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姐！\"閻解成媳婦風風火火跑來，\"你哥在胡同口跟人掰扯呢！說是什麽粽子配方……\"
    何雨琮正被三個後生圍在中間。為首的染著黃毛，手裏掂著塊磚頭：\"傻柱，聽說你粽子包得好？哥幾個想入股！\"
    \"哥！\"何雨水衝過來擋在前麵，\"他們要搶咱家配方！\"
    \"雨水，\"何雨琮突然嚴肅，\"小孩子不能說謊。\"他從懷裏掏出皺巴巴的信紙，\"國營飯店的訂單，是你托解成媳婦遞的吧？\"
    \"哥……\"她剛要開口，何雨琮突然變出顆麥芽糖，糖紙在夕陽下閃著金光：\"獎勵我家雨水長大了，知道護著哥哥了。\"
    \"給秦姐家送去了啊。\"他抹了把油嘴，\"淮茹她婆婆病著，三個孩子……\"
    \"從明天起別送了。\"何雨琮把收音機放在八仙桌上，天線正對窗外，\"糧票要取消了，您還當人家是救濟對象呢？\"
    話音未落，院裏突然炸開秦淮茹的哭聲：\"天殺的何雨柱！說好管我們孤兒寡母飯的！\"
    何雨琮抄起桌上的活口扳手，金屬冷光在他指間轉了個圈。他推開屋門，正看見秦淮茹捶著何雨柱的胸口：\"你個沒良心的！我婆婆今兒就喝了碗白菜湯！\"
    \"秦姐。\"何雨琮的聲音像冰棱子砸在地上，\"您家上個月借的二十斤白麵，寫借條了嗎？\"
    秦淮茹的哭聲戛然而止，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咱們街坊鄰居的……\"
    \"街坊鄰居就該賴賬？\"何雨琮從棉襖內兜摸出皺巴巴的賬本，\"臘月十二借三斤肉票，初七拿走五斤棒子麵，還有……\"
    何雨柱在旁聽得直嘬牙花子，他頭回見弟弟這麽較真。月光把秦淮茹的臉照得煞白，她突然抓起牆角的竹掃帚：\"何雨琮你少仗著會修電器欺負人！\"
    \"欺負人？\"何雨琮忽然笑了，他指著西廂房新裝的日光燈管，\"您家上個月偷接我院電的事兒，要不要找街道辦說道說道？\"
    這時二大媽端著搪瓷臉盆路過，聽見動靜伸長脖子：\"哎喲，這不是秦姐嗎？聽說您家棒梗把供銷社的糖罐打了？\"
    \"小琮子！你姥姥家來人了！\"三大媽的大嗓門震得窗欞紙簌簌響。何雨琮手一抖，蜜棗餡的粽子\"啪嗒\"掉進銅盆裏，濺起幾點糯米粒。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望著案板上碼得整整齊齊的三角粽，突然想起穿越前師傅說的那句話：\"手藝人的魂，得在煙火氣裏養著。\"
    前院傳來賈東旭咋咋呼呼的喊聲：\"我跟你們說，南城新開的夜總會，那叫一個燈紅酒綠！昨兒我哥們兒帶我去，那服務生穿得比新娘子還紅！\"
    何雨琮把最後一個粽子係上紅繩，聽見東廂房的賈張氏啐了一口：\"呸！正經人誰去那種地方？準是又跟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媽您不懂，現在時興這個！\"賈東旭的聲音帶著醉意，\"我跟經理都稱兄道弟了，下回帶您開開眼……\"
    \"雨琮兄弟！\"他拍著何雨琮的肩膀，酒氣噴在對方臉上，\"聽說你被何家趕出來了？要我說啊，那老古董家……\"
    \"真要搬去後罩房？\"何雨柱把煙頭踩滅，\"爸就是脾氣倔，過兩天消了氣……\"
    \"哥。\"何雨琮把最後一個粽子塞給他，\"您嚐嚐，我試了新配方。\"
    何雨柱咬開粽子，鹹蛋黃油順著手指往下淌：\"你這手藝，倒比爸強……\"話音未落，正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滾！我沒你這個兒子！\"何父的咆哮聲震得屋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何雨琮抹了把臉，抱著鋪蓋卷往院門走，身後傳來哥哥的喊聲：\"你帶錢了沒？我這有……\"
    \"不用。\"他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電子表在腕間閃著微弱的光。
    \"小琮子！\"秦淮茹翻過牆頭，發梢還沾著槐花，\"聽說你被趕出來了？我這有……\"
    \"嫂子。\"何雨琮笑著遞過粽子，\"嚐嚐這個？\"
    秦淮茹咬了口，突然瞪大眼睛：\"這……這比供銷社的還好吃！\"
    \"我想在早市擺個攤。\"何雨琮摸著竹籃上的紅繩，\"您覺得……\"
    \"東旭哥。\"他擦了擦手，\"嚐嚐新出的紫薯粽？\"
    賈東旭還沒接話，旁邊染黃毛的青年突然嗤笑：\"現在誰還吃粽子啊？走，哥幾個帶你去歌廳……\"
    \"閉嘴！\"賈東旭突然漲紅了臉，\"雨琮兄弟是手藝人！\"
    \"爸……\"他剛要追過去，賈東旭突然拽住他：\"兄弟，哥跟你說句實話，現在做生意得……\"
    \"東旭！\"賈張氏的拐杖聲由遠及近，\"你又帶他去那種地方！\"她瞥見粽子攤，突然瞪大眼睛：\"這……這不是何家的秘方嗎？\"
    \"易中海你個老不死的！我兒子在廠裏累死累活，你倒好，克扣他工傷補助！\"老太太拄著棗木拐杖，把青磚地敲得咚咚響，\"今兒不把五百塊錢吐出來，我就躺你們家炕頭去！\"
    \"媽！\"賈東旭從西廂房衝出來，工裝服領口還沾著機油，\"易師傅幫咱們多少回了？您怎麽又...\"
    \"又怎麽著？\"賈張氏拐杖一橫，差點戳到兒子鼻尖，\"當年你爹在軋鋼廠當八級工，他們易家占著四合院正房多少年？現在輪到你個三級工，連工傷錢都拿不著！\"
    \"現在個體戶執照好辦，\"何雨琮把手往棉襖袖口裏縮了縮，\"東旭哥會修自行車，咱在後海支個攤兒...\"
    \"放你娘的屁！\"賈張氏的唾沫星子濺到雪地上，\"我兒子是堂堂國營廠工人，去擺攤？你安的什麽心！\"
    賈東旭卻扯住母親袖口：\"媽，現在廠裏效益不好，上個月獎金都沒發...\"
    \"成不成看三天。\"何雨琮用油布擦了擦手，\"要是每天能掙夠五塊錢，你就把工裝褲腳改改。\"
    賈東旭愣了愣：\"改褲子幹啥？\"
    \"穿工裝擺攤，城管看見不攆你攆誰？\"何雨琮從工具箱裏翻出個塑料瓶，\"把這鏈條油塗上，省得顧客說咱們不專業。\"
    正說著，閻埠貴推著二八杠過來，車座上還捆著個竹編菜籃：\"小何啊，你這修車攤...\"
    \"三大爺，\"何雨琮笑著截住話頭，\"您這後軲轆偏擺得厲害，免費給您調調？\"
    閻埠貴眼睛立刻眯成縫：\"那敢情好！現在物價漲得邪乎，白菜都兩毛五一斤了...\"
    賈東旭突然站起來，褲兜裏叮當響：\"雨琮，今天掙了六塊七！\"
    何雨琮把扳手往工具箱一扔：\"走，去供銷社買兩斤肉餡，晚上包餃子。\"
    路過國營飯店時，劉海中端著鋁飯盒從裏麵出來，油漬在藍製服前襟洇成一片：\"哎呦，賈工這是下海了？\"
    賈東旭下意識要縮脖子，被何雨琮在後背推了一把：\"劉主任，要不把您那二八杠推來修修？分文不取。\"
    當晚四合院裏飄起肉香，賈張氏把餃子塞進嘴裏，突然\"哎\"了一聲：\"這餡裏怎麽有蝦皮？\"
    \"三大爺送的，\"賈東旭含糊道，\"說拿修車錢抵的。\"
    \"不可能！\"賈東旭攥著飯盒衝過來，\"我連續三年先進生產者...\"
    \"賈東旭同誌，\"人事科王科長扶了扶眼鏡，\"這是廠務會決定的，你負責的設備連續三個月超標...\"
    \"王科長，\"他往前一步，\"能看看設備記錄嗎？\"
    王科長冷笑：\"你誰啊？保衛科...\"
    \"這是偽造的！\"賈東旭突然吼道，\"我根本沒報修過這些故障！\"
    何雨琮摸出鋼筆，在日誌某頁畫了個圈：\"9月15號，機床漏油。那天東旭哥在修車攤，三大爺可以作證。\"
    閻埠貴從人群裏鑽出來：\"對！那天賈工給我修車到晚上八點...\"
    王科長額角開始冒汗，何雨琮趁熱打鐵：\"還有10月3號的軸承斷裂，正好是東旭哥母親住院那天，醫院證明...\"
    賈張氏突然扯開嗓子：\"易中海！是你幹的好事吧？\"
    全場寂靜。易中海從陰影裏走出來，棉襖肘部磨得發亮：\"我...我就是正常記錄...\"
    何雨琮把日誌摔在桌上：\"王科長，我建議查查這個"劉"字是誰簽的。要是查出來...\"
    \"不用查了！\"人群外傳來中氣十足的斷喝，劉海中端著保溫杯擠進來，\"是我簽的！易師傅說小賈要評先進，讓我幫忙做點故障記錄...\"
    \"易師傅，這樣能擠走賈東旭嗎？\"
    \"放心，等下崗名單下來，他那攤子...\"
    \"三大爺，您這賬本記得可真仔細。\"何雨琮倚在門框上，指尖敲了敲泛黃的賬冊，\"上月17號，劉家媳婦借了半斤鹽；23號，前院張嬸拿走三個雞蛋。怎麽到了柱子哥這兒，就隻記著水電費，不記他每月給聾老太太送的二斤豬肉？\"
    閻埠貴的老花鏡滑到鼻尖，鋼筆尖在\"何雨柱\"名下頓了頓：\"這是院裏規矩，親兄弟明算賬……\"
    \"規矩？\"何雨琮突然提高嗓門，驚得樹杈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您讓大夥評評理！柱子哥每天給秦姐家端飯送菜，下雨天還幫著接孩子，這些勞力怎麽不記在賬上？聾老太太的煤球、藥罐子，哪樣不是柱子哥扛回來的？\"
    \"雨琮兄弟這話說的，\"秦淮茹擦著手站起來，碎花襯衫下擺被水浸得透亮，\"我們孤兒寡母的，要不是柱子幫忙……\"
    \"秦姐，\"何雨琮截斷話頭，從布兜裏掏出個小本本，\"您上月25號在副食店買了三斤白麵，用的是柱子哥的糧票吧？30號又換了兩斤雞蛋，票根上還沾著柱子哥的機油印子。\"
    \"你、你怎麽知道的？\"秦淮茹臉色煞白，手指絞著衣角。
    何雨琮晃了晃手裏的糧票本，封皮上還沾著車間裏的鐵鏽味：\"柱子哥的糧票本，昨天我幫他補工作服時發現的。您每張票根都折了角，說是記號方便對賬——可柱子哥的票根，從來都是直接撕給我奶奶。\"
    槐樹上的蟬突然不叫了。何雨柱從廚房探出頭，圍裙上沾著肉星子：\"雨琮，你……\"
    \"哥，您心善是好事，\"何雨琮把糧票本塞回何雨柱懷裏，\"可咱不能當冤大頭。聾老太太昨晚跟我說，您上月偷偷賣了祖傳的銅壺，就為給秦姐家孩子交學費？\"
    此話一出，滿院嘩然。前院王大爺的搪瓷缸子\"咣當\"落地，滾到秦淮茹腳邊。棒梗突然衝出來，對著何雨琮吼：\"你胡說！我媽說了，銅壺是……\"
    \"棒梗！\"秦淮茹一把拽回兒子，指甲在他胳膊上掐出紅印，\"大人說話你插什麽嘴！\"
    何雨琮彎腰撿起搪瓷缸子，水漬在青磚地上洇出深色痕跡：\"秦姐，您要是真為孩子好，就該讓他們知道什麽叫知恩圖報。柱子哥的自行車鏈子斷了三回，您家小當可是坐著他的車去上的補習班。\"
    閻埠貴突然咳嗽起來，像是被痰卡住了喉嚨。他彎腰撿眼鏡時，何雨琮瞥見賬本新添的一行：\"十月五日，何雨柱借出糧票五斤，秦淮茹\"。
    \"三大爺，\"何雨琮突然笑了，\"您這賬本要是拿到街道辦，算不算支持投機倒把？\"
    \"你、你血口噴人！\"閻埠貴猛地站起來，椅子\"吱呀\"一聲倒在地上，\"我這是正經記賬！\"
    \"正經記賬？\"何雨琮從布兜裏掏出個油紙包，臘肉的香氣瞬間飄滿院子，\"那您記記這個——柱子哥昨晚幫我包粽子，掙的二十斤糧票和五尺布票。\"
    油紙包打開，金黃的蛋黃粽裹著油亮的糯米，何雨柱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秦淮茹盯著粽子，突然說：\"雨琮兄弟，你這粽子……\"
    \"對，我做的粽子。\"何雨琮舉起粽子，陽光透過粽葉照出裏麵的臘肉，\"廠門口現在排著二十多號人，都是拿糧票布票來換的。秦姐要是想要，得拿錢票來，不能像某些人，光拿嘴謝。\"
    棒梗突然衝過來要搶粽子，被何雨柱一把拎住後脖領：\"小兔崽子，敢搶你叔的粽子？\"
    \"柱子哥，\"何雨琮把粽子塞給何雨柱，\"您聞聞，這粽葉是後山采的，臘肉是您上月幫屠夫老李修自行車換的。您啊，就是太實在！\"
    \"解氣！\"前院張嬸突然一拍大腿，\"雨琮啊，明兒給我留二十個粽子，我拿布票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