是連文盲加不愛登校的海鈴也能輕易理解的大白話合同。    “談不上什麽入股，你們又不是什麽公司……算是一種天使投資吧，區區五百萬円，買你個人未來兩年樂隊收入所得的百分之十七，我覺得還是挺賺的。”    別問自己哪來的自信，係統疊說的相信老頭，最老的老頭那肯定要信啊。
    趁外麵天黑，柏河三輝趕緊把車窗打開，棒棒糖的棍子捏在手裏，跟投籃一樣把棍子丟到三米開外的垃圾桶裏，正中紅心！
    玩夠了就準備發車了，柏河三輝一邊關上窗戶發動引擎，讓道奇開始了它特有的轟鳴，一邊隨口說著。
    “這個數字足夠把喵夢吸引回來了，你也也要對得起我對你的信任，讓我多賺點……唔唔，唔唔唔唔唔放手，我話沒說完）。”
    “不要，讓我多感受一會兒。”
    一雙白皙而觸感有些刺骨的手一邊捂著柏河三輝的嘴巴一邊很是俏皮地捏了捏醫生的側臉，雖然海鈴還是那副性冷淡的表情，可眼底那一抹溫馨和安心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
    “謝謝醫生的信任啊，現在隻有你和立希願意相信我……”
    “……我喜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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