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炎背著奄奄一息的徐夢會，小心翼翼的往邊境方向走，他的步幅不大，動作極輕，仿佛背著的是價值連城的脆弱瓷器。
    速度確實慢了些，但莊炎隻能這樣做，否則以9號現在的情況，隨時可能因為顛簸而喪命。
    晨霧在林間緩緩流動，莊炎的戰術靴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鬆軟的腐殖土上，腳掌先著地，再輕輕壓下腳跟，將震動減到最小。
    他弓著背，雙手在身後交叉成托，讓徐夢會能以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伏在自己背上。
    "還記得那次叢林集訓嗎？"莊炎的聲音壓得極低，嘴角卻強扯出一絲笑意，"你一腳把5號踹進泥坑裏，那小子爬起來時臉上還粘著隻青蛙。"
    背上的重量輕得可怕，徐夢會的呼吸微弱但均勻，溫熱的鼻息拂過莊炎的後頸。
    她的作戰服已經被血浸透，止血繃帶下仍不時滲出新的血跡，在莊炎的戰術背心上暈開暗紅的痕跡。
    莊炎小心地避開橫生的枝杈，左臂穩穩托住徐夢會的腿彎，右手始終按在腰間手槍上。
    他的步幅控製在四十厘米，每走十步就停下來，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1號那會兒還偷偷錄像..."莊炎繼續說著，喉結微微滾動，"結果被你發現，死命讓他做了兩百個俯臥撐。"
    一滴冷汗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
    徐夢會的生命體征正在他背上一點點流逝，像握不住的細沙。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透過兩層作戰服傳來，微弱但頑強。
    前方出現一道小溪，莊炎單膝跪地，用戰術水袋小心汲水。
    他不敢大幅度動作，隻能用手指蘸著水，輕輕潤濕徐夢會幹裂的嘴唇。
    "再堅持會兒，9號。"莊炎的聲音突然有些發緊，"江教官，不，影子在前麵等著呢。"
    徐夢會的睫毛顫了顫，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卻隻發出氣音。
    莊炎立刻湊近，聽見她說的是"...4號...話真多..."
    莊炎突然紅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背負姿勢繼續前進。
    這次他走得更慢，腰背弓得更深，像一頭護崽的母狼。
    遠處傳來細微的說話聲，莊炎立即隱蔽在樹叢中。
    直到確認是己方的"影刃"小隊，他才重新邁步。
    "看，我說什麽來著？"莊炎強打精神，聲音卻止不住地發抖，"影子從不食言。"
    徐夢會的手指突然動了動，輕輕勾住他的肩帶。
    這個微小的動作讓莊炎如釋重負——她還活著，還在抗爭。
    邊境線的界碑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莊炎的雙腿終於卸下力道，整個人癱坐在岩石上。
    他看著"影刃"小隊的醫療兵迅速架起簡易擔架，為9號接上生命監護儀，透明的輸液管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血壓8050，失血性休克，立即輸血！"醫療兵的聲音冷靜而急促。
    莊炎長長呼出一口氣，喉結滾動間咽下滿嘴的鐵鏽味。
    他撐著膝蓋站起身，目光掃過這支神秘的接應小隊，六人標準的戰術隊形，叢林迷彩服上沒有任何標識，連武器都抹去了編號。
    每個人的麵部都被綠色戰術頭套包裹，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不愧是"影刃"..."莊炎暗想，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蕩蕩的彈匣袋。
    他上前一步，伸出沾滿硝煙的手："兄弟，我的其他戰友呢？"
    為首的小隊長遞來一個軍用水壺，露在頭套外的眼角彎起笑意："放心吧，他們已經抵達安全點。"
    他指了指天空，"兩個重傷員由醫療直升機直接轉運，沒有生命危險。"
    莊炎仰頭灌下一大口水，清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
    他抹了把嘴，突然壓低聲音："給我兩個彈匣，我要回去。"
    小隊長的笑意瞬間凝固。
    "這恐怕不行。"他搖搖頭，聲音依然溫和卻不容置疑，"先不說我們的5.8彈藥和你的武器不兼容..."
    "少他媽扯淡！"莊炎一把拽住對方的戰術背心，"你們肯定有備用武器！影子還在那邊！"
    小隊長紋絲不動，隻是輕輕按住莊炎的手腕。
    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卻精準扣住了脈門，讓莊炎整條手臂瞬間酸麻。
    "我的任務很明確。"
    小隊長的聲音冷了下來，回答道："把你們七人安全帶回去。至於你的請求..."他聳聳肩，"不在考慮範圍。"
    莊炎的眼神驟然鋒利，他後退半步，右手悄然摸向腿側的匕首："嗬，老子想走，你們六個攔得住？"
    "唰！"
    五支槍口同時抬起，黑洞洞的槍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小隊長哈哈大笑，伸手按下隊員的武器："兄弟，你現在站都站不穩，拿什麽跟我們鬥？"
    他指了指莊炎顫抖的小腿，"強弩之末，就別逞英雄了。"
    莊炎低頭看去，自己的作戰褲不知何時已經被鮮血浸透，左腿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滲血。
    疼痛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讓他眼前一陣發黑。
    "影子不需要你救。"小隊長突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他的戰場...和我們不一樣。"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三輛迷彩塗裝的叢林越野車快速駛來。
    小隊長拍拍莊炎的肩膀："兄弟回家吧，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莊炎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的傷口。
    他望向國境線另一側的密林，那裏硝煙未散，而他的教官仍在戰鬥。
    但當他轉頭看向擔架上已經穩定下來的徐夢會，緊繃的身體終於慢慢放鬆。
    另一邊，江恒的戰術靴碾過腐葉，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耳麥裏傳來"影刃"小隊長的加密通訊："影子，幼鳥已歸巢。"
    “收到！你們任務已經完成，可隨時返回營地。”
    掛掉通訊，江恒的嘴角微微上揚，既然小隊成員都已安全，現在該讓某些人付出代價了！
    故意留下來的那句話，可不是一句玩笑。
    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自己的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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