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天鼎器靈的聲音在山穀回蕩，林夜踉蹌著跌坐在地。懷中少女的脈搏已微弱如風中殘燭，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垂落胸前的發絲盡數霜白。
    "爹爹受傷了？"金衣小童飄到林夜肩頭，小手按在他心口。七彩流光湧入經脈，林夜卻猛地吐出口黑血——那黑蓮魔氣竟在髒腑間凝成骷髏圖案。
    "噬心咒？"小童皺起鼻子，"要龍血菩提才能解..."他忽然化作金光鑽回鼎中，鼎身浮現東荒大陸地圖，某個閃爍紅點的位置正是南疆瘴林。
    林夜撕下衣襟裹住少女傷口，背起她走向山下。沿途所見皆是駭人景象：溪水倒流，古樹生根，鳥獸屍體上開出血色妖花。煉天鼎造成的時空亂流，竟讓方圓百裏天道失衡。
    二
    三日後，青陽鎮廢墟。
    林夜藏身斷牆後，看著鎮口飄揚的烈陽城旗。原本熟悉的街道布滿裂痕，中央廣場架起十丈高的青銅熔爐，爐中燃燒的竟是活人魂魄。
    "聽說少城主在找白發魔頭。"兩個巡邏修士從牆外走過，"用鎮民精血煉製的追魂香，百裏內..."
    話音未落，咽喉已被金芒洞穿。林夜奪過儲物袋，發現裏麵裝著青陽鎮戶籍冊——父親林嘯雲的名字赫然在列，旁注"叛族者"。
    "爹爹在看什麽？"小童從鼎中探出頭，指尖輕點書頁。被觸之處浮現幻象：十五年前的雨夜，林嘯雲抱著嬰兒衝進祖祠，將煉天鼎殘片封入黑石碑。
    幻象突然扭曲，顯出地牢場景。渾身是血的蘇家少女被鐵鏈吊起，蕭家修士正用銀針刺入她眉心。林夜捏碎青磚，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十二柄飛劍結成劍陣，將他困在方寸之地。
    "等你三天了。"蕭雲從劍陣外走出，手中折扇鑲滿噬魂釘，"交出煉天鼎，給你個痛快。"
    林夜放下少女，白發無風自動。小童突然尖叫："爹爹小心腳下！"地麵竄出九條紫紋蜈蚣，毒牙泛著幽藍寒光。
    三
    蕭雲折扇展開，扇麵繪製的百鬼圖竟活了過來。吊死鬼吐出縛靈索，餓死鬼張開血盆大口，豔鬼的香氣令人昏昏欲睡。林夜揮拳擊碎撲來的鬼影，拳風中的龍吟卻越來越弱。
    "噬心咒發作的滋味如何？"蕭雲獰笑著催動劍陣，"每用一次靈力，魔氣便深入三分..."他突然瞪大雙眼——本該毒發倒地的林夜竟徒手抓住飛劍，掌心金血腐蝕得劍身滋滋作響。
    小童從鼎中拋出個玉瓶："爹爹接藥！"林夜仰頭飲盡，周身毛孔迸發青焰。蕭雲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命飛劍正在融化！
    "這是...焚天青炎？！"他捏碎保命玉符，身形暴退百丈，"你怎麽會有藥王穀的..."
    地麵突然塌陷，熔爐中衝出條火蟒。林夜趁機抱起少女躍上屋脊，卻見整座鎮子已被血色結界籠罩。蕭雲站在熔爐頂端，手中令旗染著鎮民鮮血："你以為逃得掉？"
    煉天鼎突然自主飛起，鼎口對準熔爐。小童聲音帶著哭腔："爹爹快阻止我！"林夜還未反應，鼎中已射出七彩霞光。火蟒與熔爐被吸入鼎中，連帶半個鎮子的建築。
    四
    煙塵散盡時，林夜站在巨坑邊緣。小童縮在鼎裏抽泣："淨世神光失控了...要龍血菩提才能修複..."他忽然指著西南方，"那裏有菩提氣息！"
    三百裏外的落魂淵霧氣翻湧，岩壁上生長的血色菩提忽明忽暗。林夜背著少女穿行在毒瘴中，身後跟著蹦跳的小童。越往深處，瘴氣竟凝成鬼手抓向眾人。
    "滾開！"小童揮著鼎耳敲碎鬼手，"壞東西不許碰爹爹！"他忽然停住，指著前方白骨堆："有東西醒了。"
    地麵震顫，骨堆中站起三丈高的骷髏將軍。其眼眶燃燒紫火，骨刀上刻滿南疆咒文。林夜放下少女，發現她腰間玉佩正與骷髏共鳴。
    "是蘇家血咒..."少女突然睜眼，"這骷髏生前是蘇家叛徒！"她咬破指尖彈出血珠，骷髏頓時發狂般劈向林夜。
    刀鋒劈中煉天鼎的瞬間，鼎身浮現蘇家族紋。骷髏突然跪地，頜骨開合發出沙啞聲音："九重...罪人..."它伸手插入自己胸腔，挖出顆血色晶石。
    五
    晶石入手的刹那，林夜眼前閃過零碎畫麵：南疆祭壇上，蘇九重將煉天鼎刺入親弟胸膛；暴雨中的青陽鎮，父親林嘯雲抱著嬰兒躲避追殺；還有...自己心口的黑蓮咒印，竟與晶石中的魔種同源！
    小童突然驚叫："魔種要醒了！"晶石裂開縫隙，鑽出條雙頭蜈蚣。林夜揮刀斬去，毒液卻腐蝕了刀身。千鈞一發之際，少女用玉笛吹出刺耳音波，蜈蚣痛苦翻滾著縮回晶石。
    "用你的血封印！"少女咳著黑血，"快..."她突然僵住，胸口鑽出截帶鉤鎖鏈。林夜轉身，看到霧中走出個戴青銅儺麵的黑衣人。
    "多謝二位喚醒魔種。"黑衣人聲音雌雄莫辨，鎖鏈卷走晶石，"作為回報..."他甩出三枚骨釘，釘入少女天靈！
    林夜目眥欲裂，白發根根豎起。煉天鼎感應到殺意，鼎身燃起青炎。黑衣人輕笑："想要解藥，就拿煉天鼎到南疆巫寨換。"說完化作黑霧消散。
    小童哭著往少女嘴裏塞丹藥："快醒醒..."林夜顫抖著探她鼻息，卻摸到滿手冰霜——少女周身正在結冰，寒氣竟源自她心口的詛咒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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