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向外走去，明明白白的的昭示了下屬已經遠去。
    但是被稱為尾崎的幹部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她可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嬌花。
    “那麽，大人您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嗎？”
    身著和服的紫藤色店長詢問。
    “說到這個，店長你是不是應該先注意下等了許久的小客人呢？”尾崎提醒。
    長長的振袖隨著尾崎紅葉都動作搖曳，就像是永不落地的紅色楓葉一般，透著鐵血般的抗爭。
    歆玥嗅到了，鼻息間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看起來，麵前這位美麗優雅的尾崎大人，並不是什麽善茬。
    但這些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黑發少女在乎的可不是這一點。
    其他人於她，不過是陌生人和熟人的區別。
    “是是。”店長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她把目光挪移到了歆玥的身上，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這位顧客，請問你需要什麽呢？”
    她的語氣是斟酌的，神態是小心的，動作更是謹慎的，似乎生怕哪一點不對頭就會被人算賬。
    “不，我隻是進來看看。”歆玥回答。
    “那麽，您有看中的嗎？”店長小心翼翼的詢問。
    “阿……”歆玥遲疑的看了眼櫥窗，然後扭過頭，“不，沒有。”
    “店長不用這麽小心，把我當成一個尋常的顧客就可以了，我和這位女士並不是一夥的。”
    “這樣啊。”和服店店長鬆了口氣，她稍微放鬆了一些。
    “那麽，需要我為小姐您介紹一下和服的款式嗎？”
    “不用了。”歆玥往外麵望了一眼，“天色不早了，我再逛逛就該回去了。”
    “……”店長沒有再說話。
    她微微俯身，做了個慢走的姿勢。
    歆玥也點點頭，走了出去。
    尾崎紅葉也跟上了。
    “不再看看嗎？說不定內間會有你喜歡的。”她跟在歆玥的旁邊認真的提出建議。
    “不用了，尾崎……”
    “我是尾崎紅葉，叫我紅葉姐就可以了。”尾崎紅葉打斷。
    她的神色還是那般的溫柔，卻莫名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她頭上盤著簡單的發髻，前額的發絲遮住了一隻眼睛，露在外麵的眼睛裏透露出一股探尋的意味。
    歆玥知道她想要詢問什麽。
    “我是歆玥……稱呼的話，叫什麽都可以。”
    她低頭，發絲從背後挪移下墜，遮住了眼中的暗色。
    有目的的靠近嗎？
    “既如此，就稱呼你為玥桑吧。”
    尾崎紅葉並沒有選擇更能體會親近的醬為尾音，而是選擇了表示雙方尚且有著距離的稱呼。
    對第一次見麵的人，就稱呼的很親近，可不是什麽好事。
    “想知道妾身為什麽會跟著你嗎？”她提出了歆玥心裏想知道的問題。
    而對自我的自稱也在這時候產生了轉變。
    “……”歆玥抬眼，淡紫色的眼裏不含情緒，她沒說話，隻是這麽盯著尾崎紅葉。
    什麽都沒說，卻像是什麽都說了。
    “或許，你跟鏡花很合得來呢。”尾崎紅葉自言自語了一番。
    “因為，你跟妾身剛剛養育的那個孩子看起來很像，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但尾崎紅葉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鏡花很像過去的她，雖然身處黑暗，卻向往著光明。
    麵前的孩子卻不同，她沒有身處黑暗，也沒有站在陽光底下，反而是懸掛在中間的交界處，可以隨意的來往於兩界之中。
    黑的不徹底，也白的不徹底。
    但如果想要她徹底的倒向哪一邊，怕是要費好些功夫，還不一定能成功。
    “鏡花？”歆玥疑惑。
    “是啊，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你要是看到她，說不定也會喜歡上她。”
    尾崎紅葉笑的溫柔，周身的氣場也在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變得溫和，就像是提到了寄托著希望的孩子的母親一樣。
    “你很愛她。”
    歆玥說得肯定。
    她沒有回答自己會不會喜歡上那個人，而是很幹脆的轉移了話題。
    喜歡這個詞對她來說有些過於遙遠了，多久沒體會到了？不知道……但她想，距離產生那些情緒波動的時間線一定隔了很久很久。
    久到連她自己都忘了那些情緒的真實。
    “愛？談不上。”尾崎紅葉又笑了，歆玥發現，她似乎很愛笑。
    是因為放鬆嗎？
    不知道。
    “我們這種存在是不能言愛的，愛，會吞噬所擁有的一切。”
    “愛是奢侈，是幻想，是萬劫不複，自從失去後，我再不言愛。”
    尾崎紅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麵對著那孩子包容的目光後，不知不覺的就吐露了一點心聲，還沒有任何反抗的情緒。
    很難以置信吧，確實是。
    但她升不起半點忌憚的心思，似乎就連這種情緒都是對這個孩子的傷害。
    “看樣子，你失去了什麽。”
    尾崎紅葉沉默了。
    “介意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嗎？”歆玥伸出了手。
    “我願意聽你講一個冗長又帶著困苦的故事，並且為此守口如瓶。”
    “若是違反了，那麽就讓我失去一切吧。”
    “或許，你需要一個合格的聽眾。”
    痛苦需要傾聽。
    痛苦需要安慰。
    苦難終會過去。
    迎來的就是新生。
    心靈的光芒由痛苦掩埋，但又會經過痛苦的打磨而綻放出比之前更加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妾身似乎拒絕不了玥桑的邀請。”
    “就像是天然帶著吸引力一樣，玥桑，你的整個人都在發光呢。”
    “既然這樣，就聽妾身講一個大夢一場空的故事吧。”
    “不要覺得無聊啊……”這句話帶著打趣，尾崎紅葉似乎放下了什麽，周身隱隱帶著的淩冽氣場一鬆。
    或許是歆玥周身有著她難以拒絕的溫度，或許是麵前這個孩子的眼睛過於清澈。
    或許是痛苦好似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磨難的痕跡，或許是她有種奇異的魔力。
    總之，尾崎紅葉搭上了那隻手——娓娓道來了一個對她來說算得上幸福又帶著仇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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