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篝火在緹娜克城的中央廣場燃起，跳躍的火光將精靈們蒼白的麵龐映得暖紅。艾絲緹雅倚在古藤纏繞的欄杆旁，指尖摩挲著酒杯邊緣，目光卻始終鎖在遠處漆黑的森林邊界。夜風裹挾著若有似無的腐臭味，與宴會上烤鹿肉的香氣格格不入。
    “明明贏了，怎麽還繃著臉？”
    萊絲汀格爾提著酒壺晃到她身旁，巨劍隨意地插在地上：“來，嚐嚐我們魔族特產的‘熔岩烈酒’——喝一口能燒穿喉嚨！”
    艾絲緹雅瞥了眼壺口冒出的硫磺味白煙，皺了下眉頭，躊躇了許久，還是拒絕了。
    路西菲爾的身影從一旁浮現：“這種酒也就你們撒旦王庭喜歡了。”
    “嘁，沒勁。”
    萊絲汀格爾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液順著下巴滴在鎧甲上滋滋作響：“要我說，對付那群樹根臉雜碎，就該直接殺到他們老巢！今天這波攻擊連熱身都算不上！”
    洛蘭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拋著一枚暗紫色結晶——那是從凋亡使徒屍體上剝落的“腐心石”。
    “腐心石？”
    艾絲緹雅眯起了眼睛：“這樣看來，今日的攻擊恐怕真的隻是試探。”
    “什麽跟什麽啊，你們在說什麽謎語？”
    萊絲汀格爾完全在狀況之外，路西菲爾解釋道：“腐心石是凋亡教會的一種用來控製使徒的手段，被植入腐心石的使徒將會失去理智，不再懼怕疼痛，是上好的耗材。”
    “意思是說，凋亡教會的家夥把這群人當炮灰了唄。”
    萊絲汀格爾冷笑一聲：“怪不得這麽弱。”
    “不過，今日你們三人同時出手，恐怕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路西菲爾沉思道：“恐怕下一次，對方的強者也會出手，起碼要攔住你們。”
    “那就讓他們來！”
    萊絲汀格爾自然是絲毫不懼。
    廣場另一端，幾名精靈孩童正圍著篝火吟唱古老的戰歌，稚嫩的嗓音與遠處城牆上的血跡顯得那麽不相稱。
    翠色的結界張開，那是精靈族的護城結界。隻是沒有了精靈女王和幾位長老的維護，這大陣還能持續多久，猶未可知。
    艾絲緹雅望向聖樹方向，翡翠色的瞳孔映出虛假的古樹輪廓，隨後她透過了虛假的大陣，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懸浮在半空的枯榮之種，正散發著源源不斷的腐朽氣息。
    “精靈古樹的凋零......”
    她指尖凝出一片發黃的葉片，葉片尚未落地便碎成齏粉：“我從未想過自己能親眼得見這一幕。”
    “畢竟哪怕是在世間其他種族眼中，精靈古樹，也該是永世長存的才對。”
    路西菲爾笑了笑：“知道了這種大秘密，我都怕女王陛下讓我們走不出精靈之森呢。”
    “嗬，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艾絲緹雅絲毫不擔心。
    洛蘭沉默片刻，突然轉身望向夜空。濃雲遮蔽星光，卻有一道暗紫色流光自北方疾馳而來，在防禦結界邊緣炸成漫天磷火。
    “開始了。”
    第二日破曉，腐潮再臨。
    暗紫色霧氣比昨夜濃鬱數倍，凝結成粘稠的雨滴腐蝕著結界。精靈箭塔射出的光矢剛一接觸霧雨，便如墜泥潭般失去準頭。洛蘭躍上城牆，法杖尖端綻開金色六芒星——聖術·淨世之雨！
    對付邪神信徒，聖術可比其他魔法好用多了。
    隻是洛蘭在不動用彌塞婭魔力的情況下，對聖術沒有那麽擅長，僅僅有弱一些的七階的水準。
    但，這也足夠了。
    光雨與腐雨在空中相撞，蒸騰起刺鼻的灰煙。艾絲緹雅趁機拉開長弓，七支纏繞風雷的箭矢呈北鬥狀射出，在霧海中撕開一道缺口。缺口後方，數百名身披樹皮鎧甲的凋亡騎士正踏著同袍的屍體衝鋒，眼眶中躍動的不是瞳孔，而是猩紅的枯榮之種。
    “戰況果然升級了。”
    萊絲汀格爾狂笑著揮動巨劍，火焰鬥氣將前排騎士劈成兩半。然而被斬斷的軀體並未倒下，斷口處迅速抽出新生的荊棘，將附近的精靈守衛絞成血霧！
    “砍碎核心！”
    洛蘭高喝，劍鋒精準刺入一名騎士胸口，挑出那顆跳動著的種子。艾絲緹雅的風箭緊隨而至，將種子釘在半空引爆。
    戰局陷入膠著時，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不是烏雲，而是無數漆黑的羽毛。它們輕柔地飄落，卻在觸地的瞬間化作利刃。數十名精靈戰士來不及慘叫便被切成碎塊，鮮血浸透羽刃，勾勒出一張妖異的麵具。
    “這是？”
    路西菲爾的虛影露出幾分困惑：“墮天使的魔法？”
    “你們墮天使一族，還藏著這種高手？”
    洛蘭開了個玩笑，路西菲爾卻皺起了眉頭：“不，不對，不像是墮天使的一族的魔法，這氣息......為何帶有墮落之主的氣息？”
    一個戴著黃金王冠，身穿被各種寶石裝點的華麗裙裝的女子的身影緩緩浮現，她那畫著詭異妝容的臉上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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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螻蟻們，準備好迎接神罰了嗎？”
    話音未落，地麵轟然開裂。無數蒼白手臂破土而出，抓住精靈戰士的腳踝拖入深淵。腐爛的樹根從裂縫中湧出，根須頂端站著身披殘破聖鎧的中年男子。他的左半身是幹癟的人形，右半身則完全由朽木構成，荊棘王冠深深嵌入頭骨。
    “這是？”
    艾絲緹雅皺起眉頭，精靈族與凋亡使徒戰鬥過這麽多次，卻從未見到過這兩人。
    這是何人？邪神教會何時多了兩個聖者？而且看情況，這兩個聖者的實力絕對不弱。
    洛蘭皺起了眉頭，這兩人的麵目，總讓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像是，在哪裏見過？
    洛蘭確實見過兩人，之前在銀龍秘境中，雖然洛蘭主要應對的是亞當斯，但對於這兩人——護國聖騎士中的眾神眷顧者和護國不退之盾，洛蘭也算是有著一麵之緣。
    隻是如今的他們相比起銀龍秘境中的他們，不管是麵目還是氣質都相差太多了，洛蘭一時間也能認出來。
    凋亡教皇抬起枯木手臂，戰場上的屍體突然抽搐著站起，血肉如樹皮般剝落，露出森森白骨。與此同時，墮落教皇的狂笑聲響徹雲霄：“哈哈哈哈！這破爛結界夠我撕著玩嗎？”
    兩位教皇並肩而立時，大地突然劇烈震顫。凋亡教皇的荊棘刺入大地，整片森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墮落教皇則張開雙臂，被屠殺的精靈亡魂化作黑霧湧入她胸口的妖異寶石。
    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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