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皮夾克的攝影師突然說：\"何師傅，您這些配方……\"何雨琮從木箱裏抱出筆記本，封皮上的麵疙瘩已經發硬：\"都是跟街坊鄰居學的，張奶奶的糖尿病偏方，李大夫的降壓茶，王師傅的胃病食療……\"
    門外突然傳來喧嘩，穿藍工裝的王建國扛著麵袋衝進來：\"何主任！麵粉廠說能給咱們特供全麥粉！\"他看見滿屋記者，突然漲紅了臉：\"我、我就是來送麵粉的……\"
    何雨琮接過麵袋，突然說：\"王師傅，您改的蕎麥麵饅頭配方，這個月可以申報創新獎。\"他轉頭看向記者們：\"看見沒？真正的創新不在實驗室，在老百姓的飯碗裏。\"
    穿金絲框眼鏡的女記者突然掏出筆記本，何雨琮擺擺手：\"別記我，記他們。\"他指著正在和麵的劉翠花，調試蒸箱溫度的李會計，還有蹲在門口洗圍裙的小張——年輕人哼著走調的《亞洲雄風》，圍裙上的泡沫在陽光下閃成七彩。
    \"我們食堂有個規矩。\"何雨琮的聲音突然低下來，\"每改進一道菜，就要教三個街坊做。現在整個胡同都會包低糖粽子，會蒸降壓饅頭，連居委會的大媽都成了營養師。\"
    槐樹上的銅鈴被風吹響，何雨琮看著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孩子們，突然說：\"各位老師，知道為什麽我的粽子總差點火候嗎？\"他笑著掀開蒸籠，\"因為最好的調料，是街坊鄰居的情分。\"
    \"轟！\"
    四合院東牆根騰起一縷青煙，碎磚簌簌落在何雨琮新刷的綠漆窗框上。賈東旭叼著煙卷從牆頭翻下來，褲腳還沾著白灰：\"雨琮兄弟，按你說的法子試了試，這動靜比過年放二踢腳還帶勁！\"
    何雨琮蹲在台階上調試著自製電雷管，聞言頭也不抬：\"東旭哥，我跟您說過多少回了，這火藥配比得按13的硝硫炭來。您剛才那聲悶響，準是硫磺放多了。\"
    \"嘿，您這金貴手藝！\"三大媽挎著菜籃子從月亮門轉進來，竹籃底還沾著早市買的韭菜葉，\"上回胡同口王師傅家拆廂房，愣是讓學徒掄了三天大錘。您倒好，拿張黃紙畫兩道符似的，咣當一下就把牆給開了瓢！\"
    秦淮茹端著搪瓷盆從西廂房出來，盆沿還冒著熱氣：\"三大媽您可別瞎說，人家雨琮那是科學！昨兒個街道辦王主任來量地界，說等開春要在咱院後頭蓋職工食堂呢。\"
    \"職工食堂？\"賈東旭把煙頭往青磚地上一摁，\"那敢情好！我倒要看看，何大師這爆破術能不能把食堂的梁柱給炸出花來。\"
    何雨琮終於抬起頭，眼角彎成月牙：\"東旭哥，要不明兒您跟我去趟西單圖書大廈？我瞅見新到的《爆破工程實用手冊》，裏頭的定向爆破技術……\"
    \"打住！\"賈東旭連連擺手，\"您當我這腦子是算盤珠子呢？上回您教我看等高線圖，我瞅著那曲裏拐彎的線團，比看媳婦納的鞋底子還迷糊。\"
    \"東旭！東旭！\"三大爺舉著報紙衝進中院，\"你瞅瞅這頭條！《普通工人通過短期培訓成為技術骨幹》，配圖這小夥子像不像雨琮？\"
    賈東旭正給自行車打氣，聞言氣門芯\"噗\"地噴他一臉：\"三大爺您可別寒磣我！人家現在是廠裏的香餑餑，昨兒個李副廠長親自給他送搪瓷缸子，缸子上還印著"先進工作者"！\"
    秦淮茹在廊下晾衣服，聽見動靜抿嘴笑：\"東旭哥，要不您也去夜校聽聽課？雨琮說下月要開數控機床班……\"
    \"數控機床？\"賈東旭把氣筒往地上一扔，\"那玩意兒聽著就玄乎！我昨兒做夢都夢見自己變成機器人，腦袋上頂著發光二極管，見人就喊"賈東旭01號為您服務"！\"
    何雨琮剛好抱著教案進來，聞言挑眉：\"東旭哥，您這夢做得挺超前啊。要不等食堂建成了，咱在牆上畫個機器貓當吉祥物？\"
    \"去你的！\"賈東旭作勢要踢，腳剛抬起來又縮回去，\"說真的雨琮，你這些稀奇古怪的點子都是跟誰學的？上回你說要搞什麽"流水線作業"，愣是把後廚的效率提了三倍！\"
    何雨琮把教案往腋下一夾，夕陽在他鏡片上跳成金色的光點：\"東旭哥，您記得咱院門口那棵老槐樹嗎？春天發芽的時候，每片葉子都帶著去年的紋路……\"
    \"雨琮啊，聽說你昨兒個又往供銷社跑了？\"她壓低聲音，眼角皺紋裏藏著八輩子的精明，\"要我說，那黃花魚票證可不能亂使，你一光棍漢...\"
    \"三大媽，您這韭菜是打西單菜市場淘換的吧？\"何雨琮把蒜皮攏成小山，指尖還沾著紫皮蒜的辛辣，\"昨兒個我瞧見劉海中他媳婦拎著同樣的籃子，裏頭韭菜可水靈著。\"
    \"小何同誌，\"他鏡片後的三角眼眯成縫，\"聽說你最近在鼓搗什麽粽子生意？\"
    何雨琮把蒜瓣丟進搪瓷盆，水聲嘩啦響：\"閻老師，這年月連傻子都知道個體經濟政策鬆動了。您要是眼饞，不妨讓三大媽也支個粽子攤？\"
    \"雨琮啊，\"他呷了口茶，\"閻老師是院裏管事會的，你說話別這麽衝。\"
    何雨琮甩了甩手上的蒜汁，從挎包裏掏出個油紙包。粽葉香混著臘肉的鹹香在院子裏漫開，連正在喂鴿子的傻柱都伸長了脖子。
    \"易師傅，\"他掰開粽子露出金黃的蛋黃，\"您嚐這個。用的是前門糧店新到的糯米，粽葉是香山腳底下現摘的。\"
    閻埠貴扶眼鏡的手頓住了。他看見粽子角上係著紅繩——那是何雨琮獨創的標記，最近在胡同口早市賣得比國營飯店還俏。
    \"小何同誌，\"他報紙筒敲得掌心啪啪響，\"個人經營要講覺悟。你突然搞這麽大動作，不怕被人說成投機倒把？\"
    \"爸！那何雨琮明擺著踩您臉麵！\"閻解成的聲音從西廂房窗縫漏出來，\"今兒早他給街道辦送粽子，王主任笑得見牙不見眼！\"
    何雨琮把洗好的粽葉碼成扇形，竹篾筐裏的糯米泛著珍珠光。他摸出兜裏的牡丹煙，火柴盒上印著\"慶祝亞運會召開\"。
    \"解成啊，\"閻埠貴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你當管事會主任是吃幹飯的？他何雨琮再能耐，也跳不出咱四合院的手掌心。\"
    北屋門突然開了。易中海披著舊軍大衣出來解手，看見何雨琮時愣了愣：\"雨琮，這麽晚還忙活？\"
    \"易師傅，\"何雨琮甩了甩粽葉上的水，\"明兒端午，我琢磨著給院裏老人送些粽子。您愛吃的蛋黃肉粽，我特意多備了五斤糯米。\"
    易中海的煙袋鍋在牆上磕了磕：\"你有心了。不過...\"他目光飄向西廂房，\"閻老師最近為院裏治安操碎了心，你該多跟他學學。\"
    何雨琮把煙盒塞回兜，鋁飯盒在井台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他打開飯盒，裏頭的鹹鴨蛋油亮得能照見人影。
    \"易師傅，\"他掰開鴨蛋，紅油順著指縫往下淌，\"您嚐嚐這個。是拿粽子跟朝陽菜市場的老李換的，他閨女在南方養鴨子。\"
    \"小何同誌，\"他紙頁翻得嘩嘩響，\"本月院裏水電費超支百分之二十，你作為個體戶是不是該多擔待？\"
    \"小師傅，再給我來五個蛋黃粽！\"穿灰西裝的男人擦著汗，\"昨兒個我們科長吃了您這粽子，今兒早特意讓我來買。\"
    \"閻老師，\"他翻開執照，\"上月街道辦剛批的號。您要是眼饞，不妨讓解成也去辦一個？\"
    \"就算...就算有執照，\"他聲音發顫，\"你粽子賣得比國營飯店還貴，這不是哄抬物價是什麽？\"
    \"這是昨兒個從京廣中心冷庫進的貨，\"他拿起鰻魚對著陽光，\"您要是有門路，不妨也去談談價？\"
    \"雨琮啊，你說這聯營……真能讓咱大院每月多進三十塊錢？\"三大爺的算盤珠子停在\"三上二下五去三\"的口訣上，鏡片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上回你說要搞粽子作坊，可把我家鹹鴨蛋都搭進去了。\"
    何雨琮把鐵鉗子往煤堆裏一戳，火星子濺在磨白的軍綠褲腿上。\"三大爺，您這算盤該換了。\"他指著東廂房新掛的\"四合院聯營合作社\"木牌，\"現在不是單打獨鬥的時候，您看西直門胡同口王寡婦的醬菜鋪……\"
    \"王寡婦？\"二大媽從窗欞後探出頭，手裏納的鞋底啪嗒掉在地上，\"她男人可是投機倒把進去的！\"
    \"二大媽，現在叫個體經濟。\"何雨琮起身拍拍褲腿上的灰，\"上禮拜工商局張科長來院裏，不是說……\"
    \"何雨琮！\"秦淮茹的棉門簾嘩啦一掀，懷裏抱著的暖水壺直晃蕩，\"你倒是說說，我家槐花明天的學費怎麽辦？三大爺算盤打得精，我家可沒鹹鴨蛋抵賬了！\"
    \"這樣，\"他轉身從樟木箱裏摸出個鐵皮盒，\"明天開始，各家把閑置物件登記造冊。三大爺的算盤，二大媽納的鞋底，淮茹姐的縫紉機……\"
    \"我的縫紉機？\"秦淮茹後退半步，\"那可是我陪嫁！\"
    \"不是白拿，\"何雨琮打開鐵盒，露出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粽子票，\"按工時折算成合作社股金。等端午粽子銷路打開，年底分紅。\"
    三大爺的算盤珠子又響起來：\"那要是不賺錢呢？\"
    \"不賺錢，\"何雨琮把鐵盒往石桌上一扣，\"我拿祖宅抵債。\"
    \"何師傅！\"小陳的記者證在胸前晃蕩，\"聽說您創造了"粽子經濟學"理論？能談談社區經濟在……\"
    何雨琮注意到婁小娥發抖的手——這個當年被許大茂拋棄就尋死覓活的女人，現在敢對著記者拍桌子了。他突然想起穿越那天，係統提示的\"女性意識覺醒\"支線任務。
    \"小陳同誌，\"何雨琮把算盤紙推過去，\"您看這月流水，比單幹時漲了三倍。王主任要是覺得有問題，歡迎來查賬。\"
    夜幕降臨時，何雨琮在院門口撞見偷偷抹眼淚的秦淮茹。\"槐花今天說，\"她攥著皺巴巴的股金證，\"媽媽你怎麽不去掃大街了？\"
    \"柱子啊，這事兒真能成？\"鄭老蹲在門檻上，旱煙袋在青磚地上敲出細碎的火星。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何雨柱遞來的圖紙，眼角皺紋裏攢著三十年機修廠老師傅的謹慎。
    \"通了。\"何雨柱突然站起來，凍紅的耳朵在寒風中發燙。他扯開鍋爐房的帆布門簾，轟鳴聲裹著熱氣撲麵而來。新裝的循環泵正在運轉，鑄鐵管道泛著幽藍的光，壓力表指針穩穩停在0.3兆帕。
    鄭老突然抓住王主任的手腕，常年握扳手的老繭刮得人生疼：\"您聞聞這煤渣味兒！柱子把燒煤量從每天三噸砍到兩噸半，煙囪都不冒黑煙了！\"他轉身指向院角，積雪覆蓋的菜窖上蓋著層塑料布，底下藏著何雨柱改良的沼氣池。
    三大爺突然站起來，紫砂壺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前兒個文物局來人，說我這壺是民國仿品，值三百塊錢！\"滿桌人哄笑起來，二妞舉著紙船從人群中鑽過，船帆上歪歪扭扭寫著\"何師傅萬歲\"。
    何雨柱抹了把臉上的汗，突然看見西廂房窗台上擺著個玻璃罐，裏麵裝滿五顏六色的糖紙。秦淮茹順著他目光看去，臉突然紅了：\"二妞說，等開春要攢錢買輛鳳凰牌自行車……\"
    鄭老突然重重咳嗽一聲，從懷裏掏出個紅布包。展開是張發黃的獎狀，上麵印著\"1965年北京市技術革新一等獎\"。\"當年我帶著徒弟們改造機床，\"老人手指撫過獎狀邊緣的毛邊，\"現在該輪到你收徒弟了。\"
    \"雨琮啊！\"三大爺推著二八杠自行車進來，車把上掛著個藍布包袱，\"昨兒個學生家長送來兩斤棗泥餡，我琢磨著得配您這粽子葉的手藝。\"
    何雨琮笑著起身，圍裙上還沾著糯米粉：\"您這哪是送棗泥，分明是給我出考題呢。\"他接過包袱時觸到個硬物，掀開布角露出個鋥亮的搪瓷缸子，缸身上還印著\"帝都大學建校三十五周年紀念\"字樣。
    \"三大爺，這可使不得。\"何雨琮連忙推拒，\"校慶紀念品您留著喝水多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