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碑在朝陽中泛起琉璃光澤，碑麵映出林夜右眼剝落蓮紋後的空洞。蓑衣老翁的青銅燈盞忽明忽暗，燈芯躍動的竟是月見璃消散前的最後一縷精魄。
    "飲了這盞茶，可見長生。"老翁將燈盞遞來，茶湯中沉浮著青銅蓮子。詹台鏡的星繩突然繃直，在虛空灼出焦痕："茶裏煮的是劫海眼！"
    林夜揮尺斬向燈盞，尺鋒觸及茶湯的刹那，北冥之水突然倒灌蒼穹。老翁的蓑衣在狂風中碎裂，露出布滿星紋的青銅軀殼——那竟是初代量天人煉製的人傀。
    "劫海眼不枯，歸墟種不滅。"人傀胸腔裂開，飛出七十二枚青銅蓮子，"這些才是真正的長生種。"蓮子觸及冥河水麵，頃刻間生出遮天蔽日的青銅蓮台。
    月見璃的殘魂突然從燈芯躍出，赤蓮花瓣凝成道體："快毀蓮心！"她指尖的燭龍火觸及蓮台時，青銅蓮瓣突然合攏，將三人困在花苞之中。蓮房內壁上刻滿血色碑文，每個字都在滲出血珠。
    "坎離易位，震巽相衝..."詹台鏡的星繩在蓮房內結出八卦陣圖。林夜量天尺刺向巽位，尺鋒卻被突然浮現的初代遺蛻握住。遺蛻左眼跳動著幽泉魂火："當年本座親手種下歸墟蓮，等的就是今日。"
    蓮房突然收縮，青銅尖刺從四壁凸出。月見璃的燭龍火焚毀尖刺，灰燼中卻飛出噬魂蛾群。詹台鏡扯斷三根星繩結印："離火焚天！"烈焰觸及蛾翼的刹那，竟被青銅磷粉反噬。
    林夜右眼的空洞突然遊出青蛟，銜住蓮房頂端的青銅花蕊。歸墟蓮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冥河之水凝成九條水龍撞向蓮苞。月見璃的道體在撞擊中龜裂，赤蓮花瓣一片片剝落。
    "以劫為引！"林夜將量天尺刺入自己胸膛，蘊含九百世輪回之力的金血噴湧而出。蓮房內碑文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在虛空結成往生大陣。初代遺蛻的瞳孔驟縮："你竟敢..."
    金血染透青銅蓮台的瞬間，北冥海底升起十二座鎮劫碑。碑文迸發的清輝中，詹台鏡窺見最後的天機——歸墟種需以量天傳人心頭血澆灌，方能綻放真正的長生蓮。
    月見璃的道體徹底崩解前，將赤蓮精魄渡入林夜右眼："替我看看長生後的世界。"燭龍火順著血脈遊走，在他瞳孔深處凝成赤蓮紋。
    當第九枚蓮子炸裂時，歸墟蓮綻放出混沌青光。林夜腳踏蓮台躍出冥河，量天尺裹挾著初代遺蛻撞向鎮劫碑。碑文吞噬幽泉魂火的刹那，北冥上空降下七彩霞光。
    霞光中走出九位金甲神將，手中兵器皆指向林夜眉心："逆天長生者，誅！"為首神將額間睜開豎瞳，瞳中映出林夜九百世輪回的殺孽。
    詹台鏡的星繩突然分解重組，在虛空畫出周天星鬥陣："他們是量天監察使！"陣圖觸及神將戰甲的刹那，北鬥七星突然黯淡無光。月見璃殘留的赤蓮精魄在林夜識海尖叫："破軍位！"
    量天尺貫穿第七神將胸膛時，戰甲下的青銅軀殼流出暗金血液。其餘神將突然融合成萬丈法相，手中巨斧劈開冥河。林夜右眼的赤蓮紋迸發燭龍火，在斧刃觸及天靈的瞬間凝成時光琥珀。
    "就是現在！"詹台鏡燃燒最後的星繩，在法相足底刻下歸墟陣紋。林夜腳踏破碎的鎮劫碑躍起，量天尺刺入法相豎瞳。金甲神將崩解成星屑的刹那，北冥海底升起青銅道宮。
    道宮匾額刻著"長生殿"三字，門縫中滲出初代量天人的血淚。當林夜推開門扉時，殿內九千盞命燈同時亮起，燈芯跳動的全是他的輪回殘影。
    殿中央的青銅蓮台上，懸浮著枚完整的歸墟種。蓮子表麵浮現月見璃沉睡的麵容，根須纏繞著詹台鏡的星圖烙印。初代量天人的歎息從梁柱間傳來："種因得果，該結束了。"
    林夜握尺的手忽然顫抖，他看見蓮台後方立著塊無字碑。碑前插著半截青銅尺，尺身纏繞著染血的星繩與赤蓮花瓣——正是九百世前自己留下的痕跡。
    霞光盡頭的雲層突然裂開，七十二道星門同時開啟。每個門後都站著位量天傳人，手中量天尺皆指向長生殿。幽泉老祖的殘笑在星門間回蕩："你終究成了新的劫海..."
    當第一道星門中飛出劫雷時，林夜將歸墟種按入胸膛。混沌青蓮從脊柱生長綻放的刹那，北冥之水凝成天階直通九霄。踏著劫灰拾級而上時，他聽見初代量天人最後的箴言：
    「長生非長生，劫盡見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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