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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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曲桓山與秦宇峰一商量,索性找了個高門大戶,翻牆進去,在處破舊的柴房裏貓了下來,隻等天黑再說,再不濟至少偷兩件合適的衣服也好。
    柴房並不太大,氣味也不太好聞。本來以為至少能躲到夜裏,可沒成想隻一個多時辰,兩個人便躲不下去了。
    “大膽,此處可是大司空的府邸,你們如何竟敢亂闖。”管家帶了十幾個家丁堵在門口。
    “陛下有旨,有反賊作亂,全城搜查,任哪家的府邸,也不能放過。”掌隊的將校並不膽怯,也不焦躁,對著管家抱拳一禮:“還煩請老管家通融。”
    “眼下大司空正帶大軍浴血奮戰,你們如此做派,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管家氣得胡子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老管家,大司空帶兵對付的是反賊,我等此來捉拿的也是反賊。”那將校口才倒是極好,隻在那裏苦口婆心:“若是真讓反賊走脫,帶去什麽機密,許對太師也是不利。”
    “我呸,你帶人來我們府上搜查,便是疑心我等私藏反賊。”管家隻往地上啐了一口:“堂堂大司空府,豈會幹出此等不忠之事。我若放爾等進來,豈不便讓大司空蒙羞嗎?”
    “哪裏會疑心貴府私藏反賊。”那將校忙和顏悅色解釋道:“陛下說了,此次作亂的兩個反賊俱是本事不小,穿梁越脊、高來高去,易如反掌。就連宮裏有名的高手也在他們手裏折了兩個。恐怕他們躲進貴府,貴府也未可知。”
    “大司空乃是武勳的大臣,府裏也是高手如雲,老夫擔保,絕不會有反賊潛入。”管家一拍胸脯,就是不讓。
    那將校見管家如此油鹽不進,也有些按捺不住火氣上來,頓時冷聲喝道:“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不成?”
    這頂帽子扣下來,管家本來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滯,隻是剛才還是仗勢跋扈著,一時實在下不來麵子,猶自氣哼哼的,正要嘟囔些什麽,突然有個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尖聲喊道:“管家,夫人有令,且讓他們來搜。若是搜到,還則罷了。若搜不到,等老爺回來自會去宮裏討個說法。”
    有了這個台階下,管家臭著臉,順勢便讓到了一邊,隻吩咐家丁們對搜查的軍士嚴加監視,防止府裏物件遺失、損毀。
    頓時太師府裏熱鬧了起來,喧囂聲很快傳到了柴房。
    秦宇峰把門打開條縫,略探出頭去張望一下,立刻轉回來,神情有些緊張:“老曲,不太對勁,有軍兵在搜查。”
    曲桓山心裏一沉,一下站了起來。
    “怎麽辦?要不就衝出去?”秦宇峰摩拳擦掌道:“隻是些普通的兵丁,以你我的身手,衝出去該是不難,就算再不濟,拿兩把突擊步槍,京城也沒人能攔住我們。”
    “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的好。”曲桓山搖了搖頭,略一思索:“趁他們還沒搜到這裏,我們先轉移,往內宅走,若能找到合適的衣服便換上,看能不能蒙混過去。”
    秦宇峰點點頭,跟著曲桓山出了柴房,往後麵走去。
    沒走多遠,果然遇上兩個仆役。還沒等仆役高聲喝問,曲桓山與秦宇峰早已一個箭步,手掌立起,毫不留情砍在仆役的脖頸處。兩個仆役悶哼一聲,昏倒在了地上。兩人立刻各拖著一個仆役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不多時,兩人便換上仆役的衣衫,從灌木叢鑽了出來。
    “現在怎麽辦?就這麽走出去?”秦宇峰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問曲桓山道。
    “恐怕行不通。”曲桓山望著遠處,搖了搖頭,每一小隊兵丁旁都有一兩個家丁跟著:“就怕瞞不過那些家丁的眼睛。”
    秦宇峰知道曲桓山說的不錯,可還是有些不甘心:“那也不能就在這裏待著啊,一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還得往裏走。”曲桓山瞟了眼後院,那是女眷待的地方,軍兵該是不太好仔細翻找的,若是能躲進那裏,也許就混過去了。
    到了後院,仔細看看沒人,兩人一翻牆,進去了。
    一進去,沒走幾步,曲桓山就後悔了,自己真是出了個餿主意。
    後院裏來來往往的都是丫鬟,平白出現兩個仆役,格外紮眼。
    “站住,什麽人?”果然一個女聲尖叫了起來。
    剛想原路翻牆出去的曲桓山、秦宇峰隻能黑著臉停了下來。
    曲桓山轉頭看去,見是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忙賠著笑臉道:“這位姑娘,我二人是新來的,不熟路徑,誤入了這裏,還望姑娘高抬貴手,容我二人出去。”
    “誤入?哈。”那丫鬟冷笑一聲:“內宅門口都有家丁把守,你且說說,是從哪裏誤入的?”
    曲桓山頓時語塞。
    見二人不吭聲,那丫鬟突然想到什麽,又尖叫一聲:“眼下府裏正在拿賊,莫非便是你們兩個?”
    曲桓山臉色一變,剛想招呼秦宇峰撒丫子跑路,便聽那丫鬟身後一個如銀鈴般極好聽的聲音響起:“小蟬,莫得無禮。”
    曲桓山定睛看去,卻有幾個丫鬟簇擁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小姐。隻見那小姐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含波,姿容頗是動人。
    小蟬聽小姐這般說,剛回頭想辯解什麽,卻見那小姐輕輕搖了搖頭,不讓她再多嘴。
    小蟬頓時住了口,卻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兩位可就是官府緝拿的英雄?”小姐也不管小蟬,對著曲桓山二人便深施一禮:“府中丫鬟不懂事,還望兩位英雄莫要怪罪。”
    曲桓山和秦宇峰麵麵相覷,倒有些不懂這小姐的路數。不過沒有高喊拿人,總是好的。
    “我二人……嗯……”曲桓山期期艾艾,倒不知該怎麽說好,總不見得就承認自己二人便是那被緝拿的反賊吧?可想要解釋,卻也有些太難,剛才已經被那個小丫鬟懟了,眼下更不知該怎麽圓才好。
    “兩位放心,奴家是這府裏小姐的手帕交。”見二人的窘相,那小姐噗嗤一笑,忙解釋道:“隻是奴家雖與府裏小姐交好,卻看不慣當今陛下篡奪漢室之舉,一心便仰慕匡扶漢室的英雄豪傑。若二位真是被通緝的,倒無須擔憂,有奴家在,定可保得二位周全。”
    這是古代小說裏落魄英雄遇上美麗小姐的橋段啊。曲桓山頓時精神一振,瞌睡竟就遇到枕頭,這下便萬事大吉了。
    “這不太好吧……”曲桓山裝作遲疑了一下:“隻是恐就連累了小姐。”
    “不妨,不妨。奴家平素與這府裏的小姐來往慣了,這府裏的小姐可是給奴家安排了休息的住處。”那小姐嫣然一笑:“諒是沒人敢搜奴家的房間的。”
    “如此大好,在下這廂謝過小姐救命大恩。”曲桓山一揖到底,身旁的秦宇峰也忙跟著行了個大禮。
    “兩位俱是英雄,此等小事,不必掛懷。”那小姐忙微微欠身,回了一禮,便安排丫鬟們引路,帶曲桓山二人進去。
    走不多幾步,便到了小姐的閨房。
    “你們幾個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小姐低聲吩咐丫鬟,揮手招呼曲桓山二人進房。
    曲桓山二人都是來自未來,對於男女大防倒是不太放在心上,也不推讓,便就跟著那小姐進了房間。
    小蟬幾個丫鬟看得銀牙咬碎,卻不敢違拗了小姐的意思,隻能無可奈何。
    “還勞煩二位英雄在此稍候,奴家且去探探情形,再與二位英雄細說。”小姐盈盈一笑,讓二人在茶案旁坐了,才轉身離開。
    “小姐,這……”看小姐才一出門,小蟬幾個丫鬟便忍不住呱噪起來。
    “噓……”小姐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嘴上,卻又把臉一板,假意怒道:“看來真真是把你們幾個寵上天了,還有沒有點規矩?本小姐做的主意,還由得你們在這裏置喙嗎?”
    幾個丫鬟一驚,她們也不知道小姐是真怒假怒,頓時不敢出聲,隻得默默跟著小姐一起往外走。
    “你們兩個莫要跟來,隻在門口守著,防著旁人進去。”小姐順手指了兩個沉穩些的丫鬟留下,自帶著其他人離開。
    走得遠些,估摸著房間裏那二人該是聽不見了,小姐才停下腳步,一回頭看著小蟬,臉色已然冷了下來:“小蟬,你立刻去前麵,知會管家,就說賊人在我這裏,讓官兵前來拿人。”
    “小姐這是何意?”本來還在忿忿不平的小蟬頓時一愣。
    房裏,秦宇峰環顧著四周的裝飾,都是些貴重的物件,看著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突然轉頭看向曲桓山道:“老曲,這小姐該是官家的子女,居然卻有這份俠肝義膽,來幫我們兩個,倒是稀奇。”
    曲桓山倒是一笑:“哪有什麽稀奇。我小時候聽過些評書,有個吳漢殺妻的故事,說得就是新朝的事。”
    “哦?你且說來聽聽。”秦宇峰倒是興趣盎然,反正眼下無事,危機暫時解除,也聽來解解悶。
    “新朝有個吳漢本是潼關總兵,娶了王莽的公主。那公主雖是王莽的女兒,卻見不慣王莽篡位的行徑,一心還是念著漢室。王莽篡位以後,為了有個讖語,說劉秀為天子的,便下旨要拿劉秀。劉秀跑去潼關,正被吳漢拿住。吳漢母親聽聞吳漢抓了劉秀,急忙跑來告訴他說,王莽是他的仇人,他的父親是被王莽所害,那時他年紀太小,才瞞著他。如今天下群雄起事,便該順勢為父報仇,豈有反助仇人之舉?便命吳漢殺了王莽的女兒,扶助劉秀恢複漢室江山。吳漢聽了母命,持劍去殺妻子,卻見其妻在經堂念佛。終究夫妻情深,吳漢不忍殺她,就將實情告之。結果王莽的女兒也是剛烈,為不忍吳漢左右為難,竟就自刎而死。”說到這裏,曲桓山也是唏噓不已:“你看這書裏說的,便是王莽嫡親的女兒都向著漢室,此時就算有官家子女幫忙我們,也不奇怪。”
    評書就是評書,故事就是故事,雖然曲折好聽,但實在多是當不得真,正史裏便尋不到這個事情。平日裏當個消遣聽聽自然無妨,可回到過去,卻不能當做幹事的依憑。曲桓山此刻便是被這評書給害了。
    秦宇峰聽了,隻覺得曲桓山這故事動人,忙不迭點頭,也是被曲桓山帶進了溝裏。
    “我也聽過許多。我記得有那些佳人救了才子、豪傑,最後以身相許的故事。”秦宇峰回想著,突然轉頭嬉皮笑臉看著曲桓山道:“你說這小姐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念頭?你說她是看上你了,還是喜歡我啊?”
    “你個夯貨。”曲桓山笑罵了一句,心裏倒也被秦宇峰撩撥著起了些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