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不了琴，的確是很嚴重的情況。
    但事有輕重緩急，現在的三人，還有別的事要解決。
    豐川父女和銀車湊到一起，聊了點有關於樂隊的事情。
    豐川清告的神色現在看起來僵硬又嚴肅，銀車並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但他看起來似乎很生氣的模樣，非常有鬥誌。
    有鬥誌就是好的，銀車會喜歡充滿激情的人。
    畢竟明明在過年的時候被拉回家裏，居然外人來了連麵都不露一次。
    豐川清告知道自己犯了錯讓集團虧損，既然如此的話幹脆就不要讓他回來好了。
    難道……這是一場軟禁嗎？
    把這種情緒甩出腦袋，把視線重新聚焦在麵前的兩個年輕人身上。
    豐川祥子：我真的沒辦法抱著鍵盤跳舞呢……就算是銀車那種肩背式的鍵盤，也會很麻煩的。
    銀車：那能不能設計一套專門的舞步？
    銀車：或者把這兩個部分分開一點，先表演，再演奏。
    豐川清告：我覺得……舞台劇其實也很不錯。
    豐川祥子：舞台劇和樂隊有什麽關係嘛！
    豐川清告：額……畢竟銀車最認真的就是樂隊，所以就……
    豐川祥子：居然隻是為了擦一下樂隊的邊嗎！
    銀車：要論吸金能力的話，其實還是偶像團體更加合適一點，不過這樣的話，無論是舞台劇還是樂隊都隻會是附帶的屬性。
    銀車：我有信心，可以製作出了不起的偶像組合。
    銀車：不過……
    豐川清告：小祥不能做那種事吧……偶像之類的身份。
    豐川祥子：……
    銀車：畢竟是豐川家的大小姐，不可能出去搔首弄姿。
    豐川祥子：銀車對偶像的偏見很大呢……
    豐川祥子：初華不也是偶像嗎？她可是很正經很保守的！
    銀車：正是因為她是在太正經，所以才不夠火爆——我這也隻是從吸金的角度出發而已。
    豐川祥子：……
    豐川清告：……
    銀車：那麽，我們就需要更加專業一點，把表演的部分縮小，專注於樂隊和美少女的組合屬性。
    豐川清告：最近十年有不少少女樂隊出現，所以需要更有特色一點吧？
    豐川祥子：特色……？
    銀車：嗯，祥子有什麽喜歡的嗎？
    豐川祥子：嗯……人偶……之類的，如何？
    銀車豐川清告：擊掌）
    豐川祥子：？
    銀車：真巧，我這裏有一件很適合的裙子。
    豐川清告：真巧，我有一份很有趣的企劃書。
    銀車大手一揮，抖出來一條紅黑色的漂亮哥特式長裙。
    豐川清告拿出了文件夾。
    銀車：人偶服的話，我有很多種設計，不喜歡可以再換。
    豐川清告：其實我有在研究歌劇，這個點可以變成非常吸引人的特質，而且說不定我很擅長這種？
    豐川祥子：誒誒？
    豐川祥子：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串通好的？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銀車：總而言之，這支樂隊會是一支商業化的樂隊，所以不能用對待crychic的心態來對待它。
    豐川祥子：……
    銀車：這裏說的是我對待crychic的態度，不是祥子對待……
    豐川祥子：打住，請繼續說下去。
    銀車：並且——
    豐川清告：如果祥子不想加入的話，其實也沒有關係。
    銀車：的確，這隻是一個想法而已，並不是一定要實現的。
    豐川祥子歎了口氣，接過了銀車給的衣服，單手提著衣架。
    “我會考慮的。”
    兩個男人湊到一起。
    “祥子小祥，別勉強自己。”
    豐川祥子揮揮手，疲憊的闔上雙眼。
    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刺出了強烈的，認真的神色。
    “這不會讓我勉強的。”
    銀車點點頭，豐川清告也點點頭，豐川祥子看著這兩個明明一點關係也沒有卻莫名默契的人，有一種古怪的窩火。
    就像是嫉妒一樣。
    隨後，豐川祥子平複心情，把他們倆的表現歸結於銀車病毒一般的感染力。
    隨後，豐川清告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去，開始繼續琢磨起他需要負責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比如該怎麽騙人來投資，之類的。
    雖說他被忽悠著虧了一筆大的，但也不代表他什麽都沒學到。
    至少他了解了，什麽樣的東西才是真正具有吸引力。
    比如——
    弦卷，弦卷心，弦卷家，弦卷財團。
    隻要把這個標誌亮出來，大家會前仆後繼的搶著要加入的。
    房間裏留下的，就隻剩下了銀車和豐川祥子二人。
    豐川祥子把他引到了琴凳上，隨後在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怎麽了？祥子想聽我彈琴嗎？”
    “是啊，畢竟你可是了不起的鋼琴家。”
    銀車輕輕的笑了一下，抬起自己的兩隻手。
    一雙漂亮的大手，比白玉更精致，比鋼筋更堅硬，比鐵鉗更有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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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攏起，按在了琴鍵上。
    “想聽什麽？”
    “……不知道。”
    “我的品味可能不怎麽樣。”
    “銀車彈什麽我都會聽的。”
    “那麽……”
    輕輕砸下琴鍵，銀車閉上了雙眼。
    這也是豐川祥子頭一次在這樣的距離看他彈鋼琴。
    雖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銀車就在熱火朝天的彈奏著他的二倍速野蜂飛舞，手速快的像是螺旋槳，還會對著空氣觀眾致敬。
    但是那樣近乎瘋癲的形象，再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過了。
    倒不如說，那樣的銀車，在認識豐川祥子，和她交了朋友，加入了crychic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銀車彈過吉他，彈過鍵盤。
    但是像現在這樣，規規矩矩的坐在鋼琴前演奏，倒是真的再也沒有看見過了。
    銀車看起來既不優雅，也不狂野。
    隻是……有著一份悲傷。
    這是一首從未聽說過的古典鋼琴曲。
    一邊演奏著，銀車一邊說話。
    “這是我……很久以前學來的曲子，那是我的養父教給我的。”
    “我從小就覺得他很酷，但我最後還是和他決裂了。”
    “要說傷心或者後悔，我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我隻是偶爾還會想起，我還有一位這樣的父親。”
    曲子很沉重，總有一種肩負了太多東西感覺。
    這首曲子很慢，但豐川祥子知道，慢一些的曲子反而更難。
    那種複雜的情緒……若隱若現的繚繞在她的耳邊。
    他的演奏並沒有帶入多少個人情感，隻是這首曲子本身就這樣沉重，重的叫人抬不起頭來。
    豐川祥子看著他的手，看著那雙在黑白琴鍵上舞動的手。
    “銀車……你有想過回家嗎？”
    銀車搖頭。
    “我回不去家了。”
    “為什麽？”
    “因為我和家人的關係已經徹底斷了，那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
    “我離開的性質，不僅僅是離家出走，是徹底的斷絕關係。”
    “……”
    “我不來自東方，我來自諾克薩斯。那是你們誰都不認識，完全沒有聽說過，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穿越？”
    銀車沒有回答，豐川祥子也不願意相信。
    但是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也許這就是正確答案。
    這並不怪她，這也完全算不上是“怪”誰。
    每一個和銀車關係很好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的。
    會因為他的神奇而驚訝，因為他的神秘而好奇，不由自主的好奇他的來曆，然後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地球人。
    隻是，真正的接觸到這種部分以後，反而就不願意相信了。
    自己的好朋友是外星人什麽，那也太奇怪了一點。
    不過也隻有外星人這種身份，才能符合銀車這樣的人所做的事吧？
    銀車認真的彈奏了半個小時，豐川祥子也認真的傾聽了半個小時。
    就像是做了一場難以忘懷的夢，就像是靈魂被剝離出肉體，上下左右前後，全都失去依靠，隻留下“自己”。
    等到曲子結束的時候，才回到了現實，感受到了那份來自“真實”的重壓。
    曲子的情感，一點都不沉重。
    真正的現實……那才是令人喘不過氣的東西。
    豐川祥子晃晃腦袋，因為這種奇妙的感覺而驚訝。
    銀車也耷拉著眼皮，神色黯淡。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譜子給你。”
    “……不用了。”
    “有其他人會彈奏的話，我會很高興。祥子，你可以學會它嗎？”
    “……”
    銀車正在認真的拜托別人幫忙。
    這和以往的事情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不同於他拉來自己的朋友，幫他組建一支臨時樂隊。
    因為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一個人搞定一切，最多就是多費一點心思而已。
    但是這個，這件事，不一樣。
    他自己做不到，隻有依靠別人的幫助才能成功。
    所以豐川祥子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無論是作為一個親密又可靠的朋友，還是作為一個熱愛音樂和鋼琴的學者，亦或者是她對於銀車的偏愛和喜歡。
    於是，豐川祥子答應了。
    銀車留下了譜子，隨後結束了這次豐川家的來訪。
    他離開了。
    半路被豐川瑞穗女士逮住，問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有關於銀魚正在進行的環遊地球任務相關的問題，都被銀車認認真真的敷衍了過去。
    他談不來生意，但是在閉嘴這一方麵非常在行，有任何這種方麵的需求都可以丟給銀魚來做，當然要等到她回來才可以。
    他不會故意在自己不擅長的地方指手畫腳，況且要是自己給銀魚搗了亂的話，他會很羞愧的。
    隨後，沒有留下來吃晚飯，銀車離開了。
    豐川瑞穗看著他的背影，端詳了一會兒，隨後轉身去找自己的丈夫，把他從小黑屋裏拖了出來。
    該吃晚飯了，別到處躲著，找都不好找。
    有時候房子太大就是會有這種煩惱。
    豐川瑞穗這麽想著。
    小時候陪豐川祥子玩捉迷藏，真的會到處都找不到人。
    一直等到豐川祥子哭出來的時候，她才會從各種角落裏爬出來，嘲笑自己的笨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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