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離沒有轉身，可楚一能感受到，在說出這個字之後，他的氣息似乎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可見，當年之事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創傷。
    天虛宗宗主，對於沈離來說不止是一個身份，更是他修道生涯中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
    “實不相瞞，晚輩已經見過那株九竅通天芝了！”
    當楚一說出這句話，沈離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霍然轉身，眼神犀利如刀，“你說什麽？”
    竹山同樣被嚇了一跳，他還從未見過師尊如此失態。
    這九竅通天芝到底是什麽東西？
    楚一直視沈離，“說起來可能有些離奇，晚輩無意中闖入天虛宗遺跡，遇到了那株被封印的九竅通天芝。”
    “它利用前輩的因果之力，構築因果幻境，將晚輩拉入其中，試圖通過轉嫁因果的辦法來掙脫因果鎖鏈束縛。”
    “在幻境中，晚輩看到了石鼓村，也遇到了那個喜歡到河邊打魚為奶奶熬魚湯的少年。”
    “最後甚至加入了天虛宗，而那一任的天虛宗宗主叫葉孤城。”
    隨著楚一話音落下，沈離那沉寂萬年之久的心湖，波瀾驟起。
    他已經等不及楚一一點點說下去了。
    神識湧出，徑直鑽入楚一識海，由於他出手速度太快，麻衣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應。
    楚一同樣被嚇了一跳。
    這麽一搞，豈不是說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要被這沈離洞悉了。
    千鈞一發之際，葬神鍾動了，神威天降，直接將楚一的識海盡數封印，與此同時，沈離的那道神識也被強行驅逐。
    “嗯？”
    沈離眉頭微皺，這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橫壓天道之上的力量。
    仿佛自己再敢有下一步動作，天譴立刻就會降臨。
    再次看向楚一，他的眼神已經變了，這小子身上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恐怕不隻是墮神者那麽簡單吧！
    就在沈離驚疑不定之際，一道光團自楚一眉心飛了出來。
    這裏麵是楚一在天虛宗秘境中的所有記憶。
    沈離再次探出神識，包裹這個光團，當自己的記憶與光團中的記憶重疊那一刻。
    沈離竟然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眼眶通紅，情緒近乎失控。
    堂堂神遊境修士，此刻竟然無助的像個孩子。
    這種感覺，恐怕也隻有楚一這個曾經走進他記憶深處的人才能理解吧。
    許久之後，沈離情緒稍複，他直勾勾盯著楚一，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許多。
    難怪初見這小子的時候，總讓他有股莫名的親切。
    原來一切的根源都在這裏。
    “如果本宗猜的不錯，你能輕易鎮壓那頭魔物，應該是與你體內那股神秘力量有關吧？”
    楚一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
    在這等絕世強者麵前，還是不要試圖耍什麽小心思了，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不管如何，你都算是幫本宗了卻了一樁心願，這是本宗欠你的。”
    “既然淩晨願意相信你，甚至不惜拿天虛宗殘存底蘊做賭注，本宗更是無話可說。”
    淩晨想必就是那道小世界意誌的名字。
    可緊接著，沈離話鋒一轉，“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的到底是一樁怎樣的因果。”
    楚一平靜抬起頭，“是什麽因果不重要，可晚輩既然接了，自會傾盡全力去完成。”
    “即便，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在所不惜！”
    當楚一堅定說出這四個字，沈離久久無言，也不知他是不是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呼……一切都是天命啊！”
    沈離一直堅信天命不可違，可這一次，他決定賭一把。
    “小子，希望你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留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沈離帶著竹山毅然決然離開了蒼玄大陸。
    離去前，竹山朝著楚一揮舞拳頭，惡狠狠道“楚一，下次見麵，我一定要把你打成豬頭。”
    目送二人離去，直到氣息完全消失。
    麻衣老者這才長鬆一口濁氣，“終於走了，再不走，我老人家骨頭都要散架了。”
    “哎……老嘍，老嘍！”
    楚一朝著麻衣老者鄭重一禮，“謝前輩出手搭救，晚輩感激不盡。”
    麻衣老者擺了擺手，“老夫可不是為了你，單純看不慣一些事情罷了，今日換成任何一個人，老夫都會出手。”
    “維護蒼玄人族，這是我神尊府的立根之基，也是老夫的行為準則。”
    聞言，楚一好奇問道“所以，當年天虛宗發生之事，神尊府為何選擇視而不見？”
    老頭兒沒好氣道“你這娃娃忒不地道，老夫剛救了你，你怎麽轉頭就往人傷口上撒鹽。”
    楚一訕訕一笑。
    “當年之事沒有那麽簡單，隻是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等你什麽時候晉升神遊境，有了稱霸一方的實力，再來探究真相吧。”
    “現在告訴你這些，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楚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問了。”
    “隻是，那位沈宗主口中的墮神者到底是什麽東西，與晚輩又有什麽關係？？還請前輩解惑。”
    老頭兒似笑非笑看著他，“何謂墮神者，你自己心裏會沒數？？？”
    楚一茫然搖頭，“晚輩確實不知啊！”
    “行了，老夫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透為好。”
    “你不說，我也不問，今日之事，咱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楚一心頭微動，隱隱間似是猜到了什麽。
    “對了，老夫好心提醒你一句，宗門之間的爭鬥，神尊府可以不管，但是你不該將手伸向安國皇室，這可是犯忌諱的。”
    “別以為自己做的有多隱秘，神尊府不管，不代表不知道，更不代表縱容。”
    此話一出，楚一神情巨震。
    搞了半天，自己在安國的所作所為，在神尊府眼中，就如同隔岸觀火，心如明鏡。
    “言盡於此，你小子好自為之吧！”
    聲音遠遠傳來，麻衣老者已經消失不見。
    楚一站在那裏愣愣無言。
    麻衣老者隻說了他在安國的所作所為，對於雷帝府卻是隻字未提。
    可是方才，他明明看到了雷帝府。
    以麻衣老者的修為，定然能一眼認出雷帝府，可他為什麽視若無睹呢？
    神殿不是一直在尋找雷帝府嗎？？
    還是說，這根本不是神尊府的授意，完全是神殿私自行動？
    那麽當年雷帝被圍攻，神殿到底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思來想去，毫無頭緒，楚一發現，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與此同時，蒼玄大陸之外，沈離帶著竹山出現在星海世界某處。
    “師尊，咱們就這麽離開了？”
    “島主那裏該如何交代？”
    沈離淡淡一笑，“就說已經核實過了，這小子根本不是什麽墮神者。”
    竹山哭喪著臉，“這話，島主能信嗎？”
    “肯定不能啊！”
    “…………”
    “不信又如何，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